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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剝繭

  就在王曲收獲尚方寶劍的同一天,京城的某個戲班子,上演了“二皇子執劍誅佞臣”的戲碼。

  戲臺上,“二皇子”鐵面無私,將一干奸臣全部誅殺。

  有意思的是,這些奸臣與京城里的一干官員有若干相似之處。

  戲文里,“二皇子”抓住了眾多官員的把柄,輕而易舉的戲耍那些奸臣,令他們互相對付,最后統統落馬。

  戲班子這一出戲碼現世,頓時有無數草臺爭相模仿,編得越來越神乎。

  到后來,各大酒樓的說書先生,也都開始杜撰出了各類版本。

  “這是誰的手筆?”王曲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京城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佘幽倒是沒怎么在意,略微笑了笑,“是楊承文!”

  上輩子她借著這種手法,將王謝兩家的名聲打落塵埃,后來世人聽慣了王謝的壞話,便下意識覺得王謝兩家有礙于大周的發展。

  楊承文乃是重生之人,會模仿她使出這類計策不足為奇。

  “信王若是看過這出戲,一定會以為你刻意在民間散播此類謠言。”

  佘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王曲聽說是楊承文所為,心里反倒平靜了。

  “父皇的耳目眾多,若是楊承文所為,絕對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說著,目光微冷,袒露自己的殺心:“楊承文如今被貶為布衣仍不安分,真是活膩了。”

  一瞬間的功夫,卻又收斂了殺意。

  楊承文現在已經不是皇子了,他不是傻子,怎么會做這種以卵擊石的蠢事。

  這樣做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拖往日仇敵下水?

  王曲不難想象得出,楊承文在故意激怒他,想誘使他動手行兇。

  “看來不用我說,你自己已經想明白了。”佘幽淡笑了一下,看著手掌的紋路漫不經心道:“楊承文被貶為庶民,已經喪失了繼承權,你若是對他動手,只會加重信王的猜忌。”

  “可父皇對我本就不夠信任。”王曲仔細端詳著手上的寶劍,“這把尚方斬馬劍之所以會面世,更多的原因,是父皇他想掃平王謝兩家了。”

  可最終信王認定的繼承者,只會是梅妃之子樓箜。

  這一點佘幽比任何人都篤定。

  “所以你殺不殺楊承文,結局都會一樣。”她淡笑。

  “那就動手吧!被人盯著后背,總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王曲緩緩開口。

  勤政殿。

  信王正在批閱奏章。

  殿內的幾個桌案上,整整齊齊的堆積滿了若干奏折。

  自從幾日前信王將尚方斬馬劍賜下的消息傳出,朝野上下炸了鍋。

  幾乎每一個官員都上奏皇帝,勸誡皇帝攬權自用,不要旁落他人之手。

  信王多多少少能看出這些臣子的心思。

  可就他而言,與除掉王謝兩家相比,其他的一切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是,賜給王曲尚方寶劍確實會給予對方過重的權柄。

  但這寶劍賜下了又不是說不能收回來。

  相反,讓王曲假以寶劍的威勢去針對王謝兩家,等到時機成熟自己再收回來,贈予承梅…

  信王心念微動,從桌案旁撈起了一幅畫。

  抓著畫軸攤開來,畫上顯露出一個頭戴梅花簪的絕色美人兒。

  “梅兒!”信王目光逐漸流露出癡迷之色。

  一旁,佇立了許久的樓箜目光冷淡,甚至流露出一絲無奈。

  就在剛剛,信王將蘇如是甚至是李嫣然等人都傳喚了過來。

  潼武城里發生的事情,佘幽的真正目的,一切早已了然。

  突然間聽說那么多事情,樓箜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來接受與應對。

  “父皇!”他拱手行禮,想要告退。

  自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世,對他而言,看著父親對母親的畫像流口水,無疑是一件惡心且無聊的事。

  信王回神,尷尬的笑了笑之后,嘆息道:“承曲心思詭譎,他若是知道自己的陰謀敗露,只怕還會有下一步行動。”

  他說著,滿是關懷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你斗不過他!”這番話說出口,他心里有些無奈。

  在信王看來,喜怒不定的王曲,遠比樓箜要更加適合繼承大統。

  王曲或許現在還有些稚嫩,但信王有足夠長的時日去教導和逼迫,勒令其成長。

  樓箜雖是梅妃之子,卻遠沒有梅妃那般狡黠,一舉一動的意圖都太容易暴露了。

  就之前信王所看見的,樓箜想插手朝政,竟然敢當著他這個父皇的面直言說出要幫忙處理政務,實在蠢笨。

  樓箜聽見信王的評價,似乎有些自卑的埋下頭,聲音低沉的回應:“兒臣愚鈍。”

  他對于自己的真正身份有些不適應,嘴上卻還是流暢的喊著父皇。

  信王眼底泛著笑意,“也罷,時日還長,你先回去休息。”

  他這么說了,樓箜頓了頓,郁氣的詢問:“為什么要殺大伯父?”

  雖說有梅史齡這個梅氏之人作證,樓箜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世。

  但樓家特別是樓征遇難的事情,樓箜仍然無法釋懷。

  即便信王說過,梅妃之所以會死,與樓家關系匪淺。

  信王頭疼的按了按額頭,“朕是為了替你母親報仇!”

  “那你打算怎么處置梅氏的人?”樓箜問道。

  問話的同時,他兩只眼睛死死盯著信王,生怕遺漏了信王臉上流露出的某些重要訊息。

  信王哭笑不得,只得再次解釋:“若要打探梅氏的據點,朕有的是手段,別的暫且不提,就那個梅史齡所知道的據點,比你知道的還多。”

  樓箜點了點頭。

  二人之前已試過滴血驗親,他對于信王的話信了三分。

  但在邊關偷聽到的王曲的話,已然使得他對信王這個父親滿心的不信任。

  信王目光老辣,一眼看出其中的關鍵問題。

  信任這東西需要長時間來驗證,除了一點點的培養,他即便是九五之尊也做不到一蹴而就。

  他苦笑著目送樓箜離開。

  知道樓箜的腳步聲徹底遠離,信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淡淡的,目中透露著寒光。

  “承曲簡直放肆!”他將手上的奏折往地上一扔,滿臉的慍怒。

  只是他情緒控制得極好,很快便回復常態。

  一旁的老內侍笑瞇瞇上來,替他撿起了奏折,“陛下已然將尚方寶劍賜給了二皇子!”

  老內侍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

  信王冷笑,“和氏璧經手,終非其主!”

  細想尚方斬馬劍的影響后,他第一個想到的并不是王曲,而是樓箜。

  實在是王曲這一次的所為,令他心里大感失望。

  收買內侍說反話也好,邊關給樓箜設套也好,就連威逼李巡這件事,這些事情都透露出了王曲的心思有多么的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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