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伯父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樓箜心中徹底一涼。
雖然之前已經偷聽到王曲和蘇如是的談話,他知道了佘幽去刺殺樓征的事情,但佘幽回來之后也說了,她行動失敗。
佘幽近段時日都在潼武城中,一定沒有這個機會。
“是誰干的?”樓箜齜牙詢問。
想起之前王曲離開過一段時間,不由怒道:“是不是那個大周皇子?”
他的表情落入佘幽的觀察,略微一笑之后,佘幽勸道:“樓箜,你應該高興才對!”
“高興?”樓箜的表情逐漸陰郁。
佘幽是知道的,樓征是他的伯父。伯父死了,他怎么可能高興。
仿佛察覺不到他面容上的陰翳之色,佘幽繼續笑道:“對啊!樓征根本不是你的伯父,包括整個樓家,他們都是你的敵人。”
無視樓箜驚愕的表情,佘幽繼續緩緩道出真相。
“你就是當今大周皇帝的長子,你的母親是梅妃,你出生后被樓家的人擄走,而你的母親也因為過度傷心而留下禍根,于幾年前去世了。”
佘幽的話似真還假,若不是清楚的偷聽到王曲和蘇如是的談話,樓箜知道自己一定會上當。
此刻他目中燃起怒火,心底卻更加知道自己不是佘幽的對手,哪怕拼盡全力也打不過對方。
所以絕對不能暴露了自己。
他臉上作出震驚又激動的神態,嘴里結結巴巴道:“我真的是皇子?”
一霎間,她好像真的忘記了自己是樓家人。
佘幽知道他在裝蒜,但她愿意給對方這個機會。
“你的母親因樓征而死,所以陛下才會接二連三對樓征下手。”
她微微嘆息,表現出萬分的惆悵。
樓箜目中一閃,“這么說來,伯父他…不,他不是我伯父————樓征他是被我父親害死的?”
佘幽看著他,失笑道:“是啊,你娘的仇終于報了。你也要成為大皇子了!”
大皇子…
樓箜想起那日偷聽到的話,心中頓時明了。
“大周果真陰險,竟想騙我認賊作父,真是可惡!”
他心中憎恨著,臉上強忍著沒有流露出恨意。
佘幽在一旁看著,心中一笑,搖了搖頭。
臨走時,她又問了一句,“你想最后去看一眼樓征的尸體嗎?”
樓箜身軀一僵,強笑道:“我為何要去看他?”
佘幽道:“去鞭尸啊!”
“鞭尸?”樓箜手上一緊,手心里盡是冷汗。
佘幽察覺到了,滿臉無奈道:“你生母死于樓征之手,你身為人子,總該做點什么。”
見樓箜想拒絕,她強調了一句:“這是皇上特意囑咐的。”
樓箜知道,自己想要成功騙過佘幽,就得按照她說的去做。
他想裝病,但佘幽的本事擺在那里。其他的借口也多多少少有些局限。
“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帶你過去一趟,將樓征碎尸萬段。”
以一種不經意的語氣說出,佘幽全然不在意他會不會同意。
見她要走,樓箜急忙攔著,詢問道:“你之前不是梅氏的人嗎?怎么會認識大周皇帝?”
這是他最想不通的事情,還有蘭音,連梅玖都說蘭音是她的心腹,為什么對方會變成大周的臥底。
不得已之下,佘幽又編出了另一個小故事。
一個破綻百出的小故事,但樓箜沒有過多的懷疑。
他此時已經認定佘幽是大周的人,每一處不尋常的地方都能自己解釋。
緊接著,他又問了許多關于大周和京城的事情,直到臨近入夜的時候,才放佘幽離開。
十里坡。
原本已經入土為安的樓征,這會兒又被挖出來了。
佘幽看見,樓箜的表情明明一副想哭的模樣,最后卻咬著牙開始“替母報仇”。
直至那具尸體不成樣子,樓箜才微微喘息,停了下來。
他手上的鞭子還沾著樓征的血肉。
這才像樣嘛!
佘幽微微一笑。
這樣的樓箜,總算與前世的梅妃之子有一點神似。
“人死如燈滅!”佘幽嘆氣:“若非陛下親自叮囑,這樣的事情,我其實并不想看到。”
不經意間,她隨口又是一句挑撥的話。
她必須確保樓箜對信王懷有足夠的恨意,然后計劃才不會失敗。
否則還不如再此地將樓箜殺了,以絕后患。
等他們回到潼武城,王曲正好與岳霆說起樓箜的事。
“這位就是大皇子吧?”
確認樓箜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岳霆直接下跪,并且示以信王的指令。
樓箜微微一愣。
這個大周的將軍對他實在過于有禮了,對待一顆棋子,竟然要這么用心么?
他的愣怔之色被王曲捕抓到了,旋即,他打斷了岳霆與樓箜的話題。
“既然是自家兄弟回歸,自然要擺個喜慶點的場子。”
王曲吩咐了人,在府里擺起宴席。
邊關守城,這是他頭一回搞這種闊綽場面,府里的人忙上忙下,有些手忙腳亂。
“多了一個大哥,看來以后岳將軍得叫我二皇子了。”王曲笑了笑,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樣,猛的一拍腦袋,嘴里笑道:
“差點忘了,除了樓箜我們還有個郅兒呢!”
他又去叫人,將莘妲與郅兒請出來。
院里,正在教郅兒認字的莘妲看見有人前來,不由懼怕的將兒子拉到身后擋著。
“你想干什么?”
她色厲內荏,嘴上警告:“別過來,郅兒可是皇上的親骨肉,若是大皇子想做什么惡事,你就是從犯!”
來傳話的人無奈道:“是府里大擺筵席,說是為多了兩個兄弟而慶賀!”
“真的?”莘妲心中又驚又喜,忙揉著兒子的腦袋:“郅兒,你有家了。”
她臉上笑著,眼中卻閃過一絲警惕。
瞧著四處無人,她偷偷塞了一顆珍珠給傳話的護衛:“大人你看我們母子被關在這里這么久了,一點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殿下他有什么瞞著我們啊?”
將珍珠退回去,護衛再三確保:“這真的是一場家宴,殿下連向來不對付的三皇子都叫上了。”
“哦不,現在應該稱為四皇子了。”他補充道。
莘妲心中還是信不過,但這是兒子唯一露面的機會,若是她不把握住,只怕這輩子自己就再也出不去這院落了。
她孤注一擲,拉著兒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