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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集:終見掃地僧

  “阿彌陀佛!”

  佛號悠遠,仿似洪鐘大呂,突兀敲響在眾人耳畔,令得眾人心神一震,隨即,就聽一道滿含祥和慈悲的蒼老話語傳來:“上天有好生之德,還請施主手下留情!”話音落下瞬間,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竟好似憑空出現在了慕容博、慕容復父子二人身前。

  來人是個老僧,看上去年紀已然不小,枯瘦的身影,顫顫巍巍,好似沒有半點武功在身,但蕭峰飽含憤怒的一掌,到得對方身前三尺,便就像是撞到了一堵無形氣墻,全然不見半點效用。

  “此界第一高手,掃地神僧!”

  蕭峰武功之高,本來就足以位列當世絕頂,又得逍遙派傳承,練成了純陽至尊功,當世高手,便是如同巫行云、李秋水都奈何他不得,能夠將他的降龍掌力擋在三尺之外的,放眼天下,只有一人!

  是以,幾乎不用猜測,林平之就知道來人是誰!

  但縱觀全場,也就只有林平之一人知曉掃地僧,其余人等,一個個的,也顧不得看虛竹和鳩摩智兩人PK了,紛紛轉過頭來,俱都瞪大了眼睛,滿是好奇的看向這掃地僧。

  這老僧看起來并不起眼,但方才無聲擋下蕭峰降龍掌力的場面,讓得眾人都知道,其之武功修為高深莫測,只是看少林寺眾僧茫然無解的模樣,顯然并不清楚寺中有此高手,也不知是何來歷。

  蕭遠山一掌擊斃了最后公冶乾,這是慕容氏家臣中武功最高的一位,所以花了些時間,浴血殺戮,他自踏步走上前來,一雙眼,惡狠狠的瞪著掃地僧,喝問道:“你這老和尚,究竟是什么人?”

  “阿彌陀佛。”

  掃地僧雙手合十,道:“我就是寺內負責打掃藏經閣的一個普通僧人而已。”

  “嗯?”

  蕭遠山口中一聲沉吟,狐疑道:“你說你是負責打掃藏經閣的僧人,為什么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掃地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貫注在武學典籍之上,心無旁騖,自然瞧不見老僧。記得三十年前,居士第一晚來閣中借閱的,是一本無相劫指,唉........從那晚起,居士便走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蕭遠山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經閣,找到一本無相劫指,知道這是少林派七十二絕技之一,當時喜不自勝,此事除了自己之外,更無第二人知曉,難道這個老僧當時確是在旁親眼目睹?一時之間滿臉驚詫道:“你...........”

  掃地僧又道:“居士第二次來借閱的,是一本般若掌法,當時老僧暗暗嘆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愈陷愈深,心中不忍,在居士慣常取書之處,放了一部法華經,一部雜阿含經,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讀參悟。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學,于正宗佛法卻置之不理,將這兩部經書撇在一旁,找到一冊伏魔杖法,卻歡喜鼓舞而去。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得回頭?”

  蕭遠山聽他隨口道來,將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經閣中的作為說得絲毫不錯,漸漸由驚而懼,由懼而怖,背上冷汗一陣陣冒將上來,一顆心幾乎也停了跳動。

  那掃地僧慢慢轉過頭來,向慕容博瞧去。

  慕容博見他目光遲鈍,直如視而不見其物,卻又似自己心中所隱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透了,不由得心中發毛,周身大不自在。

  只見掃地僧嘆了口氣,說道:“慕容居士雖然是鮮卑族人,但在江南僑居已有數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風流,豈知居士來到藏經閣中,將我祖師的微言法語、歷代高僧的語錄心得,一概棄如敝履,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卻便如獲至寶。昔人買櫝還珠,貽笑千載。兩位居士乃當世高人,卻也作此愚行。唉,于己于人,都是有害無益。”

  慕容博心下駭然,自己初入藏經閣,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笈,確然便是拈花指法,但當時曾四周詳察,查明藏經閣里外并無一人,怎么這老僧直如親見?

  但見掃地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蕭居士尤為貪多務得。蕭居士所修習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現有武功,慕容居士卻將本寺七十二絕技逐一囊括而去,盡數錄了副本,這才重履藏經閣,歸還原書。想來這些年中,居士盡心竭力,意圖融會貫通這七十二絕技,說不定已傳授于令郎了。”

  他說到這里,眼光向慕容復轉去,只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跟著看到與虛竹激斗的鳩摩智,這才點頭,道:“是了,令郎年紀尚輕,功力不足,無法研習少林七十二絕技,原來你是將之傳給了一位吐蕃高僧。大輪明王,你錯了,全然錯了,次序顛倒,大難已在旦夕之間。”

  乍然聞得有人談論自己,鳩摩智當空與虛竹拼了一掌,身形飄然而退,落在場邊,不同于的蕭遠山和慕容博,他對那掃地僧可沒有半點的敬畏之意,當即冷然回道:“什么次序顛倒,大難已在旦夕之間?大師之語,未免太過危言聳聽。”

  “不是危言聳聽。”

  掃地僧道:“本派武功傳自達摩老祖,佛門子弟學武,乃在強身健體,護法伏魔。修習任何武功之時,總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學為基,則練武之時,必定傷及自身。功夫練得越深,自身受傷越重,大輪明王原是我佛門弟子,精研佛法,記誦明辨,當世無雙,但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眾生之念,雖然典籍淹通,妙辯無礙,卻終不能消解修習這些上乘武功時所種的戾氣。”

  少林寺眾僧聞言,只覺這老僧所言大含精義,道前人之所未道,心下均有凜然之意,更有幾人合十贊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掃地僧接著道:“眾人當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殺生,兩者本是背道而馳,相互克制。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絕技才能練得越多,但修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卻又不屑去多學各種厲害的殺人法門了。”

  眾僧拜服,鳩摩智卻想:“少林寺的七十二項絕技被慕容先生盜了出來,泄之于外,少林寺群僧心下不甘,卻又無可奈何,便派一個老僧在此裝神弄鬼,想騙得外人不敢練他門中的武功。嘿嘿,我鳩摩智哪有這么容易上當?”

  卻聞那掃地僧又道:“本寺七十二項絕技,均分‘體’、‘用’兩道,‘體’為內力本體,‘用’為運用法門。蕭居士、慕容居士、大輪明王,諸位本身早具上乘內功,來本寺所習的,只不過七十二絕技的運用法門,雖有損害,卻一時不顯。明王所練的,應是‘逍遙派’的‘小無相功’罷?”

  “不錯!”

  聞言,不等鳩摩智否認,林平之已然冷笑道:“林某人添為逍遙派的現任掌門,對門派傳承的武功絕學均有參研,又曾與大輪明王交過手,可以確定,這禿驢使得正是我派的不傳之秘‘小無相功’,絕不會有錯!”

  什么叫做當著和尚的面前罵禿驢,林平之此刻就是了,他這話一出,頓時間令得在場諸多僧眾,紛紛為之臉色一僵,就算是那修為已然超凡入圣的掃地僧也忍不住的為之嘴角一陣抽搐。

  “原來林居士竟是逍遙派的現任掌門人,真是失敬,失敬。”

  掃地僧略微驚詫的看了林平之一眼,方才道:“林居士內外雙修,武功修為,當世無雙,見識更是非凡,確實,誠如林居士所言,貴派的小無相功精微深妙,以此為根基,本寺的七十二絕技,倒也皆可運使,只不過細微曲折之處,不免有點似是而非罷了。”

  少林眾僧聞言,微微一愣,即有玄生大師轉頭向鳩摩智道:“明王先前拜山,自稱兼通敝派七十二絕技,原來是這般兼通法。”語中帶刺,芒鋒逼人,鳩摩智卻只裝作沒有聽見,不加置答。

  掃地僧又道:“明王若只修習少林派七十二項絕技的使用之法,其傷隱伏,雖有疾害,一時之間還不致危及本元。可是明王此刻‘承泣穴’上色現朱紅,‘聞**’上隱隱有紫氣透出,‘頰車穴’筋脈震動,種種跡象,顯示明王竟然想要強練七十二絕技更深一層的武功,如今卻是........”他說到這里,微微搖頭,眼光中大露悲憫惋惜之情。

  卻原來,鳩摩智自從敗于林平之后,感到自身武功不足,便想在小無相功之上,更進一步修煉少林寺的七十二般絕技,怎料他越是深修,越感心煩意躁,頭緒紛紜,難以捉摸,這才前來少林寺拜山,又趁著英雄大會之機,潛入藏經閣,想要翻閱原本經書。

  “難道........那老僧所說確非虛話,我果然是練錯了么?”鳩摩智眉頭緊鎖,但轉念又想:“修練內功不成,因而走火入魔,原是常事,但我精通內外武學秘奧,豈是常人可比?這老僧大言炎炎,我若中了他的詭計,鳩摩智一生英名,豈非要就此付諸流水了。”

  掃地僧見鳩摩智臉上初現憂色,但隨即雙眉一挺,又是滿臉剛愎自負的模樣,顯然將自己的言語當作了耳畔東風,輕輕嘆了口氣,轉向林平之道:“林居士,你逍遙派傳承,已是天下罕有,緣何還要謀求我少林寺絕技?你雖只摘精要,融入自身武學,但儒道釋三脈雖然并流,但教義卻是大相徑庭,你這般強融天下武學,固然可以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卻也為自身埋下了隱患。”

  “嗯?!”

  聞言,林平之頓時神色一肅,他知道眼前這掃地僧非是凡俗,武功修為之高,怕是足堪與張三豐相比,當下連忙拱手抱拳一禮,道:“大師眼力果然高明,我這門功夫乃屬草創,尚未完滿,卻有不小的隱患,還請大師指點。”

  “忘!”

  掃地僧道:“儒見天下殘,覆生歸一;道見萬物滅,殺生始元;佛見三千破,渡生斬罪。居士想要完滿自身武學,需得堪破知見障,一字記之曰: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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