渾渾噩噩的站在桃香居門口,來來往往的是各色各樣的行人,然而其中,并沒有她的(shēn)影。
“你那位朋友方才被她的家人接走了,她讓我轉告你…這一路走來,聽的風是香的飲的露是甜的,她很滿足,也很感謝你,與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是她…生命中最珍視的寶物。”
莫老這話的時候有些傷感也有些感慨,他走之前是不是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自己的肩安慰了些什么?
記不清了,腦子里只想著一件事(qíng)。
玉娘不見了。
早上三人還在打打鬧鬧的做著餃子,歡歡笑笑的談地,三人只是靜靜的坐著,林晨也感覺無比的溫馨,然而只過了幾個時辰,她便一聲不響的離開了自己。
莫院長的辭,林晨不信,家人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妙。
不與自己道別,大概是因為怕離別的場景會令自己過于傷心吧,她是那樣溫柔的一個人。
玉娘是國公府的先生,莫院長來京又是為了赴任,那兩人謀劃的事(qíng)應當很重要。
起碼比去逐月城更加重要…起碼比自己…更加重要。
“啊!!!”
男子悲慟的仰長嘯,引得街上行人紛紛駐足,有的憐憫,有的好奇,有的嘲弄,有的…躲在街角揪著心偷偷的望著。
“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莫老嘆息一聲,對著(shēn)旁頭戴紗笠的女子道。
女子顫抖的手掀開了眼前的白紗,視線卻不知怎的依舊有些模糊。
她緩緩的扶住了(shēn)旁的墻壁,怕自己癱軟在地,更怕一個忍不住她就會向那個(shēn)影走去,從背后將他緊緊抱住,在他耳邊訴自己的柔(qíng),給予他自己的一牽 “不…這樣就好…”女子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眶微紅,卻無比溫柔的看著遠處跪倒在地的人,輕笑了一聲,“(qíng)越深刻…痛越徹骨,玉娘本是譴之人,又何必讓這世間…徒增一個傷心之人呢。”
“這是個離開的最佳機會…對不對…”玉娘目光閃爍,無力的纖手亦揪住了(胸)前的衣襟,“這樣…唔…就好…”
哽咽的聲音傳到莫老耳中,他眼中痛惜更甚。
他將眼前的女娃視為知己,更是當做了自己的女兒,如今見她如此,心中又怎能好過…
但心疼又能怎樣…胡玉娘,是下饒,她不屬于林晨,更不屬于她自己。
下大義到底是什么?
看著眼前的一對癡男怨女,如斯痛苦,他迷茫了…
“孩子,想哭就哭吧…沒人會怪你的。”
“玉娘不哭…林大哥要心疼的。”嘴中提及了,眼淚便再也按捺不住,瞬間便從那倔強的雙眸中流淌而出,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上,碎成一顆顆晶瑩的珍珠,四散紛飛。
“嗚嗚…竹先生,玉娘…玉娘好不甘吶…若這蒼愿意再給我一點時間…一點點就好…啊…我從未奢求過長地久…他卻狠心的不愿在多等一等…我也只是個奢望(ài)(qíng)的女子罷了…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玉娘到底做錯了什么啊…嗚…”
哭著,怨著,她的手順著墻壁一點點的滑落了下來,而那一道道劃出的傷痕,也無法緩解心中哪怕一點點的痛苦,眼中流出的,一顆顆都變成了時光,曾經那些無比美好,無比溫馨的時光。
落芳府門前。
“隊長,最近府外游散的可疑人士也太多了些…”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暗哨的同僚比你可厲害多了。”
除開隱藏著的暗哨,落芳府守門的衛兵便只有三人,兩人一左一右守著門口,另一個則腰挎長刀來回巡視。
聽那屬下提問,巡視的隊長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會還是開口回道,“按照以往的(rì)期推算,姐早就該到了,如今卻一點消息都沒迎…恐怕,恐怕是有什么不妙的事(qíng)…”
那屬下聞言頓時慌了神,握緊手中的長矛急切的開口道,“那不行啊,咱們…咱們去進京的路線上找一找…”
“混蛋!冷靜點!”隊長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想去?莫姐是那樣溫柔善良的女子,單就我老周一家受了姐那么多照顧恩惠,便是讓我一條命換姐早(rì)回來都行!”
“那…”
“那什么那,你若守不好這落芳府的大門,讓什么可疑人士混進去,到時姐回來傷了她,我看你有幾條命夠賠給這全下百姓的!”
那屬下頓時一怔,旋即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長矛,(tǐng)起(胸)膛(shēn)子站的筆直,目光也變的銳利,精英的氣質一覽無余。
“屬下明白了,這里是姐在京都的家,命我可以不要!但若有那宵想…”
話還沒完,隊長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上,“白癡!什么命要不要的,姐一向視我們如家人一般,聽到你這番話她得多難過?”
“可隊長你剛才…”
“嗯?”隊長眉頭一挑,剛放下的手又要抬起,那屬下忙低下頭,“錯了錯了,屬下錯了還不行嗎。”
隊長滿意的點零頭,放下了手,“嗯,放心吧,姐比那菩薩還菩薩,老爺會護佑她的。”
完,他仰頭望,心中暗自為姐祈福。
“隊長…”
“又怎么了!”祈福被打斷,那隊長有些不耐煩的轉頭看他。
“不是…有人過來了。”
隊長聞言轉過(shēn),果然,一個(shēn)著淡黃色衣裙,頭戴紗笠的女子蓮步輕挪,緩步走來。
“這位姑娘請留步,落芳府重地,不得輕易靠近。”
那姑娘走到近處,隊長便攔住她道。
“周大哥,麻煩你叫流兒出來。”女子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是剛大喊過的樣子。
“這…”隊長為難的皺了皺眉,“流兒姐早有吩咐,最近幾(rì)若無特殊事(qíng),一概不見。”
叫流兒姐是并不是因為流兒年紀大,而是對照顧姐的人,他們總懷著敬意。
等等…這女子知道自己姓周,喚流兒姐流兒,聲音有些嘶啞卻意外的有些熟悉…
隊長猛然睜大了眼睛,驚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你…你你你是!”
“周大哥,好久不見,我到家了。”
女子緩緩摘下紗笠,柔順的墨發披散而下,笑容依舊是那樣的親切溫柔,微紅的眼眶中,也只剩下了平靜。
周隊長盯著女子愣了好一會,這才猛然轉過(shēn)來命令道,“快!李旭快跑幾步去請流兒姐,張瓜子牽了馬,去城外厲軍營駐地請胡尚少爺回來!快!”
“是,是。”(shēn)后兩個護衛正沉浸在驚喜中,得到隊長的指示,這才回過神,慌忙的跑動了起來。
“姐,快,快請進。”周隊長躬(shēn)將自家姐讓了進去,擔憂了好幾(rì)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使得他的聲音也不免激動,跟在她(shēn)后高聲的叫喊著,“,,姐回來啦!姐回來啦!”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心中想的卻是當初與林晨在里面東躲西藏的那,自己不知羞的索取的那個吻,現在想來真是既甜蜜又苦澀。
想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仰起了頭。
林大哥,下次再見,你不會認得我,而我,也只是督國。
將手中緊握的梅花簪子收進懷里,玉娘抬腳走進了落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