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過去,太陽逐漸落下。
一夜過去,又行了一白天。
秦何走走停停,偶爾在路邊藏起來小休一會,終于在第九日夜晚七點左右回來了良縣城門前。
來到這里。
秦何沒有停留,直向著馮爺府邸趕去。
直到府邸前,望著門前的護衛。
秦何才算是精神一松,身體朝前一倒,又按著了駿馬脖頸,提了一下精神,向著見到自己后就急忙趕來的兩名護衛道:“找藥堂先生..”
“秦哥兒..”兩名護衛聽到秦何有些沙啞虛弱的話語,是一個激靈,趕忙上前扶著。
再映著門前燈火,離得近了,他們更是看到在他們心中如大英雄一樣的秦哥兒,如今正臉色蒼白的嚇人!
“秦哥兒受傷了..”他們可不是之前的驛站掌柜,是知道秦哥兒八成受重傷了,失血過多,也聞到了一股酒味摻雜的血腥。
秦何沒讓他們扶,暗咬著牙翻身下馬,朝里面走去,“我起碼還能頂幾日,不是快死了。”
“是..是..”一位護衛時刻跟著,虛扶著,“秦哥兒說的是..”
另一人直接跑到了府內,叫馮爺喚府里的先生了。
等秦何來到廳堂。
馮老財已經迎了出來,什么都沒有說,只剩大罵著讓人硬扶著秦何向后院廂房走。
那邊的先生也挎著藥箱在護衛的帶領下趕了過來。
來到廂房。
所有人退去,秦何坐在桌旁,脫掉了衣衫。
馮老財在旁邊坐著,倒著參茶。
藥堂先生用著藥汁鹽水,在輕輕拆掉秦何結在血肉上的紗布。
“給馮爺..周先生添亂了。”秦何接過茶水,感受著鹽水的蟄疼,這可是比燒酒還要足,也讓自己更精神了,驅散了困意。
包括如今回來,先來馮爺這兒,也是讓藥堂先生把自己傷口再包扎清理一遍。
畢竟之前的燒酒、烈酒,也是臨時作為清洗傷口之用,先把鋼砂挖出來,不然騎馬行著,血肉內有鋼砂攪著,更痛苦,還影響傷口愈合。
或者肉長上了,再開刀?那更不用提了,生生把傷口撕開的感覺,昨夜已經經歷了,這感覺心都是抖的,有一種指甲翻掉,黏在肉上,每揭一下,心臟都是‘慌’的勁。
“有什么麻煩?!”馮老財聽到秦何的客氣,就是不喜,但是等紗布拆下,他看到了秦何背后翻開的血肉,細密的槍眼,就不說話了。
藥堂先生也凝目望著秦何的傷口,與馮爺一樣,一眼就看出了這是槍傷,還是秦何自己挖出了鋼砂!
只是馮老財是念著秦兄弟有傷,不想和秦何拌嘴,秦何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安心先讓先生治傷就行。
先生是不敢問,不敢說,只有一心一意的觀察傷口,把秦何沒處理好的消炎問題再清理一遍。
并且當馮老財看到秦何的傷勢以后,也沒有問‘回鄉為什么會被槍打傷?’
直到先生清理完了傷口,包扎完,他只有一句話,“秦小哥要是需要人的話,咱們家里的人隨便挑!”
“人被我殺了。”秦何慢慢伸開手臂在藥堂先生起身幫忙下穿好新衣服,“多謝馮爺,周先生。”
“自家人哪里什么客氣..”馮老財搖頭,又望向旁邊的藥堂先生。
“秦哥兒的傷勢沒有大礙..”藥堂先生行禮,“但需好好靜養..”
藥堂先生說到這里,意思是他真管不著秦哥兒,秦哥兒要是去這,去哪,他真沒膽子敢攔,只能說說這話。
“嗯。”馮老財點了點頭,也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同樣管不住。
總不能把人拴著吧?
他現在是敬秦何,敬秦何武藝,又敬秦何的救命解圍之恩,他也不敢啊。
只是希望秦兄弟能聽進去。
秦何是沒管他們想什么,反而指了指東邊的廳堂,“馮爺,現在傷勢處理好了,事也沒了,咱們喝酒?”
“這..”馮老財語氣頓了一下,先是望了一眼藥堂先生,看到他點頭,才失笑向著秦何道:“好,喝酒!”
馮老財說到這里,是知道拗不過,更是知道傷勢穩住了,干脆就在酒桌上的時候讓秦兄弟少喝點吧。
他看人有一套,知道自家這位兄弟是越勸越來勁。
管家稍后過來。
馮老財悄悄給管家說了一聲,讓他拿出地窖內釀的人參藥酒,又讓他準備一桌子酒菜。
來到廳堂。
藥堂先生也在,菜不久上齊。
秦何喝酒的時候,品著這酒,品出來是藥酒,知道是馮爺好意。
道謝一聲,吃飯,也沒提關于柳三的事。
反正這事遲早都會知道,就先壓一壓吧。
畢竟馮爺要是知道了自己這一回鄉,是殺了兩省軍閥的教頭,肯定會害怕。
但要是下次,一天后的回去。
再經歷一次空白世界,以及去良哥那里碰碰機緣,或許實力能再提高一截,這場子自己就能鎮著了。
隔幾天再說,不就是再殺回一次燕杜城而已?
不讓朋友為難。
一切都是時間。
現在就剩和師兄說說柳三的事,同門的恩怨。
自己殺了師兄,為師父報仇了。
趁著這不算酒意的酒意。
秦何吃完了飯,壯著酒膽,不聽馮爺挽留,悶著頭就朝家走。
經過了大街,來到院子外。
秦何仰著頭,‘啪啪’拍響了門。
‘咔嗒’鄭師兄把門打開,看到了師弟安全回來,像是松了一口氣,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秦何看著師兄,卻是那天晚上珞縣外和剛才這幾日的豪言壯語與殺人千里的戾氣都沒了,只剩低頭悄聲道:“師兄..師弟..師弟把柳三殺了..”
“唉..”鄭師兄聽聞這個消息以后,表情有些悲戚,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講什么,只是讓秦何先進來。
也是恩怨曲折,有人對錯,柳師兄確實該死。
可是等這件事情真實發生在了他的身上,聽到師弟親口說出來,還是讓他心里揪的很。這一面是師父的仇,一面是師兄的情義,一面是對于小師弟的愧疚,讓他沒法站在局外人的身份把這事看清。
“回來就好..”
來到屋內,鄭師兄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最后還是關心的望向了秦何,“師弟受傷了嗎..”
“挨了一槍,沒什么大事..”秦何轉著桌上的杯子,又望著鄭師兄詢問道:“師兄..你說是拳快,還是槍快..我聽柳三說了..師父..是死在了槍下..是被他拿槍架著,然后..”
“雖然師兄沒有見到當時發生了什么..”鄭師兄望向了珞縣的方向,“但是以師兄推測,師父絕對不會死在槍下。除非是師父抱有死志,招式處處留情,才能讓師兄有機會拿出槍架著..
因為師父的拳,比槍快..”
鄭師兄嘆息,“也只有生死相搏剎那瞬息,心比拳快,才能手下留情..師父..師父是一直對師兄懷有愧疚..覺得師兄會酒樓鬧事,都是他的過錯..這么多年來師父一直自責..師兄為什么就不明白..”
秦何沒有說話,向著有些傷感的師兄抱拳,回屋休息。
翌日。
悶頭練武站樁。
晚上。
吃完飯,和恢復如往的師兄聊一會天。
秦何回屋趴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光,聽著蟬鳴,今夜就要回去了,還有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去做,一定要抓緊時間機會把武練好。
是為朋友,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