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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跟蹤 陳香子

  對鬼門那位無常鬼叟不夠了解的人都會有這種擔憂與害怕,但稍微了解些的則并不太擔心。因為伯鑒實力雖強,但在萬鬼伏尸大陣被破后,伯鑒便立即遭受了破陣反噬,也同樣受了傷。而江湖傳言中這老鬼一向最為惜命,在遭受到反噬重創以及布陣的手下弟子全部死去的情況下,這老鬼多半是不敢回來的。

  法藏對鬼門的情況以及萬鬼伏尸大陣都頗有了解,知道一旦陣法被破,布陣者必然會遭受反噬,所以也向在場眾人宣講了這點,讓他們不必擔憂伯鑒去而復返。留下的眾人得知這點后,果然安心不少。

  但盡管如此,最終離開的人也還是不少。而最先離開的兩人,便是不告而別,根本沒向李長豐與法藏請辭,甚至根本都沒人發現這兩人離開。因為這兩人實在是太不引人注目,太容易讓人忽視了。

  這兩人一男一女,正是勾陳昨日一早帶人下山時,倚在山腳下一顆遠離人群的大樹旁那對男女。這一男一女的樣貌若仔細去看,其實都不差,男的眉清目秀,女的也頗有姿色,清雅秀麗,而且是屬于很耐看的那種,越看越能看出其美。

  但兩人不知為何,身上都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就是極容易讓人忽略,尤其第一眼看去時,很難會被人注意到。總是給人一種平平無奇,十分普通的感覺,絲毫不引人注意。若是放在人群之中,更是如同一滴水混進大海里,會迅速泯然眾人地隱沒。甚至是放在山林中,他們也能如同沒有生命的樹木、山石一般,溶入其中,難以發現。

  在顧傾城與勾陳帶人離開后,這兩人對視一眼,便迅速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有賴于他們身上的那種特質,絲毫沒被人發覺。迅速脫離人群后,他們便毫無間隙地隱入到旁邊的山林中,然后自旁邊的山林中迅速跟上顧傾城與勾陳等人。

  一路回返時,不必像來時那般著急趕路,所以勾陳與顧傾城都沒有提起馬速,只是慢悠悠縱馬緩行。但即便是緩行,四條腿的也還是比正常人兩條腿走路要快些。

  那一男一女晚一步出發,脫離人群隱入山林中后便立即施展輕功追趕上來。兩人的輕功都十分高明,不但速度極快,而且絲毫都沒發出聲響,宛如黑衣里的幽靈。而且他們每一下起落,都必然是或隱于山石,或隱藏在樹木后,就連縱躍行進的路線,也都選擇最隱秘、最能夠隱藏身形的。

  這般高明的輕功,甚至連顧傾城都沒發覺被人偷偷跟了上來。又或是她現在受傷太重,連五感功能都下降了許多。但離開后不久,顧傾城問勾陳的第一句話,卻還是證明了顧傾城剛才仍然有施展她那個“神游耳”。

  “陳公子的紅顏知己不少啊?剛才那位羅小姐,似乎對你情深意重?”離開后不久,顧傾城或許是想打破隊伍中沉悶的氣氛,轉頭向旁邊的勾陳含笑問道。

  勾陳一聽她這話,便知道這位顧將軍很可能剛才又偷聽了,不過他早有猜測,倒也不算意外。聞言一笑,他也沒否認,只是掃了眼身后的蘇云龍后,他反問道:“那不知顧將軍又有幾位藍顏知己?”

  “藍顏…”顧傾城先是不禁稍微詫異,隨后則恍然理解地搖頭笑笑,“陳公子這個用詞,倒當真有趣!”

  她雖然從沒聽說過這個詞,但稍微細想后,還是很快明白過來。紅顏知己既是指跟男子關系親近的女子,那紅對藍,再加上陳奉先又這樣反問她,其口里的藍顏知己便必是指跟女子關系親近的男子了。

  后面的蘇云龍也是很快明白勾陳話里這個藍顏知己是何意,聞言果然立即緊張地豎起耳朵,想聽到顧傾城怎么回答。靠著兩人之間的傀儡術連接感知,勾陳能夠很輕松察覺到蘇云龍的這個情緒。

  不過顧傾城隨后對這個問題也是避而不答,而是另換個話題道:“我方才還聽人談起,陳公子在山上新作了兩首詞,而且還新創了一個《行香子》的詞牌,已經傳出了陳香子的雅名,沒想到陳公子竟還有這般才學,當真失敬了!”

  勾陳搖手謙虛道:“顧將軍過譽了,其實算不得新作,實乃舊作,只是昨晚適逢其會獻丑了而已。”

  “便是舊作,能新創一詞牌,也是十分不易啊!‘才子’之名,公子實至名歸。”顧傾城仍是表達傾佩,“不過這兩首《行香子》,我方才只是偶然聽人談起,尚未知全詞,不知公子可能再為我重吟一回?”

  之前這個陳奉先說其以前不宜練武,從小一心學文,她本來還以為是托詞。但現在看來,確實是她誤會了。此人既然能在詩詞上有這般造詣,便是那兩首詞作稍顯平平,是眾人因其身份過度稱贊,能新創一詞牌,也是足見其才學,是在這方面下過功夫的。

  這自然沒什么好為難的,勾陳隨即點下頭后,輕咳一聲,便開口吟道:“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浮名浮利,虛苦勞神。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

“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  !”顧傾城面帶驚訝地聽罷,重復了下最后一句,贊嘆道:“好詞,好詞啊!”

  她雖然出身仙都派,自小學武,現在又做了領兵打仗的女將軍,實為女中豪杰,但可不是大字不識一籮筐的粗俗女子,從小在其父親的教養下,也是熟讀詩書,琴棋書畫等都能來得幾手。雖然吟詩作詞非其所長,可基本的欣賞能力也是半點不差的。

  她之前只是以神游耳探聽全場時偶然聽人談起了《行香子》之事,確實是還不知道全詞。不過她原本還以為眾人那么稱贊,是因為有陳奉先有江陵陳家公子的身份加持,再加上這些江湖武者基本上都是大老粗,有的甚至都根本不識字,鑒賞能力也十分有限,可能隨便念幾句詩作他們就認為是有學問,是才子了。

  但此刻一聽,她才知道那些人不是因為陳奉先的身份而去過度稱贊,也不是鑒賞能力有限而推之過高,是這首詞本身確實是難得的佳作,十分出眾。

  尤其最后那句,琴、酒、云雖都算雅物,但單個拿出來卻也是平平無奇,十分常見,可他這么“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連起來,就立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妙意境,超凡脫俗。最后這一句,更有一種全詞意境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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