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將拆解下來的機械翼放進背包中,站起身來的同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轉身打算去另一邊拆剩余的火焰信號彈。
因為完全沉浸在拆彈的世界中,導致凌晏幾乎忘卻了時間,此時庭院中基本上已經沒有了人,宿舍樓內則亮起了一盞盞橘黃色的燈。
凌晏嘆了口氣,這意味著他不得不回去了,不然會被抓個現行。
背起被裝的沉甸甸的書包,凌晏朝著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咔擦。”
凌晏路過一片小樹林時,突然聽見里面傳來了一聲奇特的聲響。
他即刻斂了氣息,見左右無人,便向著小樹林走去。
小樹林的位置很偏,實際上是一片被樹木圍起來的假山,因為人在外面基本只能看見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木,所以孤兒院的孩子們都叫它小樹林。凌晏攀上假山,抬頭便看到在假山的山頂上盤坐著一個背對著他的少年。
少年正對著空中那輪皎潔明月,似乎沒有注意到有人攀上了假山。今夜的星辰格外多,漫天零星排布,猶如銀河簇擁蟾宮。
在這柔和月光與璀璨星光的照射下,少年的身形也顯得神圣了起來。后方的凌晏深深吸了口微涼的空氣,感覺流入五臟六腑的這些空氣似乎變得有些不同尋常,像是泉水般滋潤著他的身體。
凌晏目光微微閃爍,也學著少年的樣子在假山上盤坐了下來,身心放空。
他們就這樣面對著滿天星辰靜坐了半個小時,直到遠方傳來宵禁的鈴聲,凌晏才如夢初醒一般睜開眼。
坐在他前上方的少年已經站了起來,舒展了四肢后才扭頭看向身后的凌晏,語氣有些意外:“凌晏?”
凌晏尷尬地笑了笑,也站起身道:“兄長。”
盤坐的少年正是凌麒。今夜星辰之力格外充沛,所以他特意選了這么個地方進行星力補充。所謂星力之于武者,猶如流水之于魚蝦,是安身立命的根本,經常需要補充,才不至于使自己星力衰竭。而這補充的來源,正是這些夜夜可見的星辰。
“你什么時候來的?”凌麒問道。
“有一會了,看到你一動不動在那坐著,我也跟著學了。”凌晏回答道,他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是被星光反射的緣故。
“抱歉,我有些入迷了,沒注意到你來…你沒聽見什么聲音吧?”凌麒見凌晏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以為他單純只是以為自己是在這休息,便放下了心,笑道:“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凌晏點點頭,一句話沒說,跟在凌麒后腳回到了宿舍。
“你的背包看上去好像很沉,裝了什么東西?”凌麒突然注意到了凌晏的背包,見里面鼓鼓囊囊的塞滿了東西的樣子,便問道。
“機械翼。”凌晏回答。
“哪里的機械翼?”兩人已經到了居住的樓層,就要分開了。
凌晏一板一眼道:“從火焰信號彈上拆下來的。”
凌麒似乎沒太在意,隨口道:“嗯,別亂拆東西,小心被老師們教訓…火焰信號彈?!”
見凌麒突然一個激靈轉頭瞪著自己,凌晏的笑容看上去依舊那么靦腆懵懂:“就是裝在庭院暗處的那些信號彈啊,兄長之前也在找的那個。”
凌麒一臉目瞪口呆的模樣,“你…你把它拆了?”
“嗯,”凌晏邊點頭,邊拉開背包的拉鏈,將里面滿滿當當的機械翼給眼神呆滯的凌麒看:“一共20根,拆了五個,剩下的改天有機會再去拆。”
突如其來的過大信息量,使得一向淡然聰慧的凌麒突然間大腦像是死機了一般,他嘴唇幾度張開又合上,指著凌晏背包里的機械翼,又像是想起了一般左右張望著,忙把凌晏扯到一個角落,將他懷里抱著的背包拉鏈拉上,神情特別緊張。
“兄長別擔心,”凌晏的語氣卻是極為放松,毫不在意一般:“這個地方沒有攝像頭。”
“攝像頭…你什么…你,我…”眼見自己弟弟又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冒出了一句嚇死人的話,凌麒更加不淡定了。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個問題開始想,仿佛一瞬間對自己弟弟極度陌生了起來,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凌晏怎么會知道火焰信號彈?他怎么知道攝像頭?…不對,他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些的?
凌麒直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凌晏居然把火焰信號彈那種東西拆了的事情,可是罪證就擺在他的眼前,拆彈的家伙還一臉純良無辜地看著他,使得凌麒相當的懷疑自我。
“你…等我緩緩…”凌麒單手扶額,企圖冷靜,可是他的腦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樣,怎么都冷靜不下來。
其實凌晏很能體會天命主角此刻的感受,設想誰突然聽到這個爆炸消息能夠思維清晰?
他又將背包背了起來,看了眼一臉神情變幻莫測的凌麒,開口道:“不如去我房間吧,我和你慢慢說。”
“你的意思是,其實有關霍克里安的一切…你早就知曉了?”
已經十分鐘了,凌麒還是重復著這句話,畢竟這對他的沖擊力實在過大,壓根無法相信。
“不僅是知道…你對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見凌晏坐在床上悠閑地點了點頭,凌麒感覺自己的頭又一次痛了起來:“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不是…你為什么會知道這個?”
“說來話長,反正我知道的比你更多,哥哥。”凌晏笑容燦爛,伸出手指比劃道:“庭院內共有12枚信號彈,有關信號彈的用途我也對你所認知的進行了補充,你還想問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
“除了這些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為什么會懂這么多。”凌麒好不容易使自己冷靜下來,皺著眉審視自己的弟弟,他必須要對凌晏重新下定義了。
“這重要嗎?”凌晏聳了聳肩,語氣輕飄飄的:“反正我還是你弟弟,是凌晏,這就夠了,不是嗎。”
“不是。”凌麒一臉正色,一步步走進凌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壓得有些低:“我一直都知道你和沈音音走得很近,如果你是從她那里得知這些消息也沒什么意外的…可是凌晏,我真正意外的,是你,你改變的太快了。”
“似乎是有點吧。”凌晏挑眉,“以前的我沒現在這么聰明。”
凌晏感覺周遭氣壓有些低,同屬于武者的他自然察覺出凌麒對他已有不友好的意味,便笑道:“怎么?難道你覺得我被奪舍了?”
“我曾聽人講過,這種事情并非不會發生。”凌麒沒有否認凌晏的說法。
凌晏聞言笑的更加輕松了,他略微往后仰,笑著仰視凌麒道:“那這就更不重要了,我想你也明白,現在的我比過去的我有價值許多。”
說罷,凌晏伸出手,眼神有點挑釁地注視著默不作聲地凌麒,輕聲道:“別裝樣子了凌麒,我遠比你自己還要更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