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是成年人體型,躺在玉棺里,應該比此時更高。”
他稍微向后挪動,計算內棺的厚度,半坐著向上望去,“恩?竟然真的不一樣?”
只見白玉棺材靜靜懸立。
其四周的星星或密或疏,宛如一幅水墨畫時濃時淡,恰到好處的點綴出一幅星空奇景。
無數星星勾勒出十數道鎖鏈,牢牢拴住白玉懸棺。
鎖鏈的另一頭扣在銅槨邊緣,形成四把星鎖。
星空繁奧復雜,若非從銅槨里望去,很難發現這其中的奧妙。
“難道天上的白玉懸棺與地上的黃銅外槨還有更多的聯系?”
蕭南心下好奇,沿著鎖鏈向下查看。
銅槨內壁光線幽暗,看不真切。
他伸手撫摸,頓時覺得有異。
內壁觸手陰冷,有一道道刻紋交錯纏繞,似乎在描述什么未知的圖案。
“嘿,幸好小爺帶了熒光草!”
蕭南絲毫不覺得害怕,反而躍躍欲試,急欲探索榕谷星宮的隱秘。
熒光草的光芒照在銅槨內壁,顯現出一道又一道極淡的刻紋。
這些線條簡單而富有層次感,在銅槨四壁組成四幅形態各異的壁畫。
第一幅是一只無名古獸張開巨大的獸口,雙足踩在山一般的玄龜背部,猙獰的獸齒仰天而立,仿佛吞天噬地的遠古兇獸。
第二幅是一個赤裸上身的男子騎在四爪青龍身上,揮劍沖向天空,雙目圓睜,怒吼無聲,長袍迎風飛舞,宛如慷慨赴死一去不回的勇士。
第三幅是一只與天齊高的巨虎,目如日月,口若星河,踏風而行,腳下一棵棵大樹宛如螞蟻一般,它后腿微抬,自胯間落下一個芝麻大小的嬰孩。
第四幅是一個全裸的女子半俯著身體,用雙手支撐,試圖從滿是泥濘的地面站起,頭頂一只巨鳥在半空低頭,嘴角滴落涎液,落在地上化作泥濘。
“這是…”
蕭南盯著第四幅圖,從儲物袋里掏出昔日鷹衛副首領王龍留下的令牌。
圖里的女子腦袋略抬,面容模糊,只可看見披肩的長發垂落,遮住半個渾圓。
女子上方的巨鳥,橫亙蒼穹,體型龐大,綿延整個內壁,沒有盡頭。
而令牌上,一只鳥形圖案飛舞盤旋,躍然眼前。
無論體態、羽毛,還是眼神、利爪,均與壁畫里的巨鳥一模一樣。
“這從來都不是什么鳳凰圖案…”
他聯想到在后山王氏秘衛對自己的稱呼,再對比壁畫里的形象,頓時明白。
“這是天地四靈之一,南方朱雀。”
“如此推斷,想必剩下的三幅壁畫就是北方玄武、東方青龍和西方白虎了!”
他湊近觀察露出小部分身軀的玄武,盤踞整個內壁的青龍,以及遮天蓋地的白虎。
天地四靈,位列世間巔峰,何其尊崇,被無數族群奉為神圣,頂禮膜拜。
“如果此處真的是冭皓星尊的遺府,冭皓星尊是南離部落的先祖,為何后世沒有聽聞族人信奉過天地四靈?”
他沉吟片刻,再露疑惑,躺在銅槨中,仰望漫天星河。
一道道鎖鏈仿佛自星空垂下,落在銅槨邊沿。
蕭南腦海里心念電轉,迅速翻閱傳承殿的各種祭祀秘典。
“這是…四靈守棺?”
他的目光落在一塊古老的石刻上。
“以天地四靈刻畫外棺,外為守,內為封。外退諸邪,鎮壓萬物。內鎖陰陽,囚妖困靈。”
“刻畫在外壁是守棺,在內壁是封棺。”
他望向天空的白玉棺材和星光鎖鏈。
“這不是四靈守棺,而是四靈封棺!”
“是誰要封禁白玉懸棺?”
他細思極恐,如果白玉懸棺真是冭皓星尊的沉眠之地,那么誰敢封禁一代星尊?
就在他思索之時,銅槨似乎發生奇異的變化,內壁線條柔順許多,壁畫上的人影顯得更有神韻。
看不見的天地氣息,自銅槨里滲出,緩緩向蕭南侵襲。
“奇怪,怎么這么冷?”
他哆嗦一下,感覺蝕骨的涼意,“不對,這氣息有點熟悉!”
他仔細感受片刻,忽然面色一變,連忙運轉《化陰訣》,切換到玄陰體狀態,立即看見大量的陰死之氣充斥在銅槨里。
“不好!”
他只覺不妙,翻身就想躍出銅槨。
這一用力,他才發現身上如負大山。
濃稠的陰死之氣幾乎要化成液態,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
就像一個人可以喝水,但是如果落在一片汪洋里,一樣會被淹死,而且不是汪洋的水面,而是水底。
蕭南現在的感覺就是快被淹死了!
逃出去已經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拼命運轉化陰訣,試圖將涌出來的陰死之氣全部吸收。
“納陰入體,起于心下絳宮金闕,收于全身奇經八脈,與天地相合,自成周天,使藏氣于府,易筋換骨,化陰入玄,始于玄陰之體…”
他原本修成《化陰訣》的第一層玄陰體,便忌憚于這門功法的詭異,沒有繼續修行。
此時被逼無奈,他不得不瘋狂運轉化陰訣的第二層。
“以玄陰之體,聚天地死氣,化陰為靈,與鬼魅同修。鬼修體,人修靈,外遣蒼穹,內御中府,是為玄陰之氣。”
玄陰體可以容納的陰死之氣有限,很快達到飽和狀態。
可是海量的陰死之氣瘋狂涌出,依然爭前恐后的往他的身體里鉆去。
蕭南可以感覺到自身的骨骼,受到體內陰死之氣的巨大壓迫,甚至發出“嘎吱、嘎吱”的錯位聲音。
玄陰體與正常體的區別,在于運轉化陰訣后,陰死之氣充斥全身,控制肌肉、血液和臟腑,從根源上使身體呈現出另一番面貌。
但這里面不包括骨骼,以化陰訣一層的陰死之氣,還不足以改變一個人的骨骼。
所以玄陰體時的骨骼,仍然是蕭南正常狀態下的骨骼。
這一番巨大壓迫,雖然有壞處,但也有好處。
陰死之氣不斷沖刷、擠壓,令他的骨骼反復承受壓力,宛如在以氣血淬骨一般。
他的淬體進度在不知不覺中飛速增長。
一個時辰過去,陰死之氣仍然源源不斷,仿佛銅槨積攢千萬年的氣息一起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