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圣地,自是別有洞天。
群山之上,閣樓林立,廊腰縵回,仙鶴為伴。靈氣氤氳而成霧形,草木青蔥懸如碧玉。
朝迎紫霞三千里,夜攬星河耀九天,迎著朝暉,有道人獨坐于山間撫琴,有童生門下誦讀黃庭,好一派絕世出塵的仙家氣象。
以上,都是李響在來之前腦補場景。
此刻他正一臉臥槽的看著明月道人,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小破道觀就是五臺山道教一脈?“
“道長,您說笑了吧。”
正面看上去,木質的房屋破破舊舊,門前的雕像也爛的不成樣子,就像是如同年久失修的山神小廟。
若非門前還懸掛著一副紫府山的牌匾,李響怕是以為這是哪家需要拆遷的高危樓房。
道觀兩側搭著六七棟更加破舊不堪的小木屋,門前落得灰都有三尺之厚,也不知上次清掃是何年何年月了。
“。。。”
“我五臺山一脈,向來不是很注重這些俗世之物。”
“再說了,隔壁那老和尚,連自己家都丟了,現在還在人家大門口掃地呢。”
明月道長臉色微紅,一本正經的講述著五臺山傳承已久的優良傳統——身外之物,盡為浮云。
同時,順便提及了,天地劇變,已經不適合修行,門派道統日漸凋零。
門中一些老家伙也是無為而治,一門心思撲在修道之上,經常數十年,數百年方才出關一次。
如今這時節,正是其師兄七星道人掌教,代為管理門中事務。
當然,這其中另有隱情。
別說李響了,明月道人五十年前出關的時候也是一臉懵逼。
貧道的紫金煉丹爐呢?
貧道的藥植園呢??
我紫府山的中央正殿呢??
那么大一個道觀啊!怎么說沒就沒了??
難不成老道入了心魔劫中?
曾幾何時,紫府山也是與佛教劃界而治,各自掌管轄內福地洞天,尋求超脫大道,如今怎么凋零如此?
“師弟啊,師弟。”
“如今,這天地靈氣日益稀薄,我紫府一脈洞天靈地都在逐漸縮小,道中門人難見大道。”
“百年之前,尚有數十劫脈境的弟子,兩三醒神的門人,劫丹境界的后生,似乎也有可能出現。”
“可是如今,我紫府一脈,門生凋零,已然連筑基入道的門人都培育不出,卻依舊穿著華麗的衣物,住在富貴的殿堂。”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財不配位,必遭其亂。”
“我已遣散門人,拆了廟宇,只求諸位師兄師弟能夠早日得見大道。”
直到明月道人見到他最敬重的七星師兄,親耳聽著師兄義正言辭的訓斥他,明月才不得不悲憤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的爐子。。。”
“我的紫金爐啊。。。”
“我攢了兩百年靈物,才做出的爐子啊。。”
只記得那幾天,明月道人似是魔障了一樣,總是一個人靜靜的對著天空發呆。
“我tm太難了。。。”
這時,一個紙人搖搖晃晃的推開了道觀破舊不堪的木門,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師弟回來了啊,怎么樣,沒受傷吧。”
“此次下山,問題解決了么?”
明月見狀,趕忙上前,行了一禮,老老實實將一行發生的事情盡數稟報。
“托師兄照顧,此行倒是無恙。”
“師兄可知你本體現在何處?”
自西溪森林一別,七星道長說要拉走地仙的仇恨以后,明月便與其失去了聯系。
七星道人神通繁多,擅長布陣,煉丹,身外化身一道。眼前的紙人便是其寄托了一縷分神的作品,不是本尊,卻也算是七星道人。
故而明月才上前行禮,稟告掌教這一行發生的具體情況。
李響倒是見怪不怪,仙家手段,自有奧妙,逮個功夫在問問明月道人便是了。
這一路走來,李響充分的摸清楚了明月老道的脾氣,知曉其對奉承之話相當受用。
“本體么,本體尚在道觀底下打坐悟道,不曾遠離。”
紙人伸手虛握,一塊墨綠色玉佩便從明月衣衫中飛出,上面鐫刻著彩鳳巡天圖,并用古篆寫了明月兩個字。
“消耗了這么多月華么,師弟,你有些浪費了。”
“也罷,地仙出世,不知是天地要變還是另有隱情。”
“不知是外魔入侵還是世界本源的意思。”
“還有這凡人的變化之道已然超過了我的預計,還需另作打算。”
“還有…”
紙人說話的語速十分的緩慢。
“停停停!”
“師兄一會兒再去想這件事的原因,師弟有一事不解。”明月道人打斷了似乎有被迫害妄想癥的七星,開口詢問著。
“師兄本體仍舊坐鎮在門派之中,那去破損的洞天裂縫救我的是誰??”
“分身。”
紙人漠然的丟下兩字,開始轉身向著身后走去。
似乎是因為只是個分身的原因,紙人看上去呆呆的,不同變化,回答也是十分的緩慢。
“你們且去休息,那少年你好生招待,我去加固一下門中的防御陣法。”
言罷,紙人又回到了小小的破道觀之內,關上了屋門。
“分。。。分身。。”
明月抽搐著嘴角,在背后暗自吐槽著師兄。
“師兄啊,你現在究竟有多強啊,可是…”
“可是已經步入那傳說之中的仙人之境!”
見紙人回府,明月便叫李響跟著他,朝著道觀旁邊的一座小茅草屋而去。
然后李響便看到,明月道人站在門前,雙手匯聚靈氣緩緩地打出掛金黃色卦位。
“道長,您這是何意?”
“哦,這門前有些防御陣法,需要解開才能入內。”
如此,待明月打入了十幾個卦位之后,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這才解開了這道禁制。
然而。。。
這似乎才只是個開始。。
三個小時后。。。
“道長,您究竟為您的房間上了多少道禁制”
“我下了一個。”
“但是我師兄下了3599個,正和百倍天罡之數。”
李響嘴角抽搐,靜靜的又轉身看了一眼旁邊的道觀。。
“那。。那道觀下了多少防御陣法?”
明月扭過來頭來,瞟了他一眼,幽幽的回了一句。
“大概是,一元之數吧。”
“你以為旁邊屋子里,師兄他們不想出來么?”
“他們。。”
“是根本出不來啊。。”
目瞪狗呆的李響震再原地,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
“你們管這個,叫道統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