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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白衣鬼物

  柳劍臣恍惚中,見自己御使著驚蟄,穿越云海,來到一座巍峨大山的山頂,山頂上,有五瓣石做蓮花狀,其中白云徜徉,夏光流轉。

  中間的蓮臺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袍的中年人,他頭戴太初九流冠,腰間佩開天通真印,狹長臉,下巴上留著一撮漆黑的山羊胡子。

  見到柳劍臣,便開口道:“你來了”

  柳劍臣只呆呆地看著,沒有回答。

  白衣人站起身來,居然身材高大,比柳劍臣還要高出一個頭來。

  那人兩撮濃眉下的兩只漆黑眸子,不停地打量著柳劍臣,邊看邊搖頭,口中喃喃道:“眼光也忒差了點,竟然選定了這么個人,資質平凡,又無過人智慧。”

  柳劍臣耳朵尖,把那人的話,一字不漏地聽在耳里,心里頓時來氣,只是不知道這人是誰,便也不做聲,垂手立在一旁,靜靜地等著,看那人要做什么。

  “說你兩句,心里還來氣了?我說的是實話嘛!”那人斜著眼睛看著柳劍臣。

  “你這么當著面損人,泥菩薩都會生出三分氣來。”柳劍臣說道。

  那人見柳劍臣頂他的嘴,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然后故作嚴肅道:“我是神,你不怕嗎?”

  柳劍臣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不屑地說道:“神也沒什么了不起的,沒有了人間香火,照樣是個破落戶。”

  白衣人似乎想不到柳劍臣會說出這樣的話,頓時一愣,然后又認真打量起柳劍臣來,最后點了點頭,說道:“你如果想要知道曹秉純的死因,可去太華城西的鷹神廟,問鷹虎神便知。”

  說完,那人揮起衣袖,只見憑空生出一陣狂風,將柳劍臣吹落山崖,他只覺天旋地轉的,頓時醒了過來,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他正靠在暖榻上,身上蓋著一條絨毯,壁上的燈亮著,雪兒坐在火爐旁,雙手撐住下巴在打盹。

  窗外一片漆黑,寂靜無聲,想來已經過了子時了。

  柳劍臣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然后輕輕喚了一聲雪兒,見她沒有反應,便仔細打量起她來。

  雪兒長相不算很美,但她那長長的睫毛,配合著她平時的乖巧可愛,也特別招人喜歡。

  柳劍臣拿起絨毯,輕輕走到雪兒身邊,把絨毯披在她身上。

  自己則走到書案前坐下,回想起剛才的那個夢,柳劍臣陷入了沉思,夢里的情形很真實。

  高山,云海,蓮花狀的石頭,白衣中年人,都歷歷在目。

  白衣中年人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夢中那人,似乎是想見他,證實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順便告訴他一條信息。

  那人說,要知道曹秉純的死因,可去太華城西的鷹神廟,問鷹虎神便可知道。

  柳劍臣一時也拿不準夢里的情形,是真是假。

  看來明天得問一下李典常,看他是否知道城西鷹虎廟的情況。

  這時,雪兒醒了,她見自己身上披著絨毯,心里一驚,忙往榻上看去,榻上沒有柳劍臣的身影,正準備叫時,轉頭看到他坐在書案前,她急忙起身說道:“公子,對不起,雪兒不小心睡著了。”

  “你醒了,辛苦你了,夜深了,你快去睡吧。”柳劍臣說道。

  “公子不睡,雪兒要伺候公子。”雪兒說道,她起身將絨毯折好放在榻上。

  柳劍臣領教過她的堅持,只得說道:“那好吧,你把火爐燒旺些,然后去榻上靠著,我這會兒不困,想看會書。”

  雪兒依言去給火爐里加了些炭,又給柳劍臣煮了熱茶,然后又端坐在火爐旁,兩眼看著柳劍臣。

  柳劍臣叫她去榻上躺著,雪兒卻死活不肯,只得依著她了。

  第二天,柳劍臣叫上了李典常,騎馬趕去城西,果然在一座山腳處尋到了一座鷹神廟。

  只見這里少有人跡,廟宇年久失修,已經顯現出頹敗的景象。

  “公子,這廟宇已經破敗了,沒什么好看的。”李典常有些擔心地說道。

  柳劍臣四周看了看,說道:“李叔,咱們來都來了,進去看看也無妨。”

  說完,將馬拴在一旁的樹上,當先一步朝廟里走去。

  整個廟宇分為門墻和大殿,進入廟門里,是一個小院,院子的墻角已經長滿了荒草,通往大殿的路中間,有一個大香爐,里面是厚厚的紙灰,已經板結了,想來以前這座鷹神廟的香火還不錯,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就衰敗下去了。

  進入院子后,兩人頓時感覺有些陰冷起來,李典常打了一個寒顫,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緊跟著柳劍臣身后,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柳劍臣環視了一周,然后說道:“咱們進大殿里瞧瞧。”

  上了臺階,柳劍臣伸手推開殿門,殿內空蕩蕩的,只有中間立著一座神像,神像下的地上,有三個蒲團,大殿的地面上有些灰塵,但還算干凈。

  兩人仔細打量著那座神像,神像是一個偉岸丈夫,面目猙獰,左臂上立著一只蒼鷹,神像周身是青銅膚色,想必這就是廟宇的主人鷹虎神了。

  柳劍臣抬頭看著神像,夢里的神人指示自己來找鷹虎神,這里只有一座不動的神像,難道這神像會給他提示?

“公子,這里空蕩蕩的,只有這座神像。”李典常一臉警惕的說道  柳劍臣對著神座上的神像,雙手合十,做了三個揖,然后又去打量殿內情況,大殿里非常安靜,安靜到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李叔,你有聽說過這鷹虎神嗎?”

  柳劍臣站在神座下,仔細看了一下神像腳下的香爐,上面都是灰塵蛛網,像是很久都沒有使用過了。

  “沒有聽說過,公子,這神廟中怎么感覺陰森森的?”

  柳劍臣一心只想著尋找曹秉純被害的線索,倒是李典常一直擔心柳劍臣的安危,因而特別注意周邊的情況。

  經李典常提醒,他也注意到了,這大殿里的陰氣很重,按理說,神廟里不應該陰氣沉沉的,那晚在揚州城外的蓮花山見到的山神廟,便就不是這樣的。

  “公子,我們還是先去外面吧?”

  柳劍臣卻突然抬起手,讓李典常不要說話,他似乎聽到有什么東西在靠近。

  李典常的心瞬間便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四處張望。

  大殿內的陰氣,越來越重了,柳劍臣瞪著雙眼注視著四周,右手緊緊握住腰間的驚蟄。

  突然,柳劍臣拉起身旁的李典常,猛然向門口躍了一大步,轉身看神像時,只見神像的右臂上面,坐著一個白衣女子,青色覆面,看不清楚長相,白色長裙的尾端,露出一雙三寸金蓮。

  “少年郎,你的動作還挺麻利的。”聲音極其陰森魅惑。

  李典常咋一看到一個陰氣森森的白衣女子,頓時頭皮發麻,手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突然,殿內響起吱吖的聲音,大殿的大門自動關上了,殿內頓時白霧彌漫。

  “多謝你夸獎。”

  柳劍臣嘴里說著,手卻已經握住了驚蟄的劍柄,這次他不敢再托大御劍了,以防驚蟄被鬼物用什么靈器纏住,他身上就這么一件防身法寶,這是他的依仗。

白衣女子聽后,笑了起來,在空蕩的大殿內,這聲音顯得很是瘆人  “少年郎,你長得可真俊,跟姐姐去吧!”

  柳劍臣在身后揮手,示意李典常靠到門口去,伺機闖出去,嘴上卻敷衍道:“要不你給我看看你的臉,好讓我知道你是美是丑啊!”

  “姐姐美的很,只要你跟我去,保管讓你享盡人間艷福。”白衣女子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整理自己的裙擺,手腕白皙晶瑩,手指纖細。

  “跑!”柳劍臣輕喝了一聲。

  然后拔出驚蟄在身前一劃,也不講究招式,那白衣女子本已經飛身撲來,見到驚蟄劃出的一道青光,心里一驚,又飛回了神像上,這一下托大,險些受傷。

  “少年郎,你可真陰險。”白衣女子嗔道,青絲后面的雙眼卻死死盯著驚蟄,這把短劍,讓她無比的忌憚。

  李典常用力拉門,殿門卻紋絲不動,心里一急,大聲喊道:“公子,門打不開。”

  白衣女子伸手在腰間一抹,手中瞬間出現一把暗黑色長劍,又從神像上飛躍下來,直刺向柳劍臣,柳劍臣瞧準時機,又揮出一劍,白衣女子來不及收劍,手上的暗黑色長劍頓時被驚蟄削去一截,白衣女子心里一驚,就在這時,一物向她籠罩下來,將她收了進去。

  原來柳劍臣自恃不是白衣女子的對手,在她挺劍刺來時,柳劍臣一手揮劍斬斷對方的劍,另一只手暗中拿出自己用來儲物的如意袋。

  當初在蘭若寺,便是憑借這如意袋,救出了寧采臣和女鬼小倩的。

  柳劍臣使術扎緊口袋,見李典常還在使勁拉門,便大聲叫他退開,然后對著殿門揮出一劍,兩扇殿門從中間被劃斷,李典常用力蹬了一腳,頓時露出大門來。

  兩人趕忙往外走去,柳劍臣突感左手提著的如意袋,被一股大力牽扯,瞬間離手而去,然后聽見一聲巨響,如意袋變作漫天碎布,在空中飄蕩。

  白衣女子閃身出來,摔在地上,衣裙破爛,一頭青絲散亂開來,露出了面容,是一張沒有血肉的骷髏,骷髏眼里閃爍著兩團綠火,駭人至極。

  柳劍臣看到這一幕,頓時拉起李典常,徑直跑出了廟門,來到外面的大路上。

  外面陽光高照,兩人感受著一股久違的暖意,有些死里逃生的感覺。

  柳劍臣轉身往廟里看,遠處大殿里,一片漆黑,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況,想起那白衣鬼物,心有余悸。

  稍微喘了兩口氣,兩人便牽過拴在一旁的馬,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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