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戰場也已收拾干凈,那些雪狼城聯軍的尸體就地掩埋,被丟進了壕溝,幾條防線也都重新填平,寬闊的道路又恢復了原貌,只有那些新土和浸入土層的暗紅色血跡,證明著這里曾經發生的一切。
五千聯軍,被俘虜了三千兩百多人,其余一千八百多人永久的在這片冰冷的土地上閉上了雙眼。
漆黑的山間小道上,一道孤單的身影倉皇向著雪狼城的方向蹣跚逃竄,盡管他的身后并沒有追兵存在。
耶蘭臉上黑乎乎一片,左手上只剩下三根手指,其余的兩根被飛濺的彈片帶走了。
耶蘭不斷鼓勵著自己堅持下去,一定要將這場戰斗的結果告訴霍布斯伯爵,北境已經呆不下去了,天知道他們招惹了一個什么樣的恐怖怪物!
即使是傳說中的滅世災禍也不及他親歷的那場戰斗。
火焰,巨響,不知從何而來的死亡,耶蘭的雙耳至今都聽不見聲音,但他總覺得爆炸聲還在自己的身邊回響。
他看到了雄鹿鎮酒館的尖塔,他餓極了,可他不敢前往雄鹿鎮,他害怕那些冰雪領的士兵會像幽靈一般出現在那里。
他實在是太累了,雙腳已經被凍的發黑,破爛的衣服根本無法抵御這刺骨的寒冷。
耶蘭不斷的鼓勵著自己:“不能死…不能倒下去…必須將消息傳回去!”
一支利箭刺在了耶蘭的面前,耶蘭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想要求饒,但他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音:“父親,那不是野豬,是個人!”
用盡最后的力氣,耶蘭撕心裂肺道:“我來自雪狼城霍布斯家族,送我回去,你們就可以得到十枚金幣的賞賜!”
霜龍堡,書房。
陳垚望著一臉尷尬的斯派恩:“這就是你向艾琳阿姨介紹魔槍的原因嗎?”
斯派恩誠懇的道歉道:“對不起領主大人,這件事情是我的錯,魔槍作為領地核心的確不該向外人透露。”
陳垚擺擺手道:“下不為例,畢竟你也是為了領地考慮,這也是實力的一個證明。”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走?”
陳垚想了想道:“先休息兩天,你擬一份勸降書派人送去雪狼城,希望這場慘敗能讓那些自以為是的貴族好好清醒清醒,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別攻城的好。”
一座完整的城市,怎么也比殘破的要好,哪怕是城墻,陳垚此刻已經把雪狼城當成了自己的領地。
斯派恩離開去準備晚宴的食材,陳垚一個人呆在書房里坐了一會兒,眼下的危機是解決了,可未來呢,下一步到底該怎么走…
自己在這里搞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神殿居然沒有半點動作,事出反常必有妖。
關于王都和神殿高塔的那一戰,冰雪領因為消息隔絕知道的僅僅也只是一點皮毛,從艾琳口中陳垚才得知了一點細節。
那是無比慘烈的一戰,雙方精銳盡出,龍騎兵團五萬多人幾乎全部隕落,神殿方面也死傷了無數的巫師,神殿高塔據傳直接被夷為平地,大先知也死在了那晚的戰斗中。
難道僅僅是因為死的太多了,所以無暇顧及冰雪領嗎?又或者是神殿的蟄伏是在準備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陳垚無力的趴在桌子上,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流露出這種普通人的神情。
他本來就是個普通人,果然穿越這種事情不是丟誰頭上都能立馬適應自己全新身份的。
無聊的把玩著手機,他的心里有著太多的疑惑。
白鬼到底是什么存在?他也見到了那具被徹底摧毀的魔眼監視者殘骸,根本無法想象還有以眼球為主體的古怪造物。
那些機械構造和魔紋回路更是讓神殿秘法研究會出身的蘭斯都直呼匪夷所思,那具魔眼監視者的殘骸,已經預示著白鬼的背后是一個有著高等文明的奇異種族,所謂的白鬼,也許僅僅只是對方最下等武裝力量。
天塹山脈上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存在?天塹山脈的后面又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
白鬼,神殿,手機系統,這三樣東西像三把利刃,高懸在陳垚的頭頂,那種來自于未知的恐懼讓他覺得很難受。
當然…還有鈴的那張長弓,那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聲音到底是什么?
守護者?這又是一個什么詭異的稱謂?
深吸了一口氣,陳垚站起了身,無論如何魚骨海灣他是必須去一趟了,艾琳說的很明確,要想得到魚骨海灣所有人的認可,他必須擊敗那頭來自深海的高階魔獸。
“魚骨海灣…永痕沼澤…希望能解開我心中的一點迷惑吧。”
城堡廣場上的篝火再一次熊熊燃起,為了慶祝這一次偉大的勝利,陳垚讓斯派恩把儲存的肉食全部拿了出來,也許他這個性格不適合過日子,只是管他呢?
活在當下,開心就好!
每個領民和來自魚骨海灣的援軍都分到了巴掌大的一塊烤肉,餓了好幾天的第一批奴隸也得到了來自領主的恩賜,一人一塊新鮮面包。
新俘虜的奴隸只能看著其他人大快朵頤,獨自咽著口水。
雖然說雪狼城的兩次進攻都沒讓領地受到半點傷害,可冰雪領的領民們依舊非常的仇視這些入侵者。
觥籌交錯,陳垚這還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喝酒,這個世界的酒比較清淡,也許是因為沒有系統的蒸餾技術,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喝醉了。
鈴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很快就感染了所有人,自從斯托頌公爵去世后,領地從未如此的熱鬧過,來自魚骨海灣的那些援軍大多也都是一些年輕人,很快就和冰雪領的年輕人打成了一片。
陳垚醉眼朦朧,嘴角掛著笑,望著篝火旁人影晃動,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他一扔酒杯,想要吟詩一首,可張著嘴愣了半天屁都沒憋出一個,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陳垚撓了撓頭,笑了起來,大喊道:“去他媽的神殿!”
在一眾哄笑聲中,鈴俏生生的拉住陳垚的手,邀請他跳舞,陳垚大著舌頭擺擺手:“不…不了,我得和我的娜塔莎一起…一起跳。”
紅著臉的娜塔莎在亞莉克希亞揶揄的注視下被推了出來,小女巫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面前的領主大人心中小鹿亂撞。
周圍掌聲響起,娜塔莎沒喝酒,可也覺得自己像是醉了,心里的聲音又開始在她耳邊響起。
火光映在娜塔莎的眼眸中顯得有些妖異。
嚼著小魚干的鈴興沖沖的坐在一旁偷偷喝了一大口酒,她望著那個藍發女孩,微微皺眉。
場中,領主帶著娜塔莎邁動舞步,可鈴卻從那名善良溫柔的小姐姐身上察覺出了一絲陰冷,一絲邪惡。
“錯覺嗎?”鈴紅著臉頰打了個酒嗝,推開湊上來也想要酒喝的大力,再看娜塔莎時,對方又變成了那個溫柔可愛,望著面前領主,眼中充滿愛意的女孩。
“怎么可能嘛,一定是錯覺啦…”鈴嘟噥著,偷偷瞥了一眼艾琳阿姨,然后偷偷又喝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