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升仙大會選拔出的十三名弟子中,七名分給了褚繼紅的青元門,五男二女。
靈器之上,風聲獵獵。
褚繼紅真人撐起法罩將眾弟子護在其中。
初時眾人十分拘束,待見到褚繼紅真人只顧趕路,根本不制止眾人談話后,便開始熟絡起來。
煉氣四層的散修馬祿明是眾人中修為最高的,年齡也大。
但卻對石開十分客套,馬祿明深知“雙靈根”意味著什么,于是便提前打好關系。
而練氣三層卻只有十四歲的散修牛大寶,卻是一副毫無心機的樣子,跟所有人都一副小弟弟的模樣。
其余四名都是凡人,分別是州府衙內李明道,二流幫派弟子侯勇。還有富商千金鄔縉云及其女護衛藍溪。
眾人隱隱都以石開為尊,但在石開幾次輕描淡寫地將話題轉到馬祿明身上后,那馬祿明便成了中心。
馬祿明仿佛難得被眾人簇擁,于是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修仙界中的異聞,卻也口才頗佳,引人入勝。
那李明道見慣了官場中的迎來送往,有些東西都沁到骨子里了,幾句不著痕跡的吹捧,頓時搔在馬祿明癢處,使其更加賣力起來。
一旁的牛大寶除了傻笑聽故事,就是跟鄔縉云討要零食。
鄔縉云幾乎承包了眾人的零食,還多次獻給褚繼紅真人,褚真人推辭不掉后,也就笑著接過。
那護衛藍溪兩個大包袱鼓鼓地,也不知道帶了多少好吃好玩的。
不合群的只有侯勇,哪句話都插不上,幾次蹩腳的奉承,連石開都聽著有些尷尬,最后,一番臉紅后干脆閉上了嘴巴。
人啊,只要超過兩個,便會形成一處社會。
東晉東南端,有一山脈,名曰邰蒼山脈,那山脈高聳入云,人跡罕至;綿延千里,鷹啼鶴鳴。
這日,眾人飛進入邰蒼山脈,明顯感覺速度慢了下來,而褚繼紅真人也越發輕松起來。
眾人明白應該是快到目的地了,感受著山脈中的清新靈氣,對青元門也期待起來。
又飛了半日,來到一處彌漫著濃霧的谷口外,停了下來。
褚繼紅真人一抖袍袖,一枚身份玉牌飛進濃霧之中。
不片刻,“轟隆”一聲響,護山濃霧仿佛有人操縱般,左右一分,現出一條小路來。
褚繼紅真人回頭看向眾人,見眾人一臉希冀,微笑著點點頭,便又催動靈器,帶眾人飛了進去。
一進陣中,與外界的人稀空曠,大不相同。
只見層層山峰,直上云霄;那山峰上錯落有致的仙宇樓閣若隱若現。
腳踏各式飛行法器的修士,如流星般點綴其間,好一派仙家氣象。
一路之上,不斷有弟子向褚繼紅真人問好,也看出褚繼紅人緣頗佳。
又飛了半個時辰,眾人來到一座殿宇前的玉牌樓處落下,那牌樓上三個大字泛出隱隱光華,華彤殿。
牌樓處一童子連忙迎上,滿臉笑意地對褚繼紅真人一禮,道:“褚師姑回來啦,給褚師姑請安!”
褚繼紅真人笑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遞給童子,道:“你這孩子,自家人,哪來這么多禮數。給,這是你托我找練器閣修復飛劍的取劍憑證。約摸這幾天該好了,你抽空去取吧!”
童子一臉喜色,連忙將憑證接在手中,拜謝道:“多謝褚師姑,多謝褚師姑!要沒有褚師姑幫忙,我這飛劍還不知道要被煉器閣的老爺們耽擱到什么時候?敢問師姑,所費多少靈石?”
褚繼紅真人嗔怪道:“師姑幫師侄個小忙,要什么靈石?再說,煉器閣也沒收師姑的靈石啊。”
童子佩服道:“還是師姑面子大,那煉器閣可是一向眼高于頂的!”
褚繼紅真人呵呵一笑,道:“師姑一把年紀,這點人緣還是有的。等你到了師姑這歲數,還不是比師姑強上百倍!對了,老師可在殿中?”
童子答道:“在的。”
然后瞅了一眼褚繼紅身后眾人,眼珠一轉,悄悄地問道:“師姑可是挖到寶了?”
褚繼紅真人忍不住心中得意,且笑罵道:“你這機靈的小鬼頭,難怪老師最喜歡你!還不去給師姑通報去!”
童子笑著稱是,轉身進入殿中。
不一刻便回轉而來,對褚繼紅真人正色道:“祖師令褚師姑入內。”
褚繼紅躬身稱遵命,并轉身對眾人吩咐道:“爾等在此等候,不準喧嘩走動!”
眾人連忙應是。
褚繼紅真人一整衣衫,隨童子進入殿中,殿中幽香環繞,正中玉塌上端坐一位中年女修,正含笑注視著走近的褚繼紅真人。
這中年女修不是別人,正是褚繼紅的老師,結丹中期修士,青元門唯一女長老,華彤殿殿主周華彤。
褚繼紅連忙趕幾步到近前,跪倒在地磕頭道:“老師在上,弟子褚繼紅叩見恩師!”
周長老伸手虛扶,輕啟朱唇道:“快起來吧,一旁落座。”
又吩咐童子道:“童子,還不給你師姑倒茶去!”
褚繼紅連忙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落座。
才一落座,那童子已將香茗端上,躬身緩緩退去。
只聽周長老輕笑道:“此次門派選拔弟子,別人都是去那門派所轄之地選拔,早有一套定好的人手和規章。只有你去的地方,剛被三派占據不久,尚未分配歸屬。”
說著笑容更甚,道:“這傳功長老一時間沒有拿的出手的能人,沒想到卻抓了你的壯丁!辛苦你了!”
褚繼紅忙接口道:“弟子不敢當,能為師門效力,這是弟子的福分!”
周長老點點頭,問道:“這一路上,可還順利?”
褚繼紅起身答道:“弟子此行,還算順利。只是有一事,弟子擅作主張,還請老師恕罪!”
周長老蹙眉道:“何事啊?”
褚繼紅連忙將三派選拔弟子,而歸元宗卻未至。
那選拔弟子中,出現了一名火系“天靈根”和一名水火“雙靈根”之事向周華彤長老一一說明。
最后道:“弟子出發時,曾被傳功長老吩咐要留意雙靈根,弟子雖然不知緣由,但想必這雙靈根對門派很重要,所以擅自決定,放棄了‘天靈根’,而選擇了‘雙靈根’。”
周長老聽完整個過程,微笑著沉吟片刻,道:“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洛水城升仙會,竟同時出現了‘天靈根和‘雙靈根’。”
說著頓了頓,又道:“其實,那傳功長老不僅是吩咐你留意雙靈根,而是已經吩咐了三百多年了。”
周長老在褚繼紅驚訝之下,接著道:“有些事,你知道也無妨。我青元門中,有一部頂尖功法,名曰‘陰陽訣’。正是需要那屬性相克的雙靈根來修煉。此法決從筑基一直到元嬰的功法都在本門,很是完整。”
說著輕嘆了口氣,又道:“只是自三百余年前得來后,一直沒有合適弟子修煉。而此決一旦練成,必然橫掃同階,為本門添一大戰力。”
褚繼紅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只聽周長老輕嗯了一聲,點頭對褚繼紅道:“那天靈根弟子,資質雖好,卻是火靈根。我青元門鎮派絕學中就沒有純火系功法,這也是你放棄那天靈根弟子的原因之一吧!”
褚繼紅連忙贊道:“老師慧眼,弟子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周長老輕哼道:“我們這樣的中等門派,有這么個天靈根弟子,這往后還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煩來?有他星海派頭疼的時候!”
說完,嘴角一揚,勾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對褚繼紅笑道:“你讓了這么大一個便宜給星海派,你就沒討些什么好處嗎?”
褚繼紅一時聽不出真意,只好離座跪倒請罪道:“回稟老師,弟子怕那星海派的修士懷疑,便順水推舟,讓對方補償給弟子小破界丹一顆和筑基期的洗靈水一瓶。”
說著便將兩物全部掏出,捧在手上高舉過頭。
周長老輕瞥了一眼那些東西,輕笑道:“玲瓏真人褚繼紅,在這宗門誰人不識?你要不換點東西回來,又怎對得起玲瓏二字?”
褚繼紅一聽,驚得一身冷汗,連忙磕頭道:“弟子一向忠于師門,忠于老師。弟子身為華彤殿一員,從不敢做出有辱師門之事。弟子在外處處與人和善,這也不知是得罪了何人?竟給弟子編排了這么一個綽號,還請老師明鑒!”
周長老輕移玉趾,起身離開玉座,扶起褚繼紅安慰道:“起來,我又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這孩子平日里,便最讓老師省心,每次老師吩咐你的事,你都能做得很好。”
說完冷哼一聲道:“這外邊的閑人頗多,眼紅我華彤殿掌管宗門資產的更多,你做的事越多,就越會被那些百無一用的蠢才挑毛病。”
說著頓了頓,對褚繼紅鼓勵道:“我看這玲瓏二字就挺好,以后咱們就光明正大的叫起來。我倒看看,誰還能把我華彤殿的人怎么樣了?”
然后,看了一眼那丹藥和靈水,溫言道:“也怪老師平時對你關心不夠,你這孩子有什么困難也不知道跟老師提,咱們華彤殿守著金山,還能讓自家孩子短了用度不成?”
說著,掏出一面令牌塞到褚繼紅手中,說道:“這是宗門寶庫的令牌,你可在其中選上三樣用得上之物,就算是老師給你平日功勞的獎勵。”
接著,又一指那小破界丹和洗靈水,道:“嗯,這些東西也算難得,就一并算是老師給的獎勵了,你放心拿著就是!”
褚繼紅聽后眼睛發紅,眼淚流出,哽咽地叩頭謝道:“弟子多謝老師恩賜!弟子就是肝腦涂地,也難報師恩于萬一!”
周長老連忙扶起褚繼紅,安撫道:“好了,不哭了,快坐下吧!”
二人重新落座,褚繼紅又向老師請示道:“請問老師,那雙靈根弟子石開,該如何安排?”
周長老聽言一笑,反問道:“還能如何安排?讓他和新入門弟子一同在外門修煉便可。”
褚繼紅疑惑道:“宗門不打算著重培養嗎?”
周長老嘴角一撇,答道:“怎么培養?拿資源堆嗎?這資源堆出來的能有什么出息,不過是人形丹藥罷了。”
接著輕哼一聲,微微生氣道:“再說,這白給得又怎么會珍惜?沒準還有那迷了心竅的,以為是應該的!你瞧瞧,咱們青元門的白眼狼還少嗎?”
說完,又囑咐褚繼紅道:“你回頭時不時地給他點小恩小惠,先吊住線別斷。等合適是時候,再出手幫他一把,收了心之后,再拉到華彤殿培養不遲!”
褚繼紅連忙稱是。
周長老掩口輕打個哈氣,吩咐道:“你這就領他們去外門報道吧。至于傳功長老那里,我自會把情況跟他說明的。你無須理會其他,只管聽我吩咐行事就好。去吧!”
褚繼紅見老師疲倦,連忙躬身施禮,告退而出。
周長老看著褚繼紅遠去的背影,眼中哪里還有倦意,冷哼了一聲,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呢喃道,陰陽訣,太極道…
然后嘴角一挑,泛出幾分玩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