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無崖子死了,或許還帶著諸多的遺憾與不甘,但人生本來如此,有生,便就有死,古往今來,諸天萬界,億萬生靈中,又有幾人能夠掙脫生死、跳出輪回呢?
親眼見證了一位武道宗師隕落在自己的面前,林平之心中難免生出了幾分感慨,同時也更堅定了他的信念。
“弟子蘇星河拜見掌門師叔。”
恭恭敬敬的跪伏在林平之的身前,蘇星河低沉開口問道:“師父的遺體已經火化,隨風飄散,衣冠冢也已經立好,不知掌門師叔眼下有何命令?”
林平之沉聲道:“把你散落在外的弟子都召回來吧,就在這擂鼓山內,重建逍遙派門庭,然后找個時間召開珍瓏棋會,一來,可引丁春秋前來自投羅網;二來也可為我逍遙派招收一些優秀的門人弟子;三來,更是可以借此機會將消息傳遞至兩位師姐那里,希望無崖子師兄之死,能夠化消他們久年積結的恩怨!”
“謹遵掌門師叔之命!”
沒有任何的猶豫,蘇星河當即領命而去,雖然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對于林平之這位新任的逍遙派掌門,他還是十分尊崇的。
林平之見狀,卻是忍不住的一聲苦笑,此番逍遙派之行,雖然讓他得到了巨大的收獲,但同時卻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不過,好在,仔細算來,這件事情終究是利大于弊,畢竟,當上逍遙派掌門的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逍遙派所有的傳承。
蘇星河本是享譽天下的武林名宿,珍瓏棋會的消息一經流傳出去,便就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隨著一個個的門人被派出,江南姑蘇慕容復、大理鎮南王段正淳、少林玄難大師等人紛紛收到了邀請函,甚至,就連三個月前被揭露是契丹人的喬峰,現在是蕭峰了,也接到了邀請函。
不過,他們尚未到來,天山縹緲峰靈鷲宮的宮主,天山童姥巫行云便就先一步的趕到了擂鼓山聾啞谷。
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大小的女孩,靜靜地站在無崖子的墳墓之前,久久不語,足足一天一夜之后,方才一聲嘆息:“師弟啊師弟,原本我還以為是報信之人胡言亂語,沒有想到,你竟真的........就這么去了嗎?”
“大師姐請節哀。”
林平之踏著晨光緩緩行來,遠遠的,他便就聽見了天山童姥口中的嘆息,當即下意識地便是一聲勸說。
“叫我師姐,你就是無崖子代師收徒那人?!”
天山童姥驀然神色一變,口中厲聲喝道:“我巫行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當得起我逍遙派的新任掌門!”話音落,凜威悍掌,一擊破空。
林平之神色不變,兩眼微微一睜,巫行云凌厲一掌,轉眼逼到近前,方始緩緩抬手,霍然迎擊而上。
“砰!”
一聲沉悶巨響,兩人身子一顫,卻不見半點勁力逸散,巫行云隨即便是感應到了來自林平之體內的龐大吸力,那是將北冥神功修行到至高境界才能夠擁有的異象,饒是無崖子也不曾達到的境界。
“嗯,好精純的內力,但似乎并不是純粹的北冥真氣?”
巫行云詫然道:“真是沒有想到,你的武功修為居然如此之高,能將北冥神功化入自身所修練的武學之中,這等能為,已經遠遠超越了無崖子那小鬼,莫非,你當真是師父新收的弟子不成?”
“哈!”
聞言,林平之當即回之一聲輕笑,不著痕跡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并未動用混元真功吸字訣吸取巫行云一絲一毫的真氣,只口中不可置否道:“說句實在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師父到底是誰。”
兩人說話間,遠處一道白色身影飄飛而來,轉眼便是到了近前,渾然不顧巫行云與林平之二人,徑直撲到了無崖子的墓前。
“師兄。”
一聲低沉話語,透著無限悲傷:“你怎么會就這么死了?”
“問得好,李秋水,師兄之所以會死,還不是因為你水性楊花!”
巫行云見到來人,當即便是忍不住的為之勃然大怒:“當年若不是你與丁春秋私通,以至被師兄發現,他也不會因為要逐丁春秋出師門,而被丁春秋偷襲重傷,才會殘廢三十多年,郁郁而終!”
“你胡說!”
李秋水聞言,口中當即便是一聲反駁喝斥,只是,當年她與丁春秋有所茍且,乃是事實,所以,此時此刻,在無崖子的墳墓之前,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是不是胡說,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巫行云冷然道:“既然無崖子師兄都已經死了,你還活著做什么!”言語間,殺氣森然,充斥周遭,顯是憶起了兩人間的深仇大恨。
“師姐,當年我讓你走火入魔,你也借機毀了我的臉,現在既然無崖子師兄已經死了,今日,我索性便與你了結過往所有恩怨!”
許是受到無崖子死亡的刺激,李秋水心中已然萌生了死志,竟是大改以往之態,想要跟巫行云生死一搏。
“你敢跟我決戰?看來你不是故意尋死,就是練成了什么值得依仗的絕學。”
巫行云的武功本來就在李秋水之上,此刻自然不會有半點畏懼,當即冷哼道:“來,我倒要看看,你有了什么長進!”
“既然如此,師姐你準備好接招吧!”
話音未落,只見李秋水身體一晃,一只宛若少女的白嫩手掌便一掌拍出,隨著她揮掌所向,一道足有三丈的白色虹氣呼嘯破空擊出,當世絕頂高手的能為,在這一擊之下,盡展無疑。
巫行云抬手還招,使得是天山六陽掌,卻不曾想,那一道白色虹氣扭曲盤旋,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這道掌勁給擋在半道。
“白虹掌力?!”
見得這般異況,巫行云口中不禁訝然出聲:“怪不得你敢向我出手,原來,你竟是練成了這門奇功!”
白虹掌力,是白虹掌修煉到登峰造極之境,衍生出來得一種掌力,因對修煉者的資質有獨特要求,非得以小無相功和北冥神功作為根基,還要有極為深厚的功力,方才能夠修煉。李秋水如今已然接近九十歲了,潛修一生的功力何等深厚,卻也直到最近才將這門奇功修行成功,可見這武功修煉的門檻是有多高。
“小無相功擬化天下武功,白虹掌力曲直如意、變化無常,師姐修煉至剛可轉至陰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有著至剛至陽的天山六陽掌和折梅手,師妹想要與師姐爭鋒,沒一樣看家本領卻不成。”
李秋水一聲輕笑,言語之間,滿是得意。
“好,很好,師妹能修成這門奇功,我倒要看看,這門連師父都十分推崇的白虹掌力,到底有多厲害!”
巫行云一聲冷哼,足下一步踏出,便是化作一道流光幻影飛射而出,李秋水也自毫不示弱的迎擊而上,頓時激斗一處。
身為當世絕頂高手,兩人功力都強悍無比,身法更是飄渺快疾,憑借她們數十年的戰斗本能,饒是以林平之現在的武學修為,也看得津津有味。
“單以功力而論,她們的功力或許會比我低不少,可她們的機變反應,卻并不比我要差多少,對敵經驗更是豐富,遠非我所能比........”
看著當世兩大高手的頂峰對決,激烈的勁氣四處迸射,席卷周遭,身在戰圈之中,林平之泰然自若,雖不見動作,卻也不曾受到半點影響。
這一戰,便是一個多時辰之久,但彼此交鋒應對,依舊不見分出勝負,李秋水的白虹掌力四射、倒轉盤旋、詭異莫名,巫行云的天山六陽掌卻是如封似閉、剛猛無常,不時交迸撞擊,讓得周圍的山石草木紛紛爆裂,轟隆聲響,連綿不絕。
伴隨著二人不斷交手,林平之心神空靈,不多時,便可看穿二人出手之時一閃而逝的破綻:李秋水的白虹掌力發出之時會倒轉、變換路線,可到底她還沒有達到隨心所欲、真正進入曲直如意的地步,林平之自忖自己有數十種辦法可以輕易擊敗此時的李秋水,但是巫行云卻不同了。
同為當世絕頂高手,但是,很明顯,巫行云的修為更加深厚,雖不如林平之內外兼修,卻也已經達到了登峰遭際的境界,一套天山六陽掌在她手中剛柔自若,陰陽變化如意,忽略三十年一次的換老還童,她近乎沒有任何破綻,恐怕就算是對上少林寺的掃地僧,也有一戰之力。
“師妹,若你只有這般能為,那此戰可就真的要到此為止了!”
激戰之中,驚聞巫行云口中一聲長嘯,隨即,陰陽變轉,納天地之勢,一掌輕推,生生破開白虹掌力,致命的一擊,眼見著將要打在李秋水身上,卻不曾想,就在此時,驚聞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