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著,窗外的飛鳥‘喳喳’鳴叫。
秦何翻了一個身,心里還有點潛意識的感覺,別壓著傷口了,但再一回神過來,感受著身側下方的床板有些硬,眼前的白灰墻壁,是回來了。
慢慢坐起身子,放下了手里的銅板、一個包袱。
感受了一下傷勢,不疼,稍微試著活動一下,也沒有感覺。
難道真的好了?這么重的傷勢也能一晚上好?
秦何思索著,起身去往廁所,脫了上衣對著鏡子看了看,縱橫的傷口被上好的羊腸線縫著,能被身體吸收,也不用拆線,傷勢確實好了。
只是照著鏡子,這身上一道道的傷疤,像是蜈蚣蔓延交錯,說的不好聽了,從背上看上去,自己現在就像是破布娃娃,被人用亂針把血肉皮給縫湊一塊了。
看著都滲人,去演個鬼片都不用上妝了,幫導演省料錢。
秦何搖頭笑著把衣服穿上,這無所謂,要想去除傷疤也簡單,等練到能打開第二頁神鬼志,到時候服用洗髓丹,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不想這些。
去往桌子旁,試著翻翻書,隱約中還差一些。
依照上次的測試信息,約莫應該是純粹體質力量達到一百公斤,這像是一個標準。
拐回頭試試測測,看看還差多少。
回到床邊拿起手機,現在時間是七點十分,估計齊永還沒起床,就先練勁熬藥吧,中午問問,看看什么時候聚。
隨著時間過去。
上午熬完一鍋藥,再去‘強壯健身房’測測。
等看到了電子表顯示。
秦何一邊下樓回家,一邊也不得不說,好藥就是好藥,經過這半個多月的錘煉,自己現在的力量是九十二公斤,估摸在下次去往夢境世界前,自己應該是能把勁力給圓了,達到‘第二頁’洗髓丹的標準。
并且自己這次帶回來的藥,除了有百年人參,也有下一副的主藥‘靈芝’,準備的周到著了。
多想無益。
跑步回家,只要練不死,就照死練!
自己可是給馮爺說了,不管馮爺當真不當真,自己一個唾沫一個釘,說去找陳掌柜,就是找他,下次回去夢境找,那這實力肯定是越高越好,最好是洗髓!
一切都在計劃內,總結一個字就是,練,打鐵還需自身硬,莫說練來練去都是自己的。
跑回家,再起一鍋天然氣煮仙丹,照死練著打。
直到下午四點,徹底練不動,坐地上喘著氣,汗水打著地面,累的夠嗆。
秦何望著表,丹沒糊,勁也沒了,才想起來忘給齊永打電話了。
去廁所,擦了擦手上的汗跡,一邊打電話,一邊照著鏡子,頭發全是濕的,身上傷疤都映著血絲,毛細血管破了,高強度的訓練就是這樣,無傷大雅。
師父秘籍上的招式,都不會傷著筋骨,反而活血化瘀,自己練的也小心,只是樣子有些猙獰。
“喂..”
秦何正打量身上傷疤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齊永那邊又是機器‘隆隆’聲,片刻減小了一些,又傳來話語道:“我正準備發完貨給你打電話,你可打來了。”
“吳老板的事..”秦何走出廁所,說著,還準備說說他們上次提到安保公司讓自己當老總的事情,但心里想想,還是不好意思開口。
“晚上吃飯。”齊永沒想那么多,這偷空接電話出廠里,就叼起了一根煙,打著,抽了一口,悠哉幾秒,才接著道:“這次是吳老板布的飯局,說晚上八點集合,這次必須要早點,超老板他們都在,可不能遲到了。主要是你,我怕你墨跡,給你特意說說..”
齊永說著,不等秦何說什么,又一拍腦袋,好似想起了什么,“壞了!忘和吳老板說,能不點魚,盡量不點魚,點了也要撤..怕到時候誰喝多,翻面了。咱們這雖然不忌諱這個什么開車不反魚的俗,但錢少他們家跑貨運商船的,以前海上還出過事,他可忌諱這個!”
齊永說到這里,坐到路邊臺階上,工作服不怕臟,“我給你說啊,兩年前就有次聚會,因為這事,一個傻比喝多了,又念著和錢少的關系不錯,非要點個魚,菜上來了,還要拿筷子翻,想試試錢少會不會生氣。我草,我當時在旁邊看著,錢少直接抄起酒瓶子,踩桌子上把那人給打了,怎么攔都攔不住!”
“錢少挺血性。”秦何不知道說什么,只能說有的人就是沒事找事,拿別人家里的真事忌諱開玩笑,挨打就是活該。
挨一頓還是好的。
要是換成馮爺那,誰給他開個玩笑,怕是出不了那廳堂,家丁護衛還得沖水拖地。
“你早點準備..”齊永一根煙抽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我發完貨洗個澡就去接你。”
“好。”秦何點頭,聽到電話掛了。
那正好趁著沒勁力了,洗澡。
這般洗完澡等著,打拳等著。
齊永說的快,直到三個小時以后,七點四十,天黑透了,他才來到了樓底下。
出門。
坐上車子向著南郊走,超老板的產業都在那,吃飯的地方也在。
八點錯幾分鐘,飯店到了,二層飯店有包間的那種。
走了門去,上樓,天字號。
一開門。
秦何朝里面望去,一大桌子菜看似剛剛上齊,錢少他們早就來了,一共三人。
吳老板現在正抽著煙,和一位看上去年紀在三十五六的青年說著話。
那青年穿著西裝,寸頭,樣子與身材都很普通,手上戴著一塊不知道牌子的腕表。
錢少一見秦何進來,就向著青年喊道:“超哥,秦老師來了!”
“超老板。”秦何笑著和青年打招呼,知道他是誰了。
“秦老師,歡迎歡迎。”超老板趕忙起身,和和氣氣的樣子,又趕忙招呼秦何和齊永落座。
“超老板前兩天去哪玩了一圈?”齊永往板凳上一坐,翹著二郎腿。
“你快遲到了..”超老板笑著指了指手表,“別想轉移話題。”
他說著,又露出歉意,望向落座的秦何,意思是遲到這事和秦何沒有關系,都怪齊永。
秦何也不知道說什么,只能笑著回應,但心里感覺超老板這個人很隨和,待人很周到,和齊永與錢少不一樣。
相互一介紹。
吳老板更熟了,大家笑著,都不用說了,吃飯,開酒。
酒杯一碰。
秦何本以為他們要說事,卻發現他們開始家長里短,天南地北的聊一遍,都不說事。
秦何也不知道他們什么章程,不管那么多,偶爾應著話,不亂說,吃飯就行了,尤其這家的獅子頭真的好吃,半個拳頭大小,一口一個,這就得囫圇填嘴里,嚼著吃,麻辣味的汁湯彌漫唇舌口間。
又看錢少他們不愛吃這個。
秦何吃了三個后意猶未盡,看著盤里還有五個,想了想,想全吃了不太好,就轉盤過來了,叨一個,叨一個,最后還剩兩個,一看坐著這么多人,分不均勻,干脆全吃了算了。
直到晚上九點,一頓飯吃的差不多了,全程說著廢話,錢少還喝多了,趴在桌子上迷瞪。
吳老板思索了幾息,站起身子向著眾人道:“過幾天我家里人他們就來了,咱們這邊我也買好了地方,廠子,就在這里落戶了..”
吳老板說到這里,端起酒杯,向著眾人敬酒,“往后就麻煩幾位大老板、大少爺,多多關照。”
“哪里的話!”錢少率先起身,拿起酒杯向著吳老板回敬,剛才就像是裝的。
秦何跟著齊永他們陸續起身,身份擺的很正,沒那本事,關照不了,不搶風頭。
齊永看到事情算是談成,超老板他們通過飯局,和吳老板有點交情了,則是指了指窗外道:“去超老板那洗澡?打會牌?把事情完善一下?”
“洗澡好啊!”錢少鼓掌,嘿嘿笑著,“我這人愛干凈,最喜歡洗澡!”
‘咳咳’齊永咳嗽了一聲,“錢公子會錯意思了,咱們就是去泡泡澡。我看電視上一些電影,那些大哥們不都是泡澡的時候一人坐一邊談事?”
“我也是這個意思啊?”錢少好奇望著齊永,疑惑道:“是你想歪了吧?”
“嘿嘿嘿..”吳老板坐在一邊,看著兩位大少爺都嘴皮,就笑,不打嘴,不說話,他現在還算是半個外人。
超老板是突然露出為難的神色,向著齊永道:“要不..我破例,給齊少整一個?”
“去你的..”齊永白了超老板一眼,所有人都笑了。
齊永也明白他們今天可是逮著自己盡開涮了,沒辦法,吳老板是他介紹的,該被整。
接下的活動安排好,眾人沒意見,超老板打了一個電話,專車來接。
結賬。
眾人下了樓。
兩輛黑色轎車也從遠處駛來。
陸續上車。
洗澡的地方也不遠,就在下個路口,超老板的洗浴中心,一層的大澡堂子,上面四層是住宿的房間。
等來到這里。
齊永,超老板、吳老板,他們三人坐的頭一輛車,邊聊邊下去,在一片董事長好的歡迎生中進入樓內。
秦何半托著喝多的錢少,他現在酒勁上來了,誰知道在尋思什么。
進了樓內。
有一位工作人員或許是被先進去的超老板等人交代了。
他看到秦何二人過來,上前問好,領著路,朝著左邊的入口走,柜臺處都不用買票。
前面走到頭。
再經過一個小過道,秦何把厚布掀開,一股熱氣迎來,前面百余床位,這個自然不用多說,大澡堂子的休息室,不都是躺著、光著、毛巾圍著跑的。
再往右邊望去,那里有五排大柜子,里面是換衣服的地方,還配有不少低皮椅子,方便換衣服換鞋。
秦何撈著錢少,接過兩個號碼牌的電子鑰匙,讓工作人員先走了。
兩個號碼都在里側。
秦何走過三排柜子過道,聞著一股煙味,有人在里面抽煙,估計是齊永他們。
只是等一拐過來,當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位坐在椅子上的大漢,圍著毛巾,光著膀子,背后紋著一只盤臥的狼。
他四周還坐著、站著六名青年,都叼著煙。
他們見到秦何兩人過來,都瞧了一眼。
同時,往來這片柜子的客人,看了看大哥這邊,瞧著他們的紋身,有的是害怕,有的是不想惹事,都是換完衣服避著走,惹那一眼干什么。
“我給你們說啊!”大哥坐在皮椅子頭,手里拿著煙,向著仔細聆聽又向往的六名小弟道:“我做事大半輩子,一直都把杜老大的話奉為座右銘。他說,人生有三碗面最難吃,是人面、場面,情面..”
仰哥說著,頗有一股威勢。
小弟靠在柜子上,就喜歡聽仰哥說著往事,說一些十幾年前的亂事,頗有向往。
秦何沒管他們,拉著一直看他們的錢少,路過了他們,來到了距離他們三米外的柜子。
‘咔嗒’鎖打開。
秦何一邊脫著上衣,一邊向著還在看他們的錢少道:“估計齊永他們都泡池子里暖和了..”
沙沙..
秦何說著,把上衣脫下,露出了渾身的刀疤劍傷。
一瞬間,附近仰哥的說話聲好像小了一些。
就連錢少都把目光望向了秦何,眼皮子直跳,是嚇著了!
旁邊的一位客人看到,是直接扭頭整理自己的柜子。
因為讓這里的眾人看去,秦何身上全是刀傷,大大小小十七處,猙獰像是蜈蚣,蜿蜒交錯,從遠處看,背上就沒有一片好點的地方,像是被亂刀砍的,更像是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
包括秦何早上照鏡子的時候還自嘲,這紋身可以吧?
一身的血肉補丁。
‘這人狠啊..’仰哥看了看秦何背后的猙獰傷疤,心里滲的慌,說話聲都不自覺的小了。
但他又仔細一想,大哥什么重要?肯定是氣場重要!要讓小弟們覺得自己能罩著他們!
并且自己之前說的那么厲害,等看到這人,都不敢吭氣了,那叫什么大哥?
小弟們來投靠,肯定是看著大哥厲害,如果這次大哥不說話了,聲音都小了,小弟們背后不笑話嗎?明白人都知道害怕了唄!
這大哥罩不住,還是找個更厲害的吧,起碼敢說話的。
“我原先在胡同街..”仰哥語氣又上來了,加上錢少一直盯著他們看,他心里更是不爽,不舒服,接下來話語就像是說給秦何兩人聽的,鎮他,“你們是不知道,那時候有人過來找事,亂啊!都掂著鋼管砍刀!可是我帶著人堵著他們,就是往死里打,追了幾條街,全給他們打地上,滿身血肉模糊,都認不出來他們誰是誰!有的人全身縫的都是線!”
‘嗒’秦何聽到這里,脫衣服的手掌頓了一下,扭頭望著仰哥,這人拐著彎說自己,是砸一家,捧一家?想在小弟面前顯擺?
這里要不是超老板的地方,直接一巴掌呼上去,他就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
還砍幾條街?自己殺了一山的亡命土匪!
但仰哥看到秦何望來,倒也是挺直了肩膀,稍微仰頭看著秦何,偏了偏頭,“哥們,看什么?”
“我草..”旁邊的錢少見了,本來就是煩別人在自個面前顯擺。
如今仗著有秦老師在,加上秦老師出頭了,他心里來勁,望著大哥,走到他們面前,指了指旁邊的禁煙牌子,“我他媽都不敢抽,你們幾個挺牛皮?”
“你什么意思?”仰哥把煙從嘴上拿下,朝錢少和秦何面前彈了彈煙灰,又叼嘴上了,“你們管得挺寬啊!”
“就是!”他小弟也往前走了走,一副要動手的架勢。
他們才聽完了仰哥說的往事,正熱血沸騰!
“我他媽..”錢少暴脾氣,就要朝前沖。
秦何伸手攔著了錢少,一只胳膊輕松擋著,又走近仰哥幾步,看到他還仰頭望著自己,忽然按著仰哥的頭,猛然朝著旁邊一推,他一百七八十斤的身子‘嘩嗒’摔在了地上,磕著膝蓋,見青了,頭也是懵的。
“你問我什么意思?”秦何活動了一下手腕,望著準備去扶仰哥的兩人,與正在怒視自己的其余小弟,“這意思明不明白?”
“秦老師厲害!”錢少雙眼放光,他沒想到秦老師比他還暴力,上來就打!
“你們找事?”仰哥被人扶著,感受著膝蓋的酸疼,一下子怒氣也上來了,“你媽的..”
‘啪嗒’
秦何一腳踹上去,他胸前一個鞋印,連帶著扶他的人也摔到了。
同時反手一撥,把一名沖來的小弟推倒,又按著另一名沖來的小弟腦袋,‘吭嗒’把他腦袋按在旁邊的儲物柜上,任他掙扎。
“聽說你,你能砍幾條街?”秦何一邊按著這名小弟的腦袋,一邊望向了被人扶起的仰哥,看著他揉著胸口喘氣,是笑了,空出的手指了指旁邊的出口道:“你要是心里過意不去,咽不下這口氣,我就在這站著,咱們今天把話說清楚,再出這個門。”
‘嗒’
秦何按著那名小弟的手掌猛然一松,又忽然一起勁,‘啪嗒’脆響,小弟腦袋撞在了柜門上,一暈,癱坐在地上了。
“怎么回事..”
聽到這邊的動靜,那邊看到秦何等人半天不來的齊永他們尋過來了。
只是第一眼,他們沒看被打的人,而是都被秦何一身的刀傷驚著了!
超老板更是眼光毒,他哥是上頭的人,經常辦案驗傷,他偶爾見過幾次,知道一般人不會這樣,亡命徒都不一定會。
再聽齊永說過秦何會武藝,功夫還高,吳老板又說秦老師的手狠。
超老板等人什么都明白了,要說這位秦老師是好人,笑話吧?
尤其超老板人緣廣,這片三教九流大部分都認識。
他這時一過來,一瞧明顯就被打的仰哥,是怕這位秦老師真把人打出事,便上前幾步笑著勸道:“都認識,都認識,怎么回事?”
“超總..”仰哥一見到超老板,是不復剛才的火氣,反而臉上帶著有些難看的笑意,瘸著腿,被人扶著,繞過了秦何,走到了超老板那邊,把事情前后經過說了一遍。
超老板對于他來說,是大玩家,上頭的人,一句話可以讓他滾出這個城市,他不敢得罪。
秦何繼續換著衣服,和旁邊的齊永他們聊著天,都不管仰哥說什么。
吳老板不時望著仰哥這邊,摸了摸下巴,記著他們樣子了。
“原來是這樣..我聽明白了..”超老板笑呵呵的望著仰哥,不管誰對誰錯,臉上都帶著歉意,向著仰哥道歉,“仰哥,今天是我的錯,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今天晚上仰哥來這的消費我報了!要是身體不舒服,咱們現在去醫院看看,我都報,往后我再擺一桌請罪!都是朋友,我的錯,我的錯啊,仰哥別生氣..”
“超總..”仰哥表情不太好看,看向秦何錢少二人,“這不是我的事,也不是您的事,是..”
超老板臉色冷了下來,望著他。
仰哥心里一個咯噔,先前的怒氣一下子澆滅,不敢多說了。
他忽然明白超老板是給他面子,他要是不接,不知死活的還不下來臺階,就真死臺階上了。
超老板意思也是很明確,那邊打他的人,他仰哥惹不起,趕緊滾蛋就行了。
仰哥害怕,不敢說話,又怕秦何找自己的事,就像是留著最后臉面般的朝著秦何等人拱手道歉,把秦何等人的樣子記在心里,拐頭帶人走了。
他不是將來想報仇,而是記好了秦何等人的樣子后,今后再見了,難道還不能提前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