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唬了胡知縣一通之后,王曲便如計劃里的那般回了趟荷花村。
半道上,他撞見了佘幽。
“這個人給你!”
甫一見面,佘幽丟過來一個人。
王曲定睛一看,是個看起來頗為憨厚老實的一個人,還有點眼熟。
想了想,王曲記起這人是誰了。
“張地主家趕車的馬夫?”稍一思怵,王曲問道:“你捉他干什么?”
當初王家剛發跡的時候,去向張家借馬車借了不知多少回。
一來二去,張家倒也和王家相處和睦。
佘幽將自己撞見的事情說出來,又將心底的疑慮說出。
“你是說,張家很可能得了謝家授命?”
王曲微微皺眉。
若是這樣看來,謝家此舉相當于在報復他。
張地主家的生意與江南地區的豪強脫不開干系,極有可能被謝家扼住命脈,不得已之下向謝家投誠。
只是這個馬夫,為何要在半道做出這種容易泄露主家秘密的行徑?
馬夫半道殺人奪財,多半見財起意。他敢這么做,莫非不怕王家往死里去查。
除非,王家已經自顧不暇。
一瞬間,王曲將一切都想通了。
王逸軒前段時間下落不明,而王家除了十八門遠親戚之外再無旁人,王老漢一個人能頂什么用。
謝家查出自己自小在王家長大,便打主意以滅掉王家特別是除去李氏一事為憑,向自己報復。
正常來說,王曲若是在回京的半道上過來荷花村探舊,見到往日親人橫死,定會氣紅了眼。
再加上縣里那些事,胡知縣按照謝家的計劃,拿高氏之事來刺激他,王曲定會失控。
當然,這只是謝家的預想。
事實上,王曲這一次是來看熱鬧的。
王家出了事又怎樣。
被扔在地上的馬夫一個勁兒的說冤枉,又拖了一會兒時間,他忽然哈哈大笑,引刀自盡。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他在王曲腦海中的印象瞬息萬變。
“這個人在故意拖延時間?”佘幽踢了踢地上的尸體。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原本計劃向王家下手的人,這會兒打聽到王曲提前回來,便派這個人出來拖延時間。
說不定謝家的人這會兒正在王家!
“我就說,他們一大群賊人圍著李氏半天不動手,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佘幽搶了王曲一個手下的坐騎,往荷花村里趕去。
相對來說,王曲比她淡定。
安排了人將地上的尸體碰到一邊,然后又命人按照佘幽所說的,去葫蘆山附近將昏迷的賊匪全都捉住。
一切都辦好了,王曲才慢悠悠帶著手下向著荷花村前進。
他為了保護自身,將所有護衛都帶上了,謝家派來的人不會太多,畢竟他們獲得的消息里,王家只有一個老弱病殘。
王曲趕到王家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地上躺著十幾個人,全是來歷不明、查不清底細的人。
“祖父呢?”
王逸軒比佘幽快一步進門,他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一群兇徒四處翻找王老漢。
那些人看見他,便提著刀過來了。就這樣,他又欠了佘幽一條命。
如今佘幽將敵人處置了,他連忙尋找王老漢。
只是找了許久,仍舊未見王老漢的身影。
“莫非祖父遇害了?”王逸軒臉色一白。
王曲命人將地上的尸首抬走,并查明其身份。
當然,能不能查得出來他不能肯定。
王逸軒的母親王寡婦已經抹著眼淚,許靜嫻扶著她安慰。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王老漢已經遭遇不測的時候,院外偏房的茅廁里傳出咳嗽聲。
是王老漢的聲音。
眾人欣喜不已,向著那邊走過去。
渾身惡臭的王老漢,就這樣出來了。他身上沾滿了金水。
其余人頂多心里不適,王寡婦和許靜嫻二人卻是一陣干嘔。
“總之,祖父沒事便是最好!”王逸軒苦笑道。
眾人應和。
此時,外面卻又傳來了李氏的哀嚎聲。
“寶柱,我的兒啊!”
李氏哭的昏天黑地,聲音傳出十里八鄉。
附近的鄰居原本裝聾作啞,生怕王家的劫難會牽累自己,這會兒聽到李氏的哀嚎聲,便一個個探出頭來打探情況。
“回去吧!”
王寡婦知道楊寶柱的情況,不忍遇見李氏哭鬧,她拉著兒子的手往旁邊自己個兒家進去。
李氏忽然沖進來,一副要拼命的模樣瞪著王曲。
“一定是你這個閹壞玩意兒,你害得我兒子變成這樣,我跟你拼了!”
她張牙舞爪撲過來,被王曲的護衛攔住,丟出去。
“沒天理啊,王二柱這白眼狼沒人性啊,老天爺打個雷你劈死他呀!”
她坐在地上,“嗚嗚”的捶地哭嚎。
“放肆!殿下何等身份,你一介民婦竟敢咒罵?”
王曲身邊的護衛出手,給了她一個大嘴巴子。
李氏吃痛,瞪著王曲等人的眼中充滿了懼意。
她抽搭著鼻子,將要流下來的鼻涕吸回去,卻不敢再撒潑了。
佘幽走過去,埋怨道:“娘啊,他現在可是皇子殿下,咱惹不起的啊,你這樣要害死我跟寶柱嗎?”
她自說自話,又危言聳聽道:“你趕快道歉認錯,殿下才不會計較。”
見李氏愣著沒按照自己的話去做,佘幽又道:“你要害死我和寶柱嗎?快道歉啊,你看他們手上的刀!”
她再三勸著,李氏終于害怕的顫著聲音道:“我…”
她始終無法向王曲致歉。
佘幽學著她平日的語氣尖聲罵她:“你這個沒良心的老太婆,非要害死我們不成?有你這個拎不清的娘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寶柱已經這樣了,你想讓他們把我們全殺了嗎?”
她指著李氏,破口大罵。
見李氏仍然沒有動靜,又跑出去將寶柱搬進來。
“可憐的寶柱啊,你這個養母真的是一點都不顧念你的死活啊!”
佘幽使勁搖晃中風的楊寶柱。
楊寶柱原本昏睡,這會兒被晃醒了。
他艱難的看著母親,眼睛里不爭氣的流下眼淚,“娘…”
光是這一個字他都喊得艱難。
“你還是不是寶柱的養母啊?”佘幽又在埋怨她。
李氏情急之下開口:“他是我兒子!”
她話一出口,想起自己兒子現在也是皇子,便理直氣壯起來。
“他是皇子我兒子也是皇子,你們憑啥殺他?”
她想起這一茬,心底更是有了底氣,開始指指點點的謾罵著王曲的手下。
這話里話外,全是她兒子也是皇子,所有人都得敬著她。
這些話說出來,也不怕楊寶柱的身份被拆穿。
原本冷眼旁觀的王曲笑道:“楊寶柱乃是當朝二皇子,你說他是你的兒子?”
“莫非你蒙蔽圣上,用你的兒子代替了二皇子?”王曲的語氣突然變冷。
李氏只得搖頭,結結巴巴的狡辯:“不是,是寶柱…他以前是我兒子嘛。”
“叫你多嘴,還不快點磕頭認錯,你難道想讓寶柱的身份暴露?”
趁著李氏腦子混亂的功夫,佘幽再次責備。
李氏迷迷糊糊的下跪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