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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香囊

  戲班子的班主,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銀錠子。

  由于地段不佳,就眼前的這銀錠子,已相當于他們整個戲班幾個月的賣藝所得。

  “呃…多謝公子,多謝————”

  戲班的人皆是停了下來,對著二柱抱拳道謝。

  “你瘋了!”海棠先是一愣,隨后在他耳邊小聲的喊了一下。

  一擲千金的貴公子,京城有的是。

  為女人、為美酒、為藏書與文章,都會有人舍得花大價錢去買。

  只是人家不會來這種地方,更少有人會給這種草臺的戲子一下扔個這么大錠的銀子。

  就算是有喜愛玩樂的紈绔,也只會請京中最有名的戲班,而不會專程過來,沒的丟了家里的臉面。

  換句話說,若是有哪一個富家公子,要專程過來這種地方,和滿身臭汗的貧民擠一塊看雜耍,八成要遭別人在背后嘲笑。

  現在是冬天,地上有些積雪,氣味不明顯。等到夏天的時候,這地方的味道怕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惡臭。

  “擺闊也不是這么擺的啊!”

  她捂著嘴巴和鼻子,看著周圍各種好奇的眼神,只覺得耳根有些發燙,忙將主子拉離了這里。

  一整天下來,二柱也算是對京城這一片地方,有了大概的了解。

  海棠卻被他折騰得夠嗆!

  回了王府,忙躲著他。

  “他真的是這樣,對京城的事物一點都不了解?”

  楊承文問道。

  “是啊!奴婢一開始也以為他是裝的,可后來才發現,他連茶樓里的茶葉種類都分不清。”海棠回答道。

  “難道他真的不是楊承曲?!”

  楊承文摸著下巴,略有思索。

  王曲長相與父王相似,姓名里又帶了一個曲字,他很難放下戒心。

  所以才派了海棠去暗中監視。

  “他有沒有什么異常的?”楊承文又問道。

  “異常————”海棠想了想,搖了搖頭:“奴婢一直跟著王公子,始終未發現有何過人之處。”

  楊承文癱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氣。

  心道:“也對,如果真的是楊承曲,是絕對不會傻到明晃晃地出現在我面前。除非他不知道我已經重生的事。”

  可是重生那一天,他冥冥中感覺到,有一種心悸感,令他難以忘懷。

  楊承曲一定也回來了!

  他心中一直有這個念頭,這個念頭也并非空穴來風。

  楊承曲帶給他的陰影太大了,便是重活一世,也無法忘記對方的陰翳詭譎。

  上輩子的青提大師,也曾警示他,為免禍事臨頭,早日除掉楊承曲。

  可惜自己醒悟得太晚,想要對付楊承曲的時候,對方已經羽翼漸豐。

  故而,面對名字與楊承曲相似,長相也酷似信王的王曲,他不得不小心。

  如今看來,王曲應該不是楊承曲。

  看著世子殿下越來越凝重的神色,海棠忽然想起之前王曲提起的銅雀臺戲班子的事。

  猶豫再三,她還是閉了嘴,沒有多說一些令世子爺不快的話。

  “反正也就是個戲子的事,世子爺正想著事情呢,我不能打擾他。”她心中暗道。

  楊承文正思索著派人去永安縣查探情況的事兒,自然沒能發現她神色有異。

  “派出去的人要查清楚情況,再加上來回趕路的時間,少說也得有一個多月才能回來。”

  他目光閃了閃,前世自己派人去永安縣查過情況,只是荷花村的人,那時候已經死絕了。

  據附近村落的人家說,是在冬天被餓極的狼群襲擊,無一活口。

  但就是真的有狼群襲擊村落,也不該將人全咬死的,總會有幾個活口才對。

  事有蹊蹺,他倒要看看,這一世還有沒有狼群,又或者,一切都是楊承曲那個喪心病狂的家伙所為。

  “前世的青提大師所言不假,楊承曲果真如附骨之蛆,成了我的心魔,一日不除,終為大患。”

  他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睛微微瞇起來。

  正是青提大師臨終所贈的這枚小小扳指,才使他重活一世。

  楊承曲的手上,也有一枚。

  鳳仙樓。

  “她還沒來?”二柱看著直板板坐在桌前的高志遠,打趣了一聲。

  海棠已先回信王府,他便又到了這家酒樓。

  高志遠沒有回應他,只愣著神,呆呆地望著大堂中在戲臺上唱曲的女伶。

  “該不是迷上了吧?”二柱搖頭笑了笑,也落座,看著那女伶。

  按理說,這種模樣嬌滴滴的女孩兒,賣唱時,總歸會有幾個登徒子去調戲,然后有個大俠挺身而出。。。

  不過,昨天趙文顯為著她頭上的傷,大鬧了一場。

  估計也沒有哪個紈绔敢和首輔家的解元對著干。

  趙文顯今日沒有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吃得正歡的時候,卻來了一伙官差。

  小有名氣的鳳仙樓,便這樣被查封了。

  那官差本來要抓捕鳳仙樓的掌柜,但動手之時,對方已嘔出一灘淤血,倒地身亡。

  “是趙首輔的手筆?”二柱目光閃了閃。

  趙文顯昨天進了這酒樓,便腦子壞掉,極有可能是遭了暗算。

  一些事,趙文顯不知道,可并不代表趙首輔也看不穿。

  兩種材料混合到一起,才激發毒性的藥物確實罕見。

  但趙文顯發病之時,是在這酒樓里,首當其沖,要受到趙首輔盤查的,自然就是鳳仙樓。

  那下一個————該不會是我和高志遠?

  二柱臉色稍有些凝重。

  趙文顯進了鳳仙樓,除了和掌柜的有所交談,后邊便是直奔著他和高志遠而來。

  起因卻是岳靈君過來向高志遠借銀兩。

  該不會是岳靈君要害趙文顯,然后卻將對方的注意力轉移到我們的頭上吧。

  二柱站在門外邊,抬頭看著酒樓門口的匾額被摘掉。

  “還是趕緊找信王說一下這事兒吧,免得趙首輔發難時,他還一頭霧水。”

  瞧著旁邊還愣著神的高志遠,二柱嘆了一口氣。

  “那個女伶身上的香囊有問題!”高志遠突然說道。

  二柱有些無奈:“合著你盯著人家使勁看,就看那個香囊?”

  不過也難怪,高志遠明明已經年近三十,卻還是一副少年童子的樣貌,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娶妻生子,給高家開枝散葉。

  高志遠的神情格外凝重,“那女伶身上的香囊,那種獨特的香氣,在姑姑產子那天,我從產婆和丫鬟的身上聞到過。”

  如梅香凜冽,如杜鵑青澀,又使人聞之醺然,飄飄若仙。

  那種氣味似有若無,極難捉摸。

  要不是剛才女伶經過他的酒桌旁,他都沒有留意到。

  “可你的姑姑,不是難產而死嗎?”二柱想到生母的事,也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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