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衛莊兄一樣,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空無一人的后山到底是怎么被監視上的,還請八哥解惑。”
韓非站了出來,紫女也就不再堅持本來的意見。
“至于安插在紫蘭軒的眼睛,既然是盟友,我想八哥也不會做出損害聯盟友誼的事情。”
“確定下來了?我可是只會回答一個問題。”
紫女默認,張良滿懷期待,充分體現出對韓非的信任,衛莊則是瞳孔微微收縮,大有一副再不速速言來就鯊齒梳頭的架式。
韓非的一番話既與衛莊的提議相同,又以言語相迫,要求韓經收斂一些,否則就算合作破裂。
而且場上的都是自負才智的聰明人,花些心思與時間,內鬼總能找到。
紫女與衛莊眼神有所交流,心底隱隱有幾個猜測的人選,只待將來試探驗證。
“這個秘密很簡單,恰好就是老九你所闡明的五蠹之一,商工之民的杰作。”
韓經揶揄得看了韓非一眼。
“典慶大兄處隨身帶有匠工新制成的能將遠處景物盡收眼底的器具,我把它叫做望遠鏡,他們習慣性稱之為千里鏡。“”
“喚他進來,我要眼見為實。”
衛莊的態度是場上流沙所有人的一致心聲,八公子巧舌如簧,可不能被輕易哄騙過去。
如果韓非提出的是其他問題,韓經還要東拉西扯一通,望遠鏡是事實存在的,典慶一進來,千里鏡就在幾人手上輪流轉換,對著窗戶外的景色一一嘗試。
“果然不負千里鏡之名。”
張良搖頭嘆息,看著被典慶當寶貝重新收起來的望遠鏡,“沒想到借助器具之利,人人都能成為千里眼。”
“沒想到就敗在這件小小的千里鏡身上,惹得我們一夜不得安歇,疑神疑鬼的一晚上,輸的不冤。”
韓非也重新審視了自己一番,以往是不是對百工商業過于輕視了?
“我雖然不是流沙成員,但我們現在是站在一邊的,老九又不讓我啟動'眼睛',我只能親自來看了。”
韓經擺出一副無賴相,有著你不答應也得答應的意思。
“以后我與老九一樣,也要常駐紫蘭軒,以后也多個酒伴。”
“至少在你們支付了我第一個答疑的報酬之前是這樣。”
“不行,”紫女第一時間出言反對,“要喝酒盡管去你的幻音坊,論規模論享樂,幻音坊才是青樓的龍頭,八公子有點舍本逐末了!”
“你與韓非公子都把我這小小的紫蘭軒當成什么了,馬上都成破篩子了。”
紫女對韓經“監控”紫蘭軒的行為還是心有不憤,衛莊則是令一番計較。
“常駐紫蘭軒,固然能看破重重迷霧,須知自身也處于別人的觀察之下,經公子確定要這么做?”
“只要流沙商議對策布置行動不避諱我,我自然也沒有避諱諸位的理由,說不定我還能給出更簡潔妥當的提議辦法不是嗎?”
“那可就不是普通的合作了。”
衛莊嘴角掀起一抹用意不明的冷笑,“韓非答應了要建立一個新韓國,你又能承諾什么?”
“那敢問老九,新的韓國應該是什么樣的?”
“簡單的說就是新的韓國將不再有安平君、龍泉君這樣的人,不再有姬無夜這樣的人。”
韓非抱有疑惑,從韓經字里話外透露出的無不是了如指掌,怎么還會問這樣的問題!
“天地之法,執行不怠。術以知奸,以刑止刑!我要讓安平君、姬無夜這樣的人都在律法的底下生存。”
“既然是這樣,照搬秦律不就可以了嗎!”
韓經一聲冷哼,先聲奪人,“秦用商君策,民強國富,士民無不聞戰則喜,如果我韓文也能如此,何愁不能能存韓!”
韓非與商鞅都是法學大家,但是又有所差異,闡述的思想都添加了個人的主觀臆斷,但是商鞅的思想已經證明了他的成功性,
秦國從屢敗于魏到打得六國不要不要的,還有什么比這更直觀得宣傳嗎?
而韓非的思想雖然吸引人,確是沒有得到驗證的。
“法的實施終歸是由人來執行的,秦法由商君一手建立推動,已經深入秦人之心,而在韓國,我要推行我的法!”
韓非不愧為一代法學大家,絲毫不為外人的蠱惑性言辭打動,顯然對自己的法學很有信心。
聽到這里,韓經卻手指韓非笑了起來,仿佛聽見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以至于眼淚都有涕泗滂沱的樣子。
一半是演繹,一半是知道韓非一腔熱血注定空灑從心底涌現的悲涼。
如果韓非能實現哪怕一半的抱負,就不會有孤憤遺篇存世了。
“九弟說法的施行是由人決定的,”韓經在衛莊等人看神經病人的目光下止住了狂笑,“不知是誰制造了姬無夜、安平君這樣的人?你又拿什么保證下一個姬無夜不會被制造出來!”
衛莊動容,沒想到韓經如此狂妄大膽,無論是子言父非還是臣責君德,都是極為忤逆悖禮的行為。
這要是被儒家衛道士聽見,還不群起而攻之!
即使韓非兼儒入法,還是大為震動,八哥竟然將矛頭指向韓國第一人!
即使以秦法之完備,公子王孫干犯國法,削鼻剔骨毫不容情,但也無人敢將籠頭套在秦王的脖子上!
紫蘭軒內,韓王一手提拔起來的少府重臣,嫡親公子,竟然試圖制約至高無上的大王。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還沒有被宣揚出來,生而神圣才是主流思想,天下間盛行的也是貴族政治。
“你還敢說你的法你的術是完善的嗎?”
“只要大王高高在上,游離于法度之外,你的法就得不到真正的踐行,隨時會被推翻。”
張良呆若木雞,臉色復雜難明。
衛莊眼神閃動,似乎大為意動。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