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聽這老頭話語鏗鏘,不像是在瞎說,心里便猶豫了起來。
同時,理智也終于歸位了。
他終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自己雖然體力充沛,可是沒道理到現在都感覺不到任何消耗,甚至還越來越覺得有力氣。
這很不正常,要知道那些人雖然實力不如凌晏,可也不是什么小魚小蝦,能登上前十二座古碑的人,說明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苗子。
但自己體表的溫度一直在持續升高,起先凌晏以為不過是正常現象,可現在這么細細一想,卻差點連冷汗都流下來。
這種狀況,簡直像極了那些服用了特殊藥物的人,燃燒生命力提高續航能力的樣子。
自己這是在耗命啊。
凌晏雖然清醒了過來,可他體內卻始終得不到平靜,不少躁動的因子在亂竄,體溫依舊在逐步升高。
他立即穩住心神,同時默念起經文來。
漸漸的,籠罩在心頭的那層狂熱似乎淡下去了不少。
老者見凌晏居然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就恢復了正常,眸中閃過一瞬的驚嘆之意,點了點頭。
“雖說是有不小消耗,但幸虧你現在穩定了下來,倒也沒有釀成大錯。”老者道。
凌晏松了口氣,突然發現自己能說話了,便道:
“多謝老先生。”
他這句話發自內心,要不是這老者提醒,恐怕他真的神不知鬼不覺著道了。
為此,凌晏面上也有些羞愧,后悔自己行事太沖動莽撞了。
要知道,那粒古怪的丹藥雖然并未給他帶來什么正面影響,看似平平無奇,可仔細一想,這一點卻是最不正常的。
越是看上去普通的東西,反而越是價值連城。
只是現在回想起來,凌晏依然覺得不解。
這粒丹藥差點要了自己的命,怎么看都像個邪物啊。
可這老者居然說,自己要是知道這是什么,說不定還會跪下來叩謝他?
這話從何說起。
獨孤鶴此時也能開口說話了,他見凌晏面色平靜,自己心中那股怒火正無處發泄,便嚷道:
“還打不打?”
凌晏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他現在可沒了搶劫的意思,只想搞清楚那粒丹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獨孤鶴“嘁”了聲,暗道沒勁,然后從凌晏手里接過了那一堆他之前搶來的“戰利品”。
凌晏也沒什么太大反應,默許獨孤鶴將這些東西還給原主。
老者見狀笑了笑,滿是贊許,道:
“你體內還有些烈氣殘余,我這就幫你清出來。”
他伸出兩根手指,順著凌晏的小腹緩緩偏移,在他的某一穴位處輕輕按壓了一下。
凌晏臉色一變,因為他喉頭中又泛起了之前那股令人惡心的味道。
老者在穴位處停留數秒后,又快速點上了他身體其余各處的穴位,短短幾分鐘后,凌晏便猛地咳嗽了起來,喉間腥甜,居然吐血了。
他怔了怔,身邊的老者卻笑道:
“也算是因禍得福,這樣一來,那東西便算是徹底煉化在你體內了。”
聽到老者的話后凌晏才放了心,自己吐的那口血里隱約還有些黑色氣息,是他之前未能吸收的死氣,留在體內也是無用,沒準還會成為禍害。
“你給我吃的究竟是什么?”
凌晏問道。
老者笑容不變:“星紋涅槃丹。”
凌晏皺了皺眉,“有什么用?”
“該派上用處的時候自然就用上了。”老者拍了拍凌晏的肩膀,顯然是不打算告訴他的意思。
凌晏有些納悶。
星紋涅槃丹…聽名字倒是能讓人聯想些東西出來,只是不知道是否準確。
他只是問道:“不會對我有什么影響了吧?”
只要確保性命安全無虞,別的倒沒那么緊要了。
老者笑著道:“放心吧,好處都在后面呢。”
說罷,老者也不再多停留,又一次原路返回到了落日中,只留下一道縹緲的背影。
同一時間,一座巍峨的大殿中。
許安怡正坐在殿內,臉色有些不太好,右手托腮,左手則把玩著一對圓潤的金玉。
她從來時就一言不發地坐在靠椅上,連動作都沒怎么變過。
只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低氣壓,卻讓殿前好幾個弟子都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許安怡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殿前那幾個唯唯諾諾的弟子。
總算還記得自己是他們的師姐,許安怡忍了忍,開口的聲音依舊婉轉動人:
“師尊還沒出關?”
聽許安怡發話,立刻就有人回道:
“快了。”
聽到這兩個字后許安怡豁然起身,驚得這些可憐的弟子一哆嗦。
只見少女眉眼如電,臉色實在是奇差無比,同時緊緊咬著櫻唇。
看得出來,她非常想發火,但是在盡力忍耐。
片刻之后,許安怡就臉色如常了。
“也罷。”
她嫣然一笑,絲毫看不出先前生氣的樣子,語氣和緩道:
“那就明天再說。”
正在許安怡打算離去之際,大殿的高臺上突然出現了一道虛幻的身影。
看到這虛影后,許安怡立即收斂了神色,轉過身恭恭敬敬地沖著對方行禮道:
“師尊…”
“不用多說,我都知道了。”
高臺上的人打斷了許安怡的話,聲音十分清冷。
“安怡,這次我讓你師兄和你一起去,為的就是讓事情十拿九穩,可你卻給我辦砸了。”
云瑤的聲音里雖然聽不出任何責備之意,但是卻讓許安怡有些羞愧地垂下了頭。
“是弟子大意了。”
“不是你大意。”
云瑤輕聲道,“是你確實技不如人。”
“…師尊?”
許安怡對這話有些不服氣,她始終認為不過是一時疏忽才著了那混賬小子的道。
“知道我為什么讓你等了這么多天才肯現身嗎?”云瑤問道。
許安怡想了想:“是為了讓弟子明白,任何時候都要靜下心,不驕不躁。”
“不錯,你能理解自然是最好的。”云瑤道,“可是你的心境卻遠遠沒有達到為師期待的那種境界。”
“弟子日后定會更加勤勉。”許安怡小聲道。
“這樣最好。能有人挫一挫你的銳氣,于你而言未嘗也不是件好事。”
許安怡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
“那師尊…不打算要那顆金丹了嗎?您不是說,只有碑林海的那顆才是成色最好的…”
“不必了。”云瑤道,“原本我要那物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等待交給命輪上的那人,現在看來,已經不用我多費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