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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在路上

  翌日。隨著白袍軍繼續往大山深處前進,地勢開始漸漸升高,周圍的荊棘、藤蔓、樹木也越發的濃密茂盛起來。

  歇息了一晚,清晨吃得飽飽的士兵們,在拆掉了行軍帳、收拾好東西、報上了各隊人數和完成各項準備后,跟在工匠營士兵后面,繼續前進。

  冬日的上午,山林中沒了蟲豸的聲音,只剩下了一些鳥類和蟈蟈的叫聲,顯得安靜不少。

  此時,白袍軍后方的隊伍中,驟然響起了一聲如雷的吼叫,幾個零零散散吊在大軍后面婦人老者被驚得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登時把他們嚇了個魂飛魄散,大聲呼救起來:

  “斑子!是斑子!”

  “快來人啊!”

  斑子也就是老虎,這種猛獸極其耐寒,即便是冬天也不會冬眠,照樣出來覓食。它吊在長龍一般的隊伍后方已經有一會了,安靜地鎖定了落在最后面的一名婦人,迅猛地一撲一剪將其鎖住,張開了血盆大口就往其脖子上咬,這名婦人雖拼死掙扎,但都做了無用功。

  附近親自帶隊維持秩序的陷陣營大隊長伍忠,被呼救聲驚動,回頭一看頓時被這幕景象嚇了一跳。不過他的反應倒也算快,當即帶著一小隊人沖了過來,亮出硬弩咔咔就是一陣齊射,斑子嘶吼一聲側翻倒地,但它口中的那名婦人卻活不過來了。

  伴隨著死者家屬凄涼的嚎啕聲、周圍匠人家眷的安慰聲,伍忠下了就地掩埋繼續前進的命令。死者的家屬就算再怎么不愿,也不得不在悲痛中、繼續跟在隊伍后面一步三回頭。

  僅僅一個上午,像這樣的被猛獸襲擊、甚至不慎跌傷事件,連續發生了數起。

  “輪子又壞了!”

  崎嶇難行的山路中,時間已至晌午,一輛艱難前進、滿載了糧食的獨輪車突然一沉,斜斜倒地。捆在糧袋上的麻繩也隨之一松,好幾包糧食滾落下來,壓到了旁邊運糧勞力的腳。

  “這都是第三次了,我也忒倒霉了吧!”

  眼看著自己負責的獨輪車都壞了三次了,推車的勞力忍不住低聲抱怨出來。

  “你這還叫倒霉?沒聽說嗎,后面的人都被斑子咬死好幾個了!唉,這深山老林的,也不知走到何時才是個頭”

  “你們幾個發什么愣!趕緊把車推到一旁,后面的車還等著過呢!”

  “哎,這就推。”

  隨著號子聲響起,數人一同發力,獨輪車連車帶糧被推到了一旁,讓出了繼續前進的通道。很快,匠作司的木匠帶著工具和木料匆匆趕來,埋頭開始修理。

  更多的大車隨之從旁邊通過,效率慢的如同蝸牛爬行。以這個速度,也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鉆出大山。

  “唉”

  先前回話的那名勞力杵在一旁,忍不住再度嘆了口氣。

  或許是因為疲憊,再加上枯枝敗葉的遮掩,他沒注意到地上一條手指粗的蜈蚣。等他隱約感覺到什么時,已經遲了。蜈蚣猛的螫了他一口,僅僅只是幾息的功夫,勞力被咬的傷口就變成了黑紫色,隨即腫起一個大包。

  “哎呦!”

  勞力忍不住疼痛叫了一聲后,只覺頭暈目眩、又痛又癢,頓時坐在地上就要撓,不過卻被身旁的同伴阻止了。

  “醫工!這邊有人被黑蜈蚣咬了!”

  很快,一名醫工左手提著一只大公雞、右手提著一個小木箱,領著幾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命人小心翼翼的挑破了膿包,再讓其用麻布擦拭干凈后。醫工拿出一柄小刀往雞冠子一割,取了些雞冠血抹在勞力的傷口上,又嚼了兩顆大蒜混著從竹山鎮換來的蝸牛汁涂上,最后再用煮過的麻布帶包上。

  “哎喲,你輕點。”

  或許是包扎的太用力了,傷口傳來了一股火辣辣的灼燒感,讓勞力忍不住喊了出來。

  醫工沒有睬他,顧自的包扎完后叮囑了幾句,便收拾好東西急匆匆的往前頭趕了。

  隨著越來越接近大山深處,像這樣的一幕,也更加頻繁的出現了。

  不僅僅是運糧車損壞的數量上升,死亡的人數也在加劇。大巴山脈里面的各類蜈蚣、毒蜂、毒蜘蛛、辣蟲等毒物形形色色,簡直讓人防不勝防。也就是現在的蛇都冬眠了,否則情況還要更加嚴重。

  不過好在,白袍軍的醫工從最初不足十人,到現在規模已經增加了近十倍。雖然對于超過萬人的隊伍來說仍舊緊缺,但也能勉強應付過來了。

  一路走走停停折騰了半天,到了傍晚時分,損壞的車輛總算重新修復完成,被各類毒物咬傷、螫傷的人,也得到了有效的救治。眾人七手八腳的重新把糧食裝上、推回路中間,再套好拉車的牲畜,開始和一瘸一拐的傷員急匆匆地往前追趕。

  因為前面的工匠營還在開道,所以他們只需要按著沿途留下的痕跡、引路的陷陣營小隊、以及能隱隱看到的背影追趕即可,加上距離也相差不過兩里,很快就追上了大部隊。

  考慮到行軍的線路不能離開水源太遠,還要顧及車隊,白袍軍這幾天一直都是沿著大巴山脈的半山腰前進。

  按地圖估算了一下路程,陳子云見已經快要到達地圖上標注的其中一個地點,隨即下達了扎營命令。

  在大巴山脈中扎營,絕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遵照陳子云的吩咐,大軍尋了一塊地勢較為平坦的區域,開始放火焚燒。

  地面上的枯枝敗葉看上去雖然像是一床天然的被褥,可若是有人敢直接躺下休息,驚動了隱藏在下面的各種毒物,下場絕對會比剛才在路上被螫傷的人還要慘。

  用大火焚燒干凈,情況無疑會好很多。

  當然,放火也是有講究的,得注意風向、做好隔離,諸如清空雜物挖溝等等。

  隨著地面被燒空、清理后,隨軍攜帶的被褥、木架、水桶、鐵釘、篷布等各類物資的作用也就顯現了出來,經歷過多次戰爭的洗禮,白袍軍已不復當初往葛陽行軍時的生澀了。

  在工匠營士兵和勞力的幫忙下,一個簡易的營盤框架迅速立起,各部的士兵井井有序地忙碌起來。

眾人按著各自的任務挑木桶取水、分出專人伐木砍柴、搭建帳篷、點起篝火堆造飯、巡查和維持秩序、潑灑雄黃等防蟲藥物  效率之高,簡直要超過一支地方軍隊。

  昏黃的火光中,站在帳外的陳子云看著這一幕,不由升起了一股豪邁感,之前對未知的無奈也隨之消散,正所謂千磨萬礪還堅韌,利劍一出天下驚。他相信,只要再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礪,自己的白袍軍,終將會撕下流寇的標簽,成為一支真正的鐵軍。

  沉思了片刻后,陳子云隨即命親衛召集眾將,準備商議接下來的行軍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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