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勝利了…”
阿夏半跪在地上,眼前的迷霧緩緩散去,他劍下是最后一只白鬼百夫長。
“是的,我們勝利了…”
身后的阿冬艱難翻了一個身,他臉色有些蒼白,稚氣未脫的臉上沾染著泥土和草屑,還有血跡。
漆黑色血跡是白鬼的,而那暗紅色從嘴角溢出的,是他的。
“阿夏…”
“怎么了?”
“照顧好我父親。”
“你這是在留遺言嗎?拜托,你又沒受什么傷…”阿夏疲憊的踹開那具惡心的白鬼尸體,回頭望了一眼,他呆住了。
巨大的撕裂性傷口從阿冬的左胸,貫穿到了右腰,傷口發黑,明顯是被白鬼的利爪抓傷的。
阿冬望著天空,月亮已經升起,天就快要黑了。父親應該正等著他回去吃飯,領主大人可能已經在廣場上準備好了篝火,來慶祝勝利。
領主大人真好,可惜沒辦法獲得那枚勛章了,后悔嗎?阿冬不覺得有什么后悔和不后悔,正如父親所說的,為守護自己所效忠的人而戰死,對于一名戰士而言,那是最高的榮耀。
只是有些遺憾,真想,再看一眼那個女孩。
盡管他和她身份上的差距有如白云和黑土,但他都快死了,就光想想的話,領主大人應該不會責怪他。
阿夏撲倒在阿冬的身上,撕開早已殘破不堪的皮甲,但露出的傷口卻要比看起來的還要嚴重。
“阿冬你這個混蛋,明明我才是支援手,你是主攻手,為什么受傷的會是你?!”
阿冬咳了起來,他已經沒法說話了,肺部的每一次顫抖,都讓他的嘴角溢出一縷暗紅色的血液,白鬼的爪牙帶有強烈的腐毒,真正要命的不是那傷口,而是這些毒素。
有點冷,阿冬想起了領主大人初來領地的那天晚上,想著領主大人所說的那些話,那一晚的篝火可真暖和啊…
能夠為這樣的一名領主大人奉獻出生命,阿冬覺得他很榮幸。
阿冬感覺到了自己靈魂的剝離,他看見了地上的自己無力的睜著雙眼,阿夏在自己身邊哭的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圍到了他的身邊,娜塔莎小姐也哭了,木恩大人正在流著淚暴怒的捶打著那具白鬼百夫長的尸體。
最后望了一眼城堡的方向,他的意識已經來到了半空,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城堡頂上的那枚金燦燦的輝記。
他看到了領主大人,那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男人,此刻正在窗戶旁焦急的看著這邊。
靈魂狀態的視野是灰蒙蒙的,他真的看到了許多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阿冬看到了領主大人身上的光,如驕陽一般閃耀在黃昏中,這種光芒每個人人的身上都有存在,但無論是誰,都無法與領主大人相比。
阿冬又看到了一道波紋從城堡中蕩漾而出。
尚未作出思考,又是一道波紋,一連三道波紋將整個冰雪領覆蓋,這些波紋劃過他的身軀,阿冬忽然感受到了身體的召喚。
他不再向上空飄去,一股無形的力量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那顆漸漸平息的心臟,突兀的傳出一聲有力的震顫。
視線一陣扭曲,阿冬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再一次看到了天空的顏色。
力量來自于大地。
那些白鬼的腐毒紛紛被祛除了出去,從傷口上流淌而出,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這股力量如同一劑藥引,一下子點燃了阿冬,他的小腹中像是燃燒起了一團火球,他痛苦的呻吟了出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來自大地的增幅。
奎朗看了一眼明明已經只剩一口氣的阿冬忽然重獲生機,稍加感悟這種突然從大地中匯入他們身軀的力量,他想到了伯庫族一個古老的傳說。
在初代大先知沒有出現之前,在圣山未倒之前,在一萬多年前,人族部落剛剛形成的時候,彼時還沒有巫師的存在。
人們信仰敬畏自然,尊大地為神,有通神者可與大地溝通,世人尊其為薩滿,薩滿可以從大地中汲取力量,強化戰士,治愈傷痛。
但隨著薩滿們不斷的汲取,大地之神終于拋棄了他們,人類重歸混沌,直到巫師的出現,元素之力成為了人類最強大的武器,才有了后來的大先知。
雖然不明白是何人調動了大地之力,但就目前看來,這個人是和他們站在一起的。
阿冬的嘶吼打斷了奎朗的遐想,這個從死神手中掙脫鎖鏈的幸運兒此刻渾身通紅,像是煮熟的蝦蟹。
娜塔莎已經用魔力凝結出了冰塊,覆蓋在了阿冬的身上,但這個年輕人依舊非常的難受。
奎朗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他連忙喊道:“都散開,他正在覺醒,小心被失控的斗氣誤傷!”
亞莉克希亞驚訝的捂住了嘴:“覺醒?這不可能!他明明才達到三級大地武士的實力,怎么可能覺醒?”
奎朗攥緊了拳頭:“是剛剛的力量,剛剛的力量刺激到了這家伙的血脈,他是天空騎士的傳人。”
亞莉克希亞也感受到了剛剛突然出現在自己體內的力量,雖然她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明白了奎朗所說的意思。
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阿冬,亞莉克希亞后退了兩步道:“他堅持不住的,覺醒的力量不是現在他所能承受,他會炸開。”
阿夏看著死而復生的同伴,以為是上天感受到了他的祈求,但在聽到亞莉克希亞小姐所說的話,阿夏忽然又如墜冰窟。
“求求你,亞莉克希亞小姐,救救阿冬吧。”
奎朗拉著阿夏退了兩步:“現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天空騎士的覺醒,無人可以幫忙。”
奎朗大聲喊道:“堅持住阿冬,千萬別放棄,這是你的危機,但也是你的機遇,只要你能夠駕馭住那股力量,你就能夠成為一名真正的天空騎士!”
無盡的黑暗中,阿冬覺得自己正身處火爐,灼熱烤炙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耳邊忽然傳來小時候父親說過的一段話。
“我們每個人的體內都有著氣的存在,氣的強弱取決于血脈。氣平時蟄伏在氣海,就是每個人的小腹位置,所謂的武者的等級,就是通過訓練,降服這些氣的一個過程。”
“氣就像是一頭暴躁的魔獸,你不能一下子調動它們,不然它就會把你的身體筋脈沖撞的七零八落,輕則重傷,一輩子做個廢人,重則當場死亡。”
“那要怎么樣才能降服這些氣呀?”
“想要降服這些氣,你需要有著最堅韌的意志力,和不斷的訓練。”
“是不是只要能夠降服這些氣,我就能夠成為一名武者了?”
“從你開始降服那些氣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一名武者了,而你如果能夠將那些氣全部降服,你就能夠完全的調動他們,可以做到斗氣外放,斗氣化鎧,甚至可以斗氣化翼,成為一名真正的天空騎士。”
“那每個人的氣都不一樣,他們都有名字嗎?”
“有很多,不過咱們家的氣,名字叫做滄瀾,如疊浪沖山,聲勢浩蕩,連綿不絕。”
“名字叫做滄瀾…”
“滄瀾…”
“滄瀾…”
父親的聲音最后化作浩蕩的滄瀾二字,不停的回旋在阿冬的耳畔,他收攝心神,尋找著混亂中的那一縷生機。
而與此同時,就在眾人擔心阿冬安危的這一刻,被毀去一角的白鬼傳送陣忽然重新綻放出了光芒,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渾身覆蓋在漆黑甲胄之中,面甲下的頭顱上居然沒有五官,它的整個腦袋居然都是一顆碩大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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