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雞瓦犬這個評價,也不能說是錯的!”
陳子云打斷兩人的爭辯,解釋道:“不過,有一點郭大人想必是不知道的。
白袍義軍,是我和王傀等人因為不堪忍受官府的橫征暴斂,這才起事造反。
至于先鋒營,當初創立時僅有兩百五十六人,連列隊的能力都沒有。
后來在尋陽內擴充了千余人,再到打敗鄱陽郡兵,前后也不超過二十天。
多虧了夏良弼兄弟,將先鋒營整訓成如今這樣。”
短短的一番話,道清了白袍軍的全部跟腳,同時也讓郭子興大吃了一驚。
他重新打量了一番陳子云,仿佛刷新了對他的看法。
又看了看一臉激憤的夏良弼,驚問道:
“你是說,這先鋒營當初打敗我鄱陽郡兵時,創立時間還不滿二十天?”
“難道還有假不成?”
夏良弼驕傲地反問道。
得到確認,郭子興啞口無言。
尋陽被破到現在才多久?
就將一群鄉下農民訓練成這樣。
這能耐可不是一般大!
簡直堪比當世名將!
郭子興在被俘后,想起隘陽谷那場戰斗,想起那位渾身浴血立在陣前的猛人。
他一直以為,這伙反賊定是提前組織密謀了一兩年。
看見賊軍中那些木槌、木盾、以及大量的盔甲,他一直深信不疑。
此刻,郭子興雖表情平靜,內心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
但有一點,郭子興再明白不過了,陳子云這個態度,只怕是想招降自己。
可區區一伙反賊,就想招降一名朝廷的六品武官?
該說他太有自信呢,還是不自量力呢。
就在郭子興對義軍腹誹的同時,先鋒營的大部分人已經攻上了城頭。
在越來越多的士兵加入戰團后,義軍逐漸開始占據上風,甚至一度將蔡縣尉帶隊的縣兵趕下城樓。
可縣兵的人數始終是占據優勢,先鋒營只得結陣站在原地,不斷地與一批又一批的縣兵廝殺著。
他們雖然有能力打敗縣兵,鑿出一個口子,但在各隊長沒有下令的情況下,沒有一個人貿然出去追擊那些潰敗的縣兵。
在被縣兵進行十幾波車輪戰之后,先鋒營的士兵已經顯露疲態。
他們始終不是經過日積月累訓練的強軍。
一心要把這個地方當做練兵戰場的陳子云,見到先鋒營的銳氣已經衰減了下來,立刻下達新的命令。
很快,先鋒營的一個大隊集結起來。
隨著戰鼓擂起,他們迅猛地沖到城墻下,沿著上一批人留下的云梯攀爬了上去,進行增援。
之所以不派更多的人,是因為葛陽這座小城,城頭上有著上千號人擠在一起,場面已經有點施展不開了,派更多的人上去,反而達不到練兵的效果。
有了新的生力軍加入,義軍這邊聲勢大振。
葛陽縣兵盡管人數更多,但這群烏合之眾見到對方增援到達,已經萌生了退意。
要不是縣令和縣尉在后方指揮戰斗,他們早就逃了。
縣兵們不得不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繼續戰斗。
可是,義軍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防御打法,而是悍然出擊。
縣兵們頓時就被殺的抱頭鼠竄,戰局開始迅速的往義軍這邊傾斜。
混亂的城頭上。
看到已方危急的林縣令,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
立刻下令,將其他三面城墻上的守兵,盡數調過來。
在這個時候,義軍只要在其他城墻上派個二三十人,就能破城。
但陳子云沒有這么做,而是放任縣兵來支援。
對于最終的結果是什么,不但是他,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葛陽的守衛力量,真正能打的僅有那一兩百縣令的心腹,以及富商大賈的護院。
而其他的縣兵們,就算再爛,也比抄著扁擔的農夫強!
先前縣兵的傷亡已經不小,現在從其他三面城墻上強拉過來的,大多是一些被嚇得驚慌失措,戰戰兢兢的農夫。
他們早就已經被城外觸目皆是的流民嚇破了膽。
這些農夫哪是過來增援,簡直是過來添亂的。
由于他們沒有絲毫的戰斗經驗,也沒有防御裝備,更容易被義軍擊殺。
越來越多的農夫死亡,反而動搖了縣兵們的士氣,混亂和恐懼迅速蔓延開來。
“差不多了。”
見到城頭上的縣兵亂做一團,陳子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隨后下令先鋒營第三大隊,去替換上面運送下來的一批傷員。
這些受過傷,有過原地結陣、抵御車輪戰式攻擊,以及攻城經驗的先鋒營士兵。
只要傷勢痊愈,再稍加訓練,就能達到加入陷陣營的最低標準。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卯足了勁的三大隊隊長王遠,帶著他的士兵奉命登上了城頭。
因為此次攻城,陳子云說過,只會派遣五個大隊上去。
眼看著最后一個名額落到自己頭上,王遠激動的不行。
由于縣兵亂做一團,失去了最初時的統一指揮,王遠帶著一干心腹,三下五除二地將七八名縣兵擊殺,進而將城頭的一段防線鑿穿。
只要再殺掉前方的一批農夫,第三大隊就能與之前,追擊出去的一部分義軍匯合,連成一片,完完整整的占領一大段城墻。
到那時,縣兵就算不逃走,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達成這個目的簡直不要太輕松。
失去了統一的指揮,以及沒有縣兵頂在前面,這批農夫看上去毫無斗志。
要不是城頭這片戰場已經是混亂無比,哪里都是一樣的危險,他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更為關鍵的是,這批農夫們先不說沒有像樣的武器,
盔甲這樣的防御裝備更是連想都不要想。
但身為先鋒營第三大隊長的王遠,豈會沒有盔甲?
而且,他的這身盔甲,是陳子云在上次會前表彰時,作為獎勵親手發放給他的。
這是完全屬于他的盔甲,即使戰后也不會像其他的士兵那樣,收回進行統一維護。
有這樣一身可靠的盔甲,王遠此時作戰非常勇猛,兩刀就將面前的敵人砍死。
比起鄱陽郡兵,他眼前這些人簡直不堪一擊。
王遠不由得意的大笑一聲,一刀將轉身逃跑的農夫刺死,抽出刀來,再一腳踢開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