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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裴瑋的不安

  見安濟莊兩名報信的騎手跑出了視線范圍,這幾百名紅巾軍的賊人立即沒有了原本的懶散模樣。盡管穿著破破爛爛流民衣服,但身上的精悍氣勢卻掩飾不住。

  更讓安濟莊百姓心驚的是,這些賊人迅速解開了身上的包裹,從里面拿出了一套套的盔甲,甚至還有弓箭!

  轉眼之間,五百反賊變成了五百“官軍”!

  說官軍,只是因為這些反賊的裝備與官軍幾乎相同。但是,他們可沒有豫章的官軍那么好說話,只見他們小跑著分散開來,直接向安濟莊發起了攻擊。

  天可憐見!

  安濟莊的團練,要是對上馬匪流賊之流,是絕對敢拼殺一二的。可面對這些堪比官軍的精銳,卻一個個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打。

  拿什么去對付這些賊人?

  自己這邊,只有一半人有劣質的鐵制武器,剩下的大都是扁擔木槍。反觀這些精銳的賊軍,人人披甲帶劍,甚至還有五十名模樣有些怪異、不似本地人的弓箭手!

  一輪箭射下去,二十幾個安濟莊的團練就倒下了。

  剩下的百姓,當場就被這慘狀嚇壞了。安濟莊那幾名頗有威望的鄉紳,也算是有些見識,知道這伙賊軍厲害得超乎想象。莊子根本不可能撐到官軍騎兵到達,繼續抵抗下去,只怕要被這些賊人殺光,最后不得不高聲請降。

  賊軍倒也沒難為他們。

  收了兵器后,所有安濟莊百姓被迅速集合起來,捆住后關到了村子最里面。

  緊接著,更多的賊軍從遠處現身,帶著各種讓人光看看就心驚膽戰的利器,涌進了安濟莊中,開始迅速布置起來。

  包括五十名高黎族射手在內,一共三百五十名弓箭手率先就位。

  陷陣營的五個大隊,也在附近埋伏起來,其中一大隊的士兵身上,還攜帶有一百副從狐狼那里奪來的硬弩。但為了不刺激鴻幫,如非必要,陳子云不打算動用這個大殺器。

  除了這些準備外,義軍還用馬車運來了八架床弩。

  這種用來守城的床弩,只要角度合適,對付騎兵同樣好用。一輪齊射,可以射出二十四根標槍般的巨箭,能對騎兵造成可怕的殺傷。

  至于負責纏住官軍騎兵的主力,就是聯軍的馬隊了。

  為了確保一口將官軍騎兵吃下,聯軍這邊幾乎把所有的馬隊都派來了。陳子云的四百馬隊,鴻幫的近六百馬隊,三象門自家也有近七十號騎手,其他各路有名有姓的馬匪,比如連山匪眾之流,零零碎碎又湊了兩百多,總數量幾乎接近一千三百!

  只要官軍的騎兵過來,進入村子,他們就死定了!

  陳子云就不信,這么多步軍、弓手,再加上床弩和近一千三百的馬隊,又占據地勢,還吃不下官軍的一千四百騎兵!

  更何況,他們還未必會全軍出動。

  官軍來的速度,比想象的還要快。陳子云這邊已經是盡可能快的布置了,為了追求速度,甚至連拋石機都沒帶。可就算這樣,等各方面準備就緒,頂多也就半盞茶的功夫,望風的偵騎就傳回了信號。

  官軍騎兵正在迅速接近!

  看到遠處樹上的信號旗倒下,聯軍這邊所有的埋伏全都藏好。有義軍士兵小跑出來,將先前澆好的火油點燃。

  鄱陽那三家勢力雖然坑了陳子云不少銀兩,但這些火油的品質倒是沒的說,清一色的魏國出產。只稍加引燃,火勢就沖天而起,迅速蔓延到整座房屋。

  頃刻之間,滾滾黑煙就飄上了天空,吸引了已經靠近的官軍騎兵注意。

  “不好,賊人在燒村子!”

  兩名報信的安濟莊騎手大急,立即催促起官軍的騎兵頭領。這些從豫章馬不停蹄趕來的官軍,見狀也知道安濟莊多半已經被攻破,紛紛打馬加速,希望還來得及趕上。

  “豫章的官軍來了!弟兄們快撤啊!”

  遠遠的望去,只見幾名在村口望風的賊人,看到官軍大隊迅速靠近,不由驚慌失措的大叫了起來。大概是覺得跑已經來不及了,這幾個賊人掉頭逃進村子里面,似乎是想跟跟賊軍大隊匯合。

  隨著距離拉的更近,官軍隱隱還聽到了村子中央的喊殺、以及賊人得意的叫囂,不時夾雜有百姓的求饒。

  “這伙該死的反賊!”

  豫章騎兵的統領裴瑋忍不住罵了一句,恨不得立即將這伙膽大潑天的反賊殺光。

  只能說,官軍到底還是大意了。

  哪怕陳子云的義軍已經打下了鄱陽,這些官軍打心里仍舊沒把他們當成同等的對手。

  何況,通過先前報信人的描述,他們已經知道莊子里的人是紅巾賊,一支無足輕重的勢力,而非是最需要警惕的白袍賊軍。再加上官軍騎兵這兩日連破了好幾股反賊,一直非常順利,死傷的比例也是微乎其微,心里的底氣自然更足了。他們甚至沒有分出小隊騎兵進入查看,就直接大隊殺進了安濟莊。

  當然,如果官軍馬隊沒有上當,陳子云也有預備方案,只不過難盡全功就是了。現在官軍騎兵毫不猶豫的沖了進來,自然是最完美的情況。

  所有目睹了這一幕的聯軍首腦,都在惋惜。

  官軍的騎兵,竟然只來了八百多!

  他們大費周章,動員了手頭上幾乎所有的馬隊,本來是準備不惜代價也要拼掉全部的騎兵的。誰曾想,官軍的騎兵居然只來了一半多點。

  顯然,在這些官軍看來,對付區區幾百個賊人,八百余騎已經足夠了,壓根就用不到全軍出動,如果不是打算全殲了這幾百紅巾賊后,再看看能不能找機會再剿滅一些另外的賊人,甚至根本不會來這么多。

  雖說這個結果可以接受,一戰過后,能把官軍騎兵壓到比原本還少的數量,但多少給了各義軍頭領們、一種重拳打到空處的不快。

  安濟莊里面似乎有點古怪。

  裴瑋說不出來,但從靠近村莊的那一刻,心里就本能的升起了一絲警兆。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出哪里會有問題。就憑區區幾百名紅巾軍的賊人,怎么可能對己方造成威脅?

  一定是最近幾日連續出動剿賊,太過疲憊出現錯覺了吧。

  這樣想著,裴瑋策馬帶領大隊繼續往莊內前進。在最前面開路的騎兵,此時已經繞過村口十幾座被引燃的房屋,沖到了安濟莊的中央。一路的地面上,依稀可以看到零星的幾具百姓尸體。透過嗆人的煙霧,賊人驚慌失措的呼喊聲越發清晰起來。

  “官軍騎兵來啦,大伙快跑啊!”

  “快快快!帶上搶來的糧食,其他的通通拋掉。”

  僅是遠遠聽到聲音,官軍騎兵就能想象得出這伙賊人的驚慌,紛紛發出了得意的哄笑。眼瞅著又是一場勝利,但不知為什么,裴瑋卻越發感覺到了不安,他總感覺,似乎有誰,在暗中緊盯著自己。

  那種來自背后的寒意,讓裴瑋下意識的放慢了馬速。

  也正是這個時候,裴瑋忽地靈光一閃,想明白剛剛的不安出自哪里了。紅巾賊軍明明是在廬陵郡那邊出現的,但眼前這些叫嚷的反賊,卻無一例外全是鄱陽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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