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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戰捕神(二)

  自牛棚中穿出的是一桿紅纓槍。

  槍花紅纓如血。

  槍尖在閃電中映得精亮。

  殘山剩水奪命槍!

  誰又能想到,官家子弟出身,養尊處優的赫連春水居然會躲在污臟的牛棚里。

  劉獨峰一聲大喝,一劍就削去了槍尖。

  槍尖沒了,只剩槍桿,但槍勢未減,仍直刺而至!

  唐伯虎就曾對奪命書生說過,沒有槍尖,也能刺得進去的。

  如今就是這樣的光景。

  但劉獨峰畢竟是劉獨峰,名震天下的捕神豈是浪得虛名。

  旁人或許無法擋住這勢若奔雷的一槍,可他能。

  白光一閃,宛似電殛。

  劉獨峰在疾退中,又削斷了一截槍桿。

  赫連春水所用的長槍至少也是紫武級別,精鋼鑄就,可在他的‘留情’劍下依舊是如刀切豆腐般,迎刃而斷。

  那桿長槍只剩下斜削的鐵桿,但槍勁不但未減,反而更疾!

  始終離劉獨峰胸際不過半寸!

  劍芒再閃。

  槍桿又被斬去一截。

  但槍桿仍朝向劉獨峰。

  劉獨峰又復揮劍,槍桿再斷。

  只剩一尺不到!

  但握住槍桿的手仍堅定無比。

  槍桿仍絲毫不變。

  胸膛!

  直指劉獨峰的胸膛。

  仿佛刺不中劉獨峰的胸膛,這一招決不收回!

  ‘留情’劍再度刺出。

  這次劍勢并非斜削,而是直刺。

  鋒銳的劍尖直戳入桿心,精鋼槍桿裂而為二。

  槍桿毀了,赫連春水不得不撤手,卻是并指為劍,直戳劉獨峰的胸口。

  劉獨峰的胸膛前忽然多了一樣事物。

  湛藍的劍鋒!

  他終是回劍,卻是以攻代守。

  寶劍鋒利,且還蘊含著劉獨峰的浩瀚真元。

  赫連春水不得不退。

  一切都只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風亦飛感應得分明,雙手疾揮,寶瓶印推出的穢物障壁瞬即崩碎,避開了赫連春水,劈頭蓋臉的往劉獨峰砸去。

  劍光在這一剎間爆發,舞了個風雨不透。

  劉獨峰絕不能容許有任何污臟物事沾上他的身子,便連一點泥塵染上他的衣袂,都是無法容忍的事情。

  他身在半空中,本就是一退再退,無從借力。

  風亦飛的功力修為又是遠超同儕,鋪天蓋地的這一砸,劉獨峰雖是擋住了,卻終于落到了地上,站到了雨中。

  滂沱大雨,爛泥遍地。

  劉獨峰護住了身軀,可他的靴子還是沾染上了斑斑泥點。

  他,怒極!

  可,還有鐵手在!

  鐵手雖以一雙鐵掌著稱,但一身內力修為堪稱驚世駭俗,只在風亦飛之上不在其之下。

  雙掌遙空翻飛,本被劍光震得四下飛濺的淤泥穢物,像撞上了重重無形的障壁,又反壓了回去。

  就如一個囚籠般,朝著劉獨峰當頭罩下。

  風亦飛明白,這是一個好機會!

  雙手舞動更急,以‘走井法子’聚合了無數爛泥穢物,翻涌而起,傾盆而下的雨水凝出了道道水流,仿似利刃般劈向劉獨峰所在。

  赫連春水看著有些狼狽,身上衣裳遭反震的穢物波及,沾染上了不知多少,但依然有一種高貴的氣質,使他看來英挺、俊朗,而又滿不在乎。

  “走!”

  話音未落,鐵手已飛速后撤,一把扯住了戚少商,一陣風般掠走。

  風亦飛緊隨其后,目光一掃四下,劉獨峰五名屬下雖然武功不弱,手中又有劉獨峰交予他們掌管的六寶,‘花間三杰’并不足以擋住他們,可是,還有羅盤古在。

  刀光比電還厲!

  比電還烈!

  比電還迅疾!

  五人已是倉惶而退,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呼”地一陣響,猶如烈風掃過大地,掩住了綿密的雨聲。

  風亦飛心中明瞭,劉獨峰脫困了。

  雙掌往后一翻,泥浪翻涌,沖天而起。

  不需用眼睛去看,只憑靈覺也能判明劉獨峰所在位置。

  鐵手也于同時間,回手遙空虛握。

  空氣中暴鳴陣陣。

  劉獨峰的前追之勢被擋了下來。

  以劉獨峰驚人的武功,換做平日里對敵,絕擋不住他。

  可偏偏他有深重的潔癖,忍不得穢物及身,這一個缺陷被風亦飛跟鐵手利用得淋漓盡致。

  也就是在這等地形,不需與之生死相拼,也能將之擋架。

  一行人奮力奔逃,風亦飛放緩了些速度斷后,一聲唿哨,八駿拉著血河車破開雨幕,自斜刺里沖將了出來。

  鐵手拉著戚少商,及赫連春水、羅盤古、‘花間三杰’急急的跳上了車。

  風亦飛從后邊一躍上了車頂,八匹烏云騅同聲長嘯,‘狂暴’、‘怒嘯’一齊用出,蹄下生風,風馳電摯般疾馳而出。

  忽地想及,沒法子顧得上陶清及其手下。

  卻發現倒臥的一眾精壯漢子都不見了人影,陶清亦是一樣。

  一聲暴喝自屋宇群落中響起。

  “各位兄弟,點子硬!我等暫且退避,風雨無阻,桃花鎮再會!”

  聲音略顯沉悶,但仍能聽出是陶清的聲音。

  高雞血與韋鴨毛的大本營是在思恩鎮,先前都說了,要去那找無情會合,陶清又怎會那么不智,公然宣揚去向。

  風亦飛心中明瞭,多半是陶清故布疑陣,說了另一處地名,劉獨峰雖是未必會上當,但也埋了個引子。

  誰說得準,其中虛實。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劉獨峰說不定就會有盤算,難保陶清來個燈下黑,公然宣稱去桃花鎮,偏偏就真個往那里去,要不去追索,就失之交臂。

  緊跟著,就聞劉獨峰的喝聲遙遙說道,“此番過后,我不會再手下留情,誰再阻我擒拿戚少商,休怪我劍下無情!”

  在這幾息間的功夫,血河車都已奔出了陶鎮,去得老遠。

  但劉獨峰的聲線還是如利刃般穿透了綿綿雨幕,分外的清晰。

  風亦飛大是不以為然,還不是被我們逃了嘛,下次嘛,手底下見真章咯!

  要說劉獨峰剛還沒使出真功夫,風亦飛是不信的,只不過是他潔癖太重,被擋下來罷了。

  忽聽戚少商急急的問了出口,“我等走了,馬兄怎么辦?”

  赫連春水淡然答道,“馬光明在陶鎮經營多年,他這地頭蛇背著逃犯的罪名,哪會不布下逃生的路徑,不需你去擔憂,早在高雞血知會他要援助你之時,他就把家眷都安置妥善了。”

  戚少商這才松了口氣,轉而氣呼呼的道,“赫連小妖!你在我身上埋下追蹤的門道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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