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德王帶來的不快,并未持續多久,沖突全程,穆長川始終沒有言語。
他.......并不想得罪滕國權貴。不過目前看來,并未如愿。
“郡主與令德王,有婚約?”穆長川笑道,常琉璃白他一眼,淡淡道:“人怎能與畜牲有婚約!”
“王爺,畜牲?”穆長川咋舌,這郡主言辭也忒毒些吧。
“郡主,今日劍會,可有亮點?”撇下令德王不談,穆長川將話題引到正路。
“今天,徐國亞劍齊戰會來,還有.......”說到此處,常琉璃似有深意的,看著穆長川,緩緩道:“還有攀云閣以及蓬萊仙劍閣弟子。”
“郡主,懷疑我師門?”穆長川淡淡道,身為蓬萊仙劍閣的弟子,就算冒充攀云閣門人被揭穿,他也不懼。
常琉璃放下茶盞,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這次徐國齊戰過來,勢必要壓眾人一頭,劍會上難免會出現死傷,我擔心.....”
穆長川才明白她的意思,原來是擔心攀云閣弟子出現傷亡,穆長川會心中難受。
“郡主多慮,門中之人,我多不熟識,若出現傷亡,我不揪心。”穆長川笑笑。
在蓬萊仙劍閣,待過十年,穆長川在乎的就只大師兄,師姐還有邋遢師傅。
其他人穆長川都沒見過,未必有那么在乎。
在兩人交談間,劍會悄然開始,首場斗劍,攀云閣弟子與徐國劍客上場,穆長川看不出兩人的劍道修為。
“郡主,你是如何得罪徐國的?”見到徐國劍修上場,穆長川忽然想起,來白龍城路上時,劫殺他們的那幫人。
“上屆論劍會,徐國留王齊聯城正好出使我國,他來到劍館抖威風,被我打出去,便結下仇怨。”常琉璃笑意淡淡,似在嘲諷齊聯城的無能“徐國國力在滕國之下啊,他們敢來滕國撒野?!”穆長川奇道 “若單論徐國,他們自然是不敢。可他們背靠周、魏兩國,又得蓬萊仙劍閣閣主關愛,滕國便有些顧忌。”說完這話,常琉璃神情有些無奈。
周國與魏國還好說,滕國不認為他們會替徐國出頭。
其最忌憚的還是蓬萊仙劍閣,這個傳說中修行界的泰山北斗。
“蓬萊仙劍閣?”
“蓬萊仙劍閣的閣主姓齊,出身徐國皇室。聽聞很多徐國劍修,都出自蓬萊仙劍閣。”常琉璃吃兩口酥糕,點頭回他。
常琉璃的話,讓穆長川傻眼,徐國劍修是蓬萊仙劍閣的弟子?!那……搞不好死在他烏云劍下的徐國劍修還是同門師兄弟。
想到此,穆長川的心跳陡然快起來。
得知自己有可能殺死同門,這場比試,穆長川也就沒心細看,只記得結果是徐國劍客獲勝。
接下來,兩場比試,梁國劍修對戰滕國劍修,梁國全勝。
常琉璃見齊戰并未出場,不僅有些稀奇,“咦,今日比試怎調整過。”
三場斗劍下來,天也漸黑,散場后,穆長川與常琉璃各回住處。
“譚未,各城鷹衛之間,真的無法聯絡嗎?!”房屋里,穆長川眉頭緊皺,他想調查下,死于他劍下劍修師門出處,若真是蓬萊仙劍閣的便有些遭。
譚未搖搖頭,掩上屋門,輕道:“侯爺,只有統領處才能聯絡各城鷹衛,不過...........”
“不過什么?”
譚未再次去門口,靜心感應,發現的確無人偷聽后,快步返回穆長川身邊,附耳低聲道:“不過我在隴川府護佑您時,鷹衛中有人能找上我。”
穆長川有些驚訝,他輕聲道:“為何,你不早說?難怪你說能幫找蕭珊珊。”
“統領曾經有交待,若侯爺病未愈,便不讓我透露鷹衛的存在。”
“'........”
“那你幫我打探下,死于我們手上的徐國劍修與蓬萊閣之間的關系。”搜集情報是鷹衛的強項,穆長川自然不會棄之不用。
“不用打聽啦,他們不可能是蓬萊仙劍閣的弟子。”譚未搖搖頭,意味深長的回道 “如何講?”譚未語氣如此堅定,倒讓穆長川彷徨起來,一個是大國郡主,一個是鷹衛殺手,他不知道該相信誰。
“蓬萊仙劍閣的閣主,是徐國皇室,這不假,可那閣主是被排擠出徐國的,只是為維護顏面,徐國皇室與蓬萊劍閣,互相沒撕破臉罷啦。”
譚未之言語,讓穆長川放下心來“想不到滕國居然連徐國的背景都沒搞清楚!”
譚未笑笑,再道:“滕國莽夫爾,消息閉塞,徐國若不扯出這張虎皮,滕國怕早就動手滅掉徐國。”
“呵呵.....確實如此。”徐國撤虎皮壯膽,讓穆長川記起狐假虎威的故事,心里頗感滑稽。
次日,論劍會的高潮終于出現,常琉璃口中的齊戰現身,與他對決的,是攀云閣門人游千尺。
“徐國好虛名,便是用的寶劍也比常人寬些。”常琉璃淡淡道,穆長川仔細瞧瞧,果然,齊戰的寶劍,劍身怕是有四指寬。
“呵呵,當日截殺我們,故意換成窄劍,果然是好虛名。”穆長川笑笑。
穆長川見攀云閣的游千尺在場上,便提起劫殺,就是要轉移常琉璃注意力,免得常琉璃詢問自己關于攀云閣的事。
“哼!”提起劫殺一事,常琉璃冷哼一聲,原本平和的俏臉,又布上寒霜。
“這兩個人,劍道修為都在六品二道。”譚未突然插話道 譚未的話,讓端坐一旁的常琉璃,臉色變得更加冰冷。
“今日總算見到六品劍道高手過招啦。”穆長川喜道比試場中 “游真人,今日能有機會領教攀云閣高技,齊戰辛甚!”齊戰拱手對游千尺道,一柄寬劍,插入他面前的青石地板之中。
“亞劍齊戰,千尺亦久仰大名,今日定要斗個痛快!”游千尺笑道,他解開背后紫色仙劍,持劍行禮。
客套完,兩人相對而立,誰也沒有再開口,斗劍場內外一片寂靜,場中,清風吹起,卷起散落在斗場里的落葉,無序飄飄。
游千尺微微瞪眼,“噔噔.....”他起身,提劍快速,奔齊戰去,六丈.....四丈.....兩丈。
當游千尺步入齊戰身前一丈距離時,雙方同時拔劍,“吟.....”清濁,兩道劍吟之聲,重疊。
“好快啊。”常琉璃艷羨的看著場中,閃轉騰挪的身影。場外的人幾乎看不清雙方的劍招,只聽得到,寶劍碰撞產生的,“噼噼啪啪”聲響。
“唉.....希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穆長川亦看不清他們的身影,他扭頭看譚未,發現其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中二人,嘴角忽而皺起,又忽而放下,似自己親臨場中一般。
場中的游千尺與齊戰,整整斗過兩個時辰,才罷手。
“游真人,劍術出神入化,齊戰佩服。”齊戰收起仙劍,對游千尺笑道 游千尺搖搖頭,嘆道:“徐國亞劍,果然名不虛傳,我敗服。”
“齊戰,不過勝在仙劍上,慚愧!”
“勝便是勝,無需理由!”游千尺淡淡道,說完,扭頭便走出斗場。
“郡主,徐國派亞劍,來滕國,怕不僅僅是為論劍吧。”穆長川側頭詢問常琉璃。
“嗯......他這次是出使滕國來的,論劍后,便要去面見陛下。所為何事,我也不知。”
齊戰與游千尺斗劍完畢,接下來幾場便沒什么看頭,幾名滕國三品劍修上場比斗,看得穆長川,直咋舌,常琉璃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接下來三日比試,上場的以劍道五品的劍修居多,偶爾冒出幾個劍道四品的。
幾日下來,穆長川受益頗多,那些劍道五品的劍修出手,穆長川能看清楚。“五品劍修果然牛掰!”
“牛掰?是什么意思!”常琉璃奇道 “就是厲害的意思!”
第四日,齊戰又一次出現,他對面走出一名,胖乎乎,身穿白鳳袍的蒙面劍修。
“奇怪,這名劍修走路的模樣,怎么看起來,有些眼熟?!”穆長川有些迷惑,端到嘴邊的茶盞,稍微停頓一下。
“這......應該蓬萊仙劍閣的人,你認識他們?”常琉璃瞪眼看著穆長川,穆長川搖搖頭,便喝茶起來。
“你是齊戰,恩.....今日可要試試你的手段啦。”蒙面劍修笑道 “噗......”聽到蒙面劍修開口的,穆長川一口茶噴到常琉璃如玉般的嫩手上。
來不及給她道歉,穆長川扭頭、瞪眼再細看看蒙面劍修,那劍......白玉龍神劍。
這一次,穆長川要再說不認識這蓬萊閣的人,誰會信?!
“你是蓬萊仙劍閣的?!”擦完手上茶漬,常琉璃側頭低聲問穆長川 穆長川,想了想,覺得常琉璃能信任,便點點頭,看下四周,見沒人注意他們,低聲道:“不要傳出去,那場中人,是我大師兄。”
距離如此之近,兩人差點頭碰頭,常琉璃心細,覺得距離是過近,俏臉一紅,點點頭,便扭頭繼續觀看場中比試。
“蒙面劍修的修為怕是快到七品!”譚未驚訝道,他的注意力全被場中吸引,穆長川說與常琉璃的話,他竟沒聽到。
“我齊戰,莫非還不值得閣下以真面目示人嗎?”斗劍場中,齊戰言語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快。
“非也,我對誰,都這樣!”蒙面的任我行,甩甩白鳳袍,笑道 齊戰見對方依然不給面子,便也顧不得許多,右手兩指一抬,“嗯...........”寬劍渾厚的劍吟之聲蕩漾開去,齊戰出劍啦。
他快速握住劍柄,幾個跳躍就奔任我行而去,近身四尺后,齊戰揮劍朝任我行斬去。
也不見任我行動,寬劍斬落,任我行消失,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現在齊戰右邊。
齊戰趕緊以右腳為基,快速旋轉,揮劍再次橫掃過來。
任我行不退反進,身子后傾,幾乎貼著地面與齊戰交叉而過,在要脫離剎那,他伸手掰住齊戰右腳,猛的一扯,齊戰身形不穩,劍勢立馬散亂。
齊戰大駭,左腳蹬地,原地臨空,快速旋轉身體,終于讓右腿脫離任我行的掌控。
“你心魔太深,劍基浮躁,不用再打啦!”脫離戰圈的任我行,背對齊戰搖搖頭。
居然不再理會他,朝穆長川那雅間看過一眼,就自行離開斗劍場。
“大師兄,應該知道我在這里。”見大師兄離去,穆長川也沒繼續觀戰的心思,起身便離開,常琉璃三人也跟著一起回。
回到屋內的穆長川,靜靜的等著任我行來找自己,“大師兄,怎么會來滕國,還蒙著臉。”
直到月牙升起,期盼已久的敲門聲才響起。
穆長川起身開門,一身白袍的任我行,站在門口,他拍拍穆長川肩膀,側身就進屋里來。
“大師兄。”穆長川掩上房門,低聲輕呼 “呵呵......小師弟,總算是遇到你啦。”
“大師兄,尋我何事?”穆長川奇道 任我行收起笑容,想了想,才緩緩道:“我尋你,是要告訴你件事,以后遇到,持黑白兩色劍的劍修,躲遠些。”
“師傅頻繁出去,就是為這事嗎?”穆長川追問道 任我行點點頭,然后從袖袍中,拿出幾個白瓷瓶,交給穆長川,緩緩道:“你要記住,劍修只有活著,才能等的到,正道那天。”
穆長川接過瓷瓶,點點頭,問道:“師姐呢?”
“她去周國,辦些事,我還有緊要的事項,就先走啦,記住別逞強。”任我行再次拍拍穆長川肩膀,閃身就從窗戶出去。
看著窗外的黑夜,穆長川知道,大師兄決非來尋他這么簡單,只是目前自己修為低下,大師兄即便講出來,他也幫不上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