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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張良計,過墻梯

  斜刺里沖出兩個人,往街口一跪,哭天搶地。

  “冤枉呀,求逍遙伯做主…”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顫顫巍巍六七十歲的一對公婆倆。瞧剛才這一沖出來的架勢,跑得夠快的。

  立刻有人嚷嚷,你們得去白沙府擊鼓鳴冤呀,跪這里添什么亂子?

  公婆倆一怔,改口道:

  “報仇呀,報仇…求求逍遙伯為我兒伸張正義。可憐我兒才十八歲,在擂臺上被邴虎那廝,活活打死…”

  眾人狐疑地腹誹,老來得子?嗯個,你倆也確實夠老的了…

  事涉攻擂烈士,均不便置喙。

  突然有人喊:

  “直娘賊,老子陪逍遙伯從侯府走到這里,一路上碰到三撥擋路喊冤的人了。他們分明是周人,想阻攔逍遙伯上臺,讓邴虎全身而退…”

  有人斥道:

  “紅口白牙,別亂講。什么周人?這分明是柳葉巷賣豆腐腦的張老兒…”

  跑到前面開路的白沙府差役聞聲,末尾幾個人掉轉頭來扯,公婆倆卻死活不肯起身。差役見對方的年紀頗老,也不敢霸蠻,生怕一躺下就不起來了…

  偏偏隊伍最前方的白衣公子,對眼前的一切熟視無睹。見有人擋,便自動停下了,仰面望天露出思索狀。嘴巴里面不知在念叨些什么,手指動來動去不知道在掐算些什么…

  章牧之急忙閃到側面窗戶,探頭望了望。再向室中走了五步,仔細一看貼墻桌案上燃放的香棒,大驚失色。

  “怎么搞的?還不到四點二十,逍遙伯就到了街口!”

  茶室后部被屏風隔出一個空間,里面還坐著十個年輕的通幽武者。五名便裝,五名公服。為首的公服男子起身抱拳,道:“統領,屬下帶幾個人去攔。”

  章牧之眼睛一瞪,道:

  “你們去攔?一看就是密偵司的,華國還要臉面不?”

  童三轉身道:

  “章統領,童某假模假樣在密偵司掛了個諜子閑職,一直沒做什么事。這條街我埋伏了百余幫眾,干脆讓他們制造一場騷亂。”

  章牧之呵斥道:

  “童三,你豬腦子呀。人擠人的,一旦騷亂就會引發踐踏,死傷無數。你們五個…”

  手一指,五名便裝武者霍地站起,腰桿筆直。

  “…趕緊去擂臺下埋伏。街長一百米,逍遙伯慢慢走,估計五分鐘后抵達擂臺下。你們等他到近前,搶先一步輪番攻擂。記住,盡量拖延時間,死撐也要給我撐到四點四十。看見觀禮臺上的小吏要宣布擂臺結束了,就趕緊往下跳…去吧。”

  五人抱拳應“諾”,飛奔下樓。

  章牧之搖搖頭,苦笑道:

  “搬石頭,砸了自己腳呀…當年我們為逍遙伯能立儲君,大肆宣揚他神勇無敵,老百姓都以為是真的。只有少數人才知道,擂臺上赤手空拳,貼身近戰,沒有人會是武者的對手。不能運用法寶、運用符箓,法師基本上就被毀了。

  “逍遙伯是一個高明陣師,按照規則卻不許布陣,只能噼里啪啦一通打…可惜,這是一個武擂,不是法擂。地方狹小,趨退如電。念咒語來不及,唯有神識攻擊,才可能占據上風。但邴虎有備而來,腦瓜竟然綁了一圈深海硅木做成的抹額,連我也穿不透…“

  這時,嗵嗵嗵樓板響,一人闖入,半跪抱拳。

  “稟告統領,逍遙伯提前十五分鐘出侯府,我們前四組人根本擋不住。白沙府派出了眾多差役開路,不知從哪里冒出那么多陌生熱心人,幫忙清除路障,維護秩序。現在,只剩下城隍廟大街中段最后一組了…“

  章牧之擺手道:

  “知道了,按計劃行事。“

  待來人出去后,童三道:

  “章統領,你有張良計,人家有過墻梯。個個都曉得我們必然阻攔,連侯爺夫人也猜到了,讓逍遙伯提前出府…以逍遙伯的性子,應該想不出搞抬棺出戰,營造出悲壯聲勢…“

  等等!

  章牧之像是想起了什么,豎起手掌,緩緩道:

  “侯爺夫人,是絕不可能讓兒子去送死的…這說明…”

  二人對視了一眼,驚喜地異口同聲。

  “逍遙伯有取勝之道!”

  正說著,外面“轟”一下,啊呀亂叫,口哨、掌聲四起。

  白靈兒到底年輕,哪里能夠靜心撫琴?早按捺不住地扒在窗口觀望,扭身道:

  “章叔叔,童叔,你們快點看。來了一個,一個…不知道什么人!”

  倘若在平日,一旦拋頭露面后,引發喧嘩驚叫的應該是她,今天卻沒什么人注意。

  童三急忙轉身,章牧之“嗖”一下平移到窗前。

  只見一百米外,華文身前的公婆倆被拉開,他卻沒有邁步前行,顯然也對眼前的情況迷惑不解。

  一個渾身黑衣的蒙面小子,飛快奔跑在僅僅兩米寬的人群夾道中。幾個差役去拉,竟沒一個碰到衣襟。

  那人“嗖”地跑過窗前,直撲擂臺。

  童三皺起眉頭,道:“我沒感應出氣場澎湃…”

  章牧之道:

  “我也沒感應到法力波動…但這人氣血之旺盛,只追劍圣。可劍圣年事已高,盛極而衰。他卻如旭日初升,竟似看不到盡頭。”

  童三遲疑地問:“異能?”

  章牧之點點頭,道:

  “天佑華國,沒別的解釋了。有他抵擋一陣,應該可以抵消掉逍遙伯提早的時間,不打亂計劃。否則我那五名手下,真不一定能擋住邴虎十分鐘。”

  常言,人生修行聚氣始。

  無論武者修士,起步都是一樣的。若要煉氣,先得聚氣。

  武道,其實是修行的原始階段,注重對身體的淬煉,倚仗本原之力。修行,卻關注天道法理。身為小宇宙,必須融入大世界,才可獲得萬千神通。

  在聚氣階段,武士可以暴捶修士。

  因為他們的法理沒悟出一點,法力也沒修煉出一絲。純粹就是一只肉雞,必須挨揍。其實對方的身體并不孱弱,只是沒關注肢體格殺罷了。

  到了凝罡階段,法師借助外物,如靈牌、符箓、咒語等,能夠對環境產生小影響。走街串巷討生活,算命鎮宅捉鬼驅邪的,往往就是此類人。

  通幽境界的法師,法力還不強大。和同境界武者貼身近戰,純屬找虐。若給予條件,陰你沒商量。

  開光之上,統稱為仙師。對武道而言是盡頭,因為身軀存在極限。比方說,縱然修煉出十萬斤力,胳膊腿卻承受不了,肯定折斷。

  修士就不一樣了,永無止境。

  豈不聞,試把天機輕撥動,真氣時時聚太空。謀得乾坤為鼎器,顛倒宇宙任縱橫…

  所以古往今來的仙佛,顯露神通時都是運用法力。從來沒有誰汗流浹背,光膀子和凡人打成一片。

  同境界貼身近戰,武者秒殺修士,唯獨存在一個例外。

  異能!

  人生而不同。

  有的人即使不修煉,天生力氣也奇大,甚至具備陰陽眼,千里眼,順風耳…非常像妖獸的天賦神通開啟。

  其中的軀體強悍者,不懼怕武士,擂臺之上足可一戰。

  章牧之和童三,并沒有對黑衣人報以太大希望,只盼可以阻擋一陣。

  因為邴虎非但是九層通幽巔峰的強者,更兼身具異能。近戰搏殺的能力,堪比開光二重的武道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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