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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老子,遇到神仙了

  [我......是誰?]

  “上前聽令!”

  [我......為什么要跪下?]

  “吾以臨江母神谷登之名,特命你守護臨江一中學子,敕‘一中考神’!”

  [我,是一中考神。]

  下一秒,周圍的景象,移挪騰轉,我在了一座山巔之上。

  耳畔有著些許余音——

  “我從電視上學來的,應該,很有氣勢吧?”

  從那天開始,我坐在山巔上,往山下看去,

  我看見了剛剛動土的一中......

  我看見了剛剛招生的一中......

  我看見了掛滿橫幅的一中......

  我看見了貼起喜報的一中......

  我看見了一屆又一屆學生的奮斗與倦怠、歡笑與哭泣、興奮與委屈、悠閑與崩潰......

  我吸納著學生們祈求神明保佑“考的都會、蒙的都對”而溢散的信仰之力。

  逐漸,壯大。

  我用信仰之力,創造了屬于我的神器。

  一個是“選擇題必對器”,一個是“主觀題回憶寶”。

  前者像色子,后者像核桃露。

  別看樣貌平平,但它們能夠解決學生考試的痛點和難點。

  不過,人有人生,神有神道。

  神,不可視于人。

  我只是偶有幫忙。

  被我幫助的學生,排名都會在某一次考試后出現爆發式的增長。

  他們有的從此奮發圖強,但更多的是消極懈怠,等待著我再次出手。

  但,神絕不眷顧。

  他們自己的人生,與我無關。

  他們不知道我,而我是過客。

  神的生活,就是這樣枯燥,樸實,且......

  任性。

  可是,十年前,臨江的人們將母神的本體改道。

  我的生活,就變了。

  母神為了維系本體的穩定,耗費了大量神力。

  為了補充神力缺口,我和與我一般的神們,開始無償貢獻出自己的神力。

  本是高大威武的我,逐漸成了一副老頭模樣,身子也是逐漸變小。

  可我,無怨無悔。

  母神創造了我,我回饋母神。

  這,天經地義。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有的神,反了。

  祂們加入了一個名叫“天庭”的組織,賊神秘!

  加入“天庭”后,這些神啥正事不干,除了搶信仰,就是游說諸神拋棄母神,任其自生自滅。

  甚至,還在神水壩邊搞些小動作。

  使得母神不得不耗費更大的神力,維護本體的穩定。

  哼,渣神!

  我,一中考神,瞧不上祂們。

  之后,我便是在單調收集信仰之力的日子里,忙碌著。

  信仰之力,不及時收集,會憑空消失的。

  不過,我萬萬沒想到,禍從天降啊!

  一個名叫姜守正的學生,入讀了一中!

  從他入讀的第一天開始,一中的學生們,再也沒有生產出閑散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直奔姜守正而去!!!

  我......

  好氣啊。

  至此,三年間,我沒有給母神提供過任何一絲一毫的神力幫助。

  我,受盡了其余諸神的冷嘲熱諷。

  我,受夠了!

  就在今天,我昧著良心,“忽悠”姜守正,把可以保障凡人諸邪不侵的信仰之力,給了我。

  吸收信仰之力,轉化成神力。

  我,膨脹了~

  又變成了高大威武的模樣,就是長相,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我,不在意。

  我,是神。

  神,即眾生。

  眾生,萬象!

  我今天要在眾神之前,將神力獻給母神,量大管飽。

  亮瞎那些個神眼!

  現在,我就在母神家門口。

  那些個巴掌大小的神靈們,正用好奇的、羨慕的、崇拜的目光看著我。

  我,要保持冷靜、克制!

  我,要穩健!

  我,立刻、馬上、即將迎來我晦暗三年的神道高光時刻!

  我,要讓那些曾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的神靈們知道一個樸素的道理——

  老朽不是好欺負的!

  可是,我被母神攔了下來?

  祂,居然不認識我了?

  而且,還把我當成了“天庭”的奸細?

  天吶!

  我不是“天庭”的奸細啊!

  萬一被認定我是“天庭”的奸細,那可是要被打的!

  我,我,我要自證清白!

  誰能幫幫我啊!

  那是誰?

  天吶,那不是姜守正嗎?

  來得正好!

  ......

  ......

  谷登湖面,水波粼粼。

  湖中心的花船,更是夜色中的一顆璀璨明珠。

  谷登湖旁,燈紅酒綠。

  來來往往,都是當地的都市白領、商界巨賈、文娛大咖......

  可謂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人氣非凡。

  其中,一段偏僻的路上。

  有兩人并肩走著。

  百步開外,保鏢跟隨。

  “守正啊,叔和你說,谷登湖周邊的地,我都拿下來了,大部分,都開發了,可偏偏我們腳下的這塊地方,怎么都動不了。”

  “動不了?”

  “對,就是動不了!每次找工人要施工,第二天,所有的工人都會罷工,說什么,也不肯干活。我開始的時候以為是錢的原因,那我就加錢啊,可是,加再多,也沒人愿意動。問原因,大家都說不上來,再問,就說是......不想動工。”

  “不想?”

  “對,就是不想,一群人一到這里,就坐在,要么發呆,要么躺著,問他們在干嘛,說是在數星星,我這暴脾氣,那可是白天!”

  這姚根民,說話,挺有意思的。

  “守正,你等一下,叔我搶個紅包先。”

  嗯,這行為,也很有意思。

  姜守正瞥了眼,0.37元。

  姚根民笑了一下,看起來很高興。

  “姚叔,您看起來,不像是缺錢的人呀。”

  “嗐!以前,窮怕了,現在有錢了,有些毛病,就是改不了。就像這搶紅包,白撿的錢,不點一下啊,我就覺得自己虧了。”

  姚根民的表情很自然,不似作偽。

  姜守正認識的有錢人,不多。

  以前,只認識郭春秋居士一個。

  在他的猜想里,有錢人,都是高高在上的。

  現在看姚根民,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有血有肉,有性情。

  挺好的。

  一下子就感覺親近許多。

  就在姚根民準備講話的時候,姜守正臉色一變,腳步一頓,嚴肅道:

  “姚叔,讓你的人,別跟上來。”

  “怎么了?”姚根民一邊問,一邊給司機李博打了個電話,“小李,你們后退,回車里等我。”

  “不是很清楚,前面,好像很熱鬧。”姜守正看向遠處。

  很熱鬧?

  前面,一片漆黑。

  哪里熱鬧了?

  難道,又有小年輕成雙成對來這種烏漆嘛黑的地方找刺激來了?

  明天,不,待會,我就聯系裝修公司。

  這地方我不能動土大拆大整,還不能裝幾個燈和監控了不成?

  “好像是,傳說中的,百鬼夜行。”姜守正低聲說道。

  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

  這就是你口中的熱鬧?

  “姚叔,你先回去,我去看看。”說完,姜守正快步上前。

  姚根民呆立原地,面色陰晴不定......

  看著姜守正遠去的身影。

  心一橫。

  我好歹也是長輩!

  人家都稱我叔了,我還能跑不成?

  咬咬牙,跺跺腳。

  一步,兩步......

  姚根民小跑跟上,一把拉住姜守正,緊緊攥著。

  “咦?姚叔,你拉我干嘛?”

  姜守正很詫異。

  除靈一年多,姜守正就沒見過一個委托人,敢在自己說出有問題的時候,跑上前來阻止自己的。

  姚根民,是第一個。

  人在面對未知的時候,都是恐懼的。

  恐懼,使人逃跑、躲避。

  “你既然叫我一聲叔,我還能眼睜睜看你往前跑不成。”姚根民壓低聲音,“走,聽叔的話,這種事情,報警,讓警官來處理,你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年輕人,逞什么能?”

  “姚叔,這不是一般人能夠解決的。”姜守正“輕輕”別開姚根民的手。

  眼看著姚根民還要抓著他,他躲閃了一下,笑道:“我答應您,真的解決不了,我就走,不會逗留,您先回去。”

  話音剛落,姜守正面色微微一窒。

  可光線太暗,姚根民沒發現,他還想再勸。

  話到嘴邊,卻怎么也沒法出口。

  咕嚕~

  那些話,被他咽了下去。

  在姚根民的注視下,姜守正,他......

  他......

  他......

  他,飄了起來。

  姚根民,打小,沒讀過多少書。

  但他,機靈,記性很好,肯吃苦,敢闖敢沖。

  從農村到城市,打下偌大的基業。

  他,什么沒見過?

  但他,除了在影視作品、魔術表演上,還就真沒見過,一個人,能夠飄起來的。

  一陣風,憑空卷起。

  帶著姜守正,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姚叔,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放心,沒事的。”

  姚根民駐足半晌。

  腦海中不自覺想起了某天晚上,女兒向他背的一篇課文。

  “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

  他機械地轉身,一步又一步走回自己的車旁。

  “姚總,您沒事吧?”

  司機李博和保鏢夏勤看自家老板臉色不對,連忙上前。

  姚根民搖頭,沒有回應,說道:“給我根煙。”

  接過煙,姚根民狠狠地抽上一口。

  煙絲,通紅。

  他也嗆得咳出眼淚。

  “姚總,您真的沒事吧?”

  姚根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在原地等著。

  他,自己一個人走到湖邊,看著周遭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一整恍惚。

  夾著煙,一口啜著一口。

  很快,抽完了。

  從口袋掏出袋濕巾,抽出一張,將煙蒂包裹其中,攥在手中。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緩緩吐出......

  良久、良久、良久之后,姚根民喃喃道:

  “娘的,老子,遇到神仙了。”

  他下意識點開手機,搶了個紅包。

  神仙什么的,也不能打擾他搶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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