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轎中的董小玉雙臂抓回黑衣仆從,將他們放在兩旁,再度望去時,發現方正東不知何時竟然沖到了轎前。
兩人之間只剩下短短三步的距離。
董小玉眼中恨意與驚訝之色交替,似乎沒有料到剛才還想逃跑的方正東,竟敢突然朝她撲來。
眼見方正東面帶決絕之色,手持符箓,做雙鬼拍門狀,一左一右,沖她腦袋攻來,董小玉忽地抬眼望向方正東雙目,眼中似有光澤,微微閃爍。
陡然迎上董小玉閃爍的雙眼,方正東只覺頭腦一沉,雙手動作驟然變慢。
“不好,是幻術!”
方正東內心焦急,右手掙扎著轉向口袋,想要從中拿出辟邪符。
這時候,卻見董小玉口中又吐出一縷白霧。
稀薄如縷的白霧主動鉆入方正東鼻子中,縱使方正東止住呼吸也阻止不了。
迷糊間,他似乎忍不住就要當場閉眼入睡,持著驅鬼符箓的雙手更是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兩張符箓就此落在地上。
董小玉見成功迷住了方正東,嘴角不由勾出一抹弧度,五指彈出尖利的指甲,神色猙獰,猛然抓向方正東白皙的脖子,口中發出一陣尖嘯,“想要拆散我和秋生的人都得死!”
她眼中隱隱已經可以預見方正東白皙脖子飆射出的新鮮血液,手刃仇敵的快感令她倍感興奮,身體更是禁不住微微顫抖。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道沉悶如野獸般的低吼聲,突然傳來!
“吼!——”
如雷鳴炸響!
聲震四野!
周圍野獸、蟲鳥聽到這道聲音,乍然一靜。
尖利的指甲劃過方正東脖子,蹦出一片火花。
董小玉神色一滯,感受著從指尖傳來的疼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這是怎么回事?自己幻術失效了?可是就算幻術失效,自己指甲也應該洞穿了他的喉嚨才對,怎會如此疼痛?
未待她細想,一只黑毛密布的粗壯大手忽然如閃電般探出,死死扣住她的脖子。
手掌上傳來的巨力,直接將她脖子擰成了麻花。
董小玉眼中露出一抹痛苦之色,雖然這手掌并沒有如驅鬼符那般對她凝聚成形的身體傷害大,可脖子上傳來的痛楚卻是實打實的。
抬眼望去,只見原本已經陷入昏迷的方正東,此刻已然從她的幻術中醒了過來,眼中滿是暴虐嗜血之色,張嘴嘶吼間,露出一對鋒利的獠牙,一只黑毛密布的左手正僵硬地從口袋中拿出一道驅鬼符箓。
“僵尸?還是黑毛僵尸?”
董小玉痛苦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做鬼做了幾十年,她也知道了一些修行界的事,清楚變成僵尸的難度,更別說是黑毛僵尸。
最普通的行尸,只需被僵尸要上一口就能變,而在行尸之上,則是跳尸,也被統稱為僵尸。
跳尸需要經過養尸地用地氣養上十年,才能由普通跳尸,轉化晉升為白毛僵尸。
而白毛僵尸想要轉化為黑毛僵尸,則需再花數十年的時間。
可眼下的方正東卻完全違背了修行界理論,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頭黑毛僵尸,并且,看他從口袋拿出驅鬼符的動作,似乎仍保留有神智?
這怎么可能?
董小玉覺得今天她才是真正的活見鬼了!
眼看著方正東手持驅鬼符離她的天靈蓋越來越近,董小玉不敢多想,被死死勒住的頭顱忽然從身體分離。
方正東只覺手中一滑,就見董小玉頭顱與身體斷開,兩者飛快轉身朝花轎后面逃離。
方正東眼中紅芒一閃,低吼一聲,雙臂橫掃,一擊便將花轎打得支離破碎,隨后大步沖出來,四下掃視,卻發現董小玉身形已然消失無蹤。
耳畔隱約間能聽到董小玉凄厲的慘叫聲,似乎剛才她在逃跑之時恰好被方正東手中的符箓打到了痛處。
眼看著四下無人,方正東察覺到體內法力所剩不多,主動解除了僵尸之身。
伴隨著黑霧散去,身體逐漸恢復原狀。
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劃痕,方正東眼中不由露出一絲后怕。
剛才千鈞一發之際,他差點被董小玉用鋒利如刀的指甲割開喉嚨,幸好在最后關頭,成功激活了僵尸之身,否則此刻他不是變成孤魂野鬼,就是下了陰曹地府,找閻王爺報道去了。
也不知道喝了孟婆湯,還能不能轉世為人......
站在原地,方正東心中沒有絲毫放松,眼角余光默默打量四周。
董小玉此女既然敢半路截殺他,必然不會就此輕易收手,此時見他力竭,難保不會趁機出來偷襲。
坐在草地上喘息片刻,方正東又偷偷從懷里拿出一方巴掌大小的羅盤,瞄了一眼。
這塊羅盤正是之前九叔用來尋找僵尸蹤跡的探陰羅盤。
剛才在九叔跑出義莊跟蹤秋生的時候,方正東見此物擺在桌上,為了防范董小玉施展隱形之法,就從桌上拿走揣入了自己懷里,想不到卻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隨著探陰羅盤上指針左右搖擺,突然,指針猛地指向他左后方定住不動,在刻度線上,一抹紅痕清析地標注出了距離。
“果然,就知道你不會這么容易罷手。”方正東眼睛微瞇,目中滿是森冷之意。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如今他被董小玉追殺到這個地步,亦是怒火升騰,心中對董小玉再沒有觀看電影時的半點憐憫,只剩下冰冷駭人的殺意。
方正東暗暗思索,“如今敵暗我明,董小玉的身形速度又比自己要快,她若是執意要跑,自己也追不上,必須得先將她引到身邊,才能動手!”
看著羅盤刻度,估測雙方距離,見她只是遠遠站在幾十米外不動,似乎是在觀察自己,方正東顫巍巍從草叢起身,故意做出一副萎靡之態,挪動腳步,慢慢走向九叔義莊。
沒過多久,董小玉果然上鉤了。
只見茂密的草叢上,一片嬌小的人型腳印忽然成串印出,緊緊跟在方正東身后。
原本躺在路旁的兩個紙做的黑衣仆從也突然變得鼓脹,重新動了起來,兩個紙人收起了臉上的假笑,面無表情地走到路邊,各自撿起一塊猶如碾盤大小的石頭,悄無聲息地從方正東斜后方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