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軍不可,屬下恐難當如此重任啊…”
居然直接把剛投靠的降將,一躍晉升為義軍的千人營統!
郭子興沒想到陳子云這么有魄力,心中著實多了幾分驚喜。
雖說先前在鄱陽他也是六品武官,地位甚至只在何茂之下。
但他心里很明白,這個營統的意義截然不同,分明是將他當做了絕對的自己人!
因為就連夏良弼,也不過是先鋒營副營統!
這是求賢若渴?
或是千金買馬骨?
但無論如何,陳子云這個行為,都讓他感動不已。
郭子興不知道陳子云是出于怎樣的考慮才做出這個任命,于是先按照慣例進行了推辭,諸如誠惶誠恐、難當大任云云。
一番表面功夫做完,見陳子云的確是真心實意給他這個職位,而不僅僅是試探,他便不再猶豫,一口答應了下來。
先前改換門庭的些許猶豫,也因為被重用,繼而心安神定了下來。
就在兩人還在上演良臣遇明主的戲碼時,布置在山谷上的兩架拋石機開始換上了重一斤左右的彈丸,按照之前的校準試射,對下方的江州軍進行密集打擊。
頓時,石彈如同暴雨般的落下。
這一輪拋射打擊,少說也得有個上百枚石彈,別說試圖搬開封路的巨石了,剩下的士卒就連繼續維持建制都難,很快就被徹底打散。
眼見山谷上的打擊驟然加強,手下士卒被打的狼狽逃竄,趙遷均心中的悔恨之情實在難以言表,不由仰天大罵:
“該死的賊人!他日若被本將找到機會,定要將爾等抽筋剝皮!”
不過,他沒有這個機會了…
大概是巧合的原因,一枚石彈被拋射到他附近,恰巧撞到一塊巨石彈了回來,砸中了他胯下戰馬的前腿。
猝不及防下,趙遷均連同失去平衡的戰馬,一齊栽倒在地。
附近的士卒沒有看清,誤以為趙遷均被石彈砸死了,在慌亂中下意識的大喊了一句:
“不好了,趙將軍戰死了!”
這句話,徹底擊潰了周遭士卒的信念。
而一旦在這種混亂的局面傳出這種謠言,幾乎是難以澄清的,哪怕趙遷均很快就被親兵扶起來,大喊“本將在此”也是徒勞。
江州軍本就很多什長、百夫長都戰死了,聚攏在外圍的士卒,現在又聽聞連自家將軍都戰死了。
失去主心骨的他們,頓時一哄而散,顧自的退回山谷中,連滾帶爬的逃往、還沒有被火海蔓延到的地方。
當這最后一支成建制的隊伍也散亂后,這支平叛大軍徹底完了!
在山谷外面僥幸逃過一劫的前軍士卒,看著一輪接一輪落下的石彈、箭槍以及此起彼伏的慘嚎聲,特別是那聲突兀的“趙將軍戰死了”,終于意識到接應不過是徒勞無用。
在付出了近百人的傷亡、依舊不能打通出口后,眼見著局勢越來越不妙,開路前軍的千夫長許威,決定放棄接應。
在確定大軍已成甕中之鱉、任人宰割,自己連支援都做不到的情況下。
許威不得不面臨著兩個抉擇。
第一個、退回豫章,將葫蘆峪之戰的噩耗上報。
第二個、置之不顧,大軍直奔鄱陽城繼續支援。
前者無疑事最安全的,賊人在沒拿下鄱陽之前,絕對不會分兵追擊他們。
而且撤退這一路上的軍糧也不是問題,之前為了火速馳援鄱陽、因此拋下的那一批糧草輜重,還留有一百人看守,這無疑是根救命稻草。
然而,返回豫章最近的路,就是被封鎖起來的葫蘆峪。
若想繞道回去,距離可就太遠了,不僅如此,一旦撤退,此行的任務也將以慘敗而徹底告終。
對比之下,后者看上去更合適。
以前軍現在的兵力,收攏起來至少還有九百人,這依然是一股相當強大的力量。
或許用來擊潰鄱陽城下那支流民大軍,是力有未逮,但與城內的守軍匯合還是能辦到的。
鄱陽的防守兵力本就不多,卻仍舊能支撐那么久,現在憑空多出一股強援,也不見得不能堅持到、朝廷接下來派出新的平叛大軍到達。
甚至在那之前,說不定賊人久攻不下,因耗盡糧草而退也不是不可能。
返回豫章的話,一定要有人戴上這頂平叛失敗的帽子,倘若能守住鄱陽城,最不濟也能混個功過相抵。
在短短的時間里,計較出各種得失的許威,已經明白接下來自己要怎么做了。
因糧草、輜重都連同大軍困在了山谷內,做出決定的許威沒有打算多做停留,迅速收攏了士卒后,率領這支前軍即刻朝鄱陽的方向前進。
也幸好這里距離鄱陽、大約只有七八十里的路程,否則不用賊軍追擊,光糧食這個問題就足以拖垮他們。
“谷外那支前軍撤走了!”
見許威率軍退走,葫蘆峪出口的山頂上,鴻幫一名緊盯著江州軍動靜的幫眾,當即大喜過望的喊叫了出來。
這些地位普通的幫眾雖然不懂高層的計劃,但也很清楚目下之局的形勢。
只要谷外那近千名士卒放棄接應,困在谷內的大軍就是十死無生!
那可是六七千人啊!
如此輕而易舉的把他們殲滅,這場勝利實在太過輝煌,就連想想,都讓人戰戰栗栗!
隨著谷外那支隊伍撤走的消息傳開,鴻幫上到幫主、長老,下到堂主、核心幫眾,都紛紛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那支前軍在設法接應失敗后,其實還是有一條路可以選,他們大可以選擇、強攻正在山谷上、嚴陣以待的鴻幫核心幫眾。
因為葫蘆峪的出口附近,有一條小道能上到谷頂,不像入口,非要進到山谷里才能上去。
雖說己方有著人數優勢、又占盡地利、可以憑高視下,更有拋石機和床弩的幫助。
但要是真的廝殺起來,就算能擊退對方,鴻幫的這批核心幫眾,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支前軍隊伍既然肯自行撤退,自然是最好不過。
如此一來,葫蘆峪之戰已定成定局!
“哦?江州軍谷外那支隊伍、朝鄱陽方向退走了?”
很快就得到這個消息的陳子云,他略微一思索,立刻想明白了那支前軍退走的原因,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