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爾市,斯特爾港。
克里斯站在等待購買船票的人群之后,看了眼手腕上的銀質腕表,這是他無意之中在自己的家中的書房找到的,這為他節省了一筆購買腕表的費用。而據偶然看到這塊表的理查德說,這是一只做工精致、價值不菲的手表,而雖然看上去已經有些年份了,但依舊散發出冷硬的光澤。
理查德對手表很有研究嘛…想起他侃侃而談的樣子,克里斯就有些好笑。
十點十七分…他放下手腕。前日和理查德約好,今日十點鐘在這里碰面,一同購買船票前往南方的西特拉。可已經十七分鐘過去,理查德還是沒有出現。他不會放了自己的鴿子吧,但是這不是什么遠足旅行,而是要乘船去另一個國家個遠航啊。理查德又不像是那種會拖延的人,畢竟他可是全協會第一個趕到曼爾市的人,能上一秒接到消息,下一秒就去趕火車的。
算了,先為他買上票吧,估計應該是沒有趕上公共馬車。克里斯不再想關于理查德遲到的事情。
他走到一塊貼了一張寫滿字的白紙的木板之前,仔細閱讀起來。
托洛港,上午十一時起航,票價只要1金元,看來離得不遠,就不用考慮這里了…
普利克的阿梅斯港,下午三點,五點,七點均有船起航,最低票價2金元…他掏出在港口附近的一個小販那里買到的地圖,開始尋找。
普利克在北方,那就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他收回目光,繼續看著那塊寫滿了航程的木板。
多特爾的艾羅港,下午三時,追風號,三等艙票價4金元,二等艙票價9金元,一等艙票價30金元…
多特爾…他開始在威爾列王國的大地圖上尋找多特爾這個名字,但直到他找的眼睛發酸,也并沒有找到。他這才換上有西特拉的地圖,在它西北的沿海線上輕易地找到了多特爾這個名字。看來這就應該是了。克里斯又往下找了找,發現今日去往西特拉的船只有一輛,就是追風號。
追風…克里斯對這中二地名字不予置評。他開始考慮買哪一等艙的票:自己將存在威爾列王國銀行中的錢取出來了一部分,大概有2000金元的樣子。雖然這些大概只能買到一塊第一星的咒石和一份儀式,但是用于日常開銷確實足夠了,況且他也問過威爾列王國銀行的柜員,他們是否在西特拉擁有分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三等艙的話自己就不用考慮了,他不是要去西特拉移民的窮人,犯不著在陰暗逼仄的船艙里待上好幾天。一等艙的話,要比二等艙貴好多…自己雖然繼承了薩維斯的一大筆錢財,但是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比較節儉的,甚至都沒有去過幾次哪怕是低級餐廳,一般都是自己在家做飯吃。所以讓他一下子拿出三十金元,他還是很心疼的,畢竟除了給安娜買儀式之外,他沒有一次性的花過這么多錢。
“考慮什么呢?”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克里斯回頭一看,果然是理查德。他仍然穿著一身黑色正裝、戴著平頂禮帽,臉上掛著與憂郁氣質不符的笑容。
克里斯一本正經地開口:“我在考慮該怎么把你甩掉。”
理查德并未在意,他靠近過來,看著那塊木板:“我們到多特爾去。”他補充道,“一等艙。”克里斯有些震驚他輕描淡寫的態度,看起來他也并不像個富豪,卻能如此淡定地說出“一等艙”這樣的話,他不會以為自己會幫他付錢吧。
克里斯對他說道:“你是某個大富豪的孩子嗎?”
理查德笑了笑:“別說這樣沒意思的冷笑話,當你做了超凡者足夠久,就會對金錢不感興趣的。”
“你今年多大了?”克里斯看著他的臉,判斷他應該只有二十一二歲左右。
“二十五歲。”理查德扶了扶帽子,像是在對他敬禮,“而且成為超凡者也很早,十六歲的時候我就加入了協會,并且成為了超凡者。這九年間,我通過完成協會的各種懸賞任務以及工資,也積攢了不少錢的,完全足以支撐一等艙的價格了。而且,別把這次出來當作是一次任務,把他看成是一次旅行。既然是旅行,那么也不要在意錢了。”
二十五…只比馬修小四歲,不過也確實很年輕了。克里斯點了點頭,問道:“可是我們是去尋找我的父母和真言教徒的。”
“別對找到那位亞伯拉罕·約翰遜和邁倫·亞當斯抱有太多的期望,他們很狡猾,也很有實力,我們能夠找到他們的幾率不大。另外,你剛剛開的玩笑還讓我有一種你很放松的感覺,保持那樣就好。”理查德說道。
“對了,我還為我們兩個弄了個新的身份。”他掏出一張紙,上面記載著密密麻麻的單詞。
“新的身份?我們好像不需要新的身份。”克里斯疑惑地接過那張紙。
理查德說道:“你會需要它的,以后會告訴你為什么的,但現在,只要記住你的身份就可以了。”
克里斯把那張紙收進自己的手提箱之中,與理查德一起走到寫著“多特爾”的窗口處,那里有不少人正在排隊。
“看起來西特拉還很受歡迎嘛。”克里斯低聲對著理查德說道。
“如果你這話放到幾百年前,不,即使在現在,人們也會用錘子在你的臉上砸出一個洞來的。”理查德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克里斯。
克里斯悄悄指著那些排隊的人“那么這些人是去做什么的?”
“他們都是是商人之類的身份,是去西特拉做貿易的。”理查德同樣低聲說道。
他們不再交談,安靜地等待著。
等到買好票,克里斯看看表,只不過才十一點而已,船下午三點才會起航,他們還有數個小時的時間。
“去吃個午餐?”理查德提議道。
克里斯環顧了不像剛剛那樣熱鬧的售票廳,點了點頭。
下午三點,克里斯和理查德登上追風號。
令他有些驚訝的是,追風號竟然是一艘不小的蒸汽船,畢竟在曼爾市的時候,他看到的蒸汽機械有限,連火車都沒有見過一次,只是去過一次工廠聚集的地方,聽到過鍋爐的聲音而已,因此他對蒸汽還不太敏感。況且,上一世作為生長在北方內陸,沒怎么見過船的宅男,在現實中看到這樣一艘不小的蒸汽船,內心還是頗受震動的。
“你的表情有點奇怪,你沒坐過船?”理查德敏銳地注意到了克里斯一瞬間地驚訝,微笑著開口問道。
克里斯想起上一次在月亮河中乘坐的小船,堅定地搖了搖頭:“當然坐過。”
理查德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點了點頭,對著他說道:“那就好,你應該不會暈船吧。”
慎重考慮之后,克里斯回答道:“不會的。”
他們走進各自的艙房,克里斯放好自己的行李,來到了甲板之上。過了一會,提著手杖的理查德同樣出現在了上層甲板上。
“跟我講講有關巴列蘭蒂會的事情吧。”克里斯靠在欄桿上,感受著海風。
“正好,我先給你講一些關于我們的事情,免得你進去什么都不知道。”理查德說道,“我最初進入巴列蘭蒂會,是因為一次夢。那是一個漆黑的夢境,我現在只能隱隱約約地記得,夢中有一個巨大的生物,它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但通過那些話的復雜程度,可以確定是某種語言,而不是低等動物們的叫聲。
我恐懼到了極點,但卻非常不合常理地沒有失控,你知道的,在面對那種生物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保持清醒。而我那時候…實力還不像現在這樣。所以當事后醒來時,我還是極為慶幸的自己能夠保持清醒的。說回那個夢,那只怪物說完那一串奇怪的話之后,就伸手朝我抓來,你知道的,那樣巨大的生物,手也肯定不會小。
我不能動彈,但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某些神奇力量的影響。總之,我被抓到了,然后被吃了。是真的吃,但是幸運的是它沒有把我嚼碎,而是整個吞到了肚子里,我再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個長者。他笑瞇瞇地跟我說,歡迎加入巴列蘭蒂會。我很驚訝,問他道:‘什么是巴列蘭蒂會’。他從石椅上站了起來,雙開:
‘這將是改變世界的一個組織。’因為當時我還年輕,對他的話并沒有太多的相信。但那名老者似乎看出了我的質疑,他直接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帶著我飛到了…”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有人走了過來,那人看起來像是船上的水手,許久未經修剪的胡子和曬得發黑的臉龐都證明了這一點。
好在他看起來并未聽到理查德看似胡言亂語的話,徑直離開了。
克里斯正要在讓理查德接著講,理查德卻搶先問道:“今天幾號?”
克里斯回憶著日記上的內容:“3月24日。”
理查德神秘的笑笑:“就是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