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裊裊,梵音陣陣!
橫梁之上,一聞之下,林平之不由得精神大振,他回朔記憶,已然知曉,這是吐蕃國的大輪明王鳩摩智來了,當下連忙停下動作,穩住自身氣息,鳩摩智武功之高,還在天龍寺一眾高僧之上,自己須得小心,要是被發現了可不大妙。
轉過念頭,林平之又想,鳩摩智這家伙很會搞形勢主義,出場秀辦的更是夸張,往天龍寺送張拜貼都是用黃金打造的,字也是白金鑲嵌,來的時候又是梵唱,又是檀香的,簡直跟佛祖駕到一般。
他兀自凝神,只聽下方枯榮大師說道:“善哉,善哉!大明輪王已然駕到,你們的劍法練得怎么樣了?”
本參連忙應道:“雖不純熟,似乎也已足可迎敵。”
“很好!”
聞言,枯榮大師點了點頭,道:“本因,我已年邁,不想走動,便請明王到牟尼堂來敘會吧。”
“是。”
本因方丈應聲而去,本觀則取過五個蒲團,一排的放在東首,西首放了一個蒲團,自己坐了東首第一個蒲團,本相第二,本參第四,將第三個蒲團空著留給本因方丈,保定帝坐了第五個蒲團。
由于段譽是小輩,所以沒有坐位,便站在保定帝身后,枯榮、本觀等最后再溫一遍劍法圖解,才將帛圖卷攏收起,都放在枯榮大師身前。
“孩子,你過來,坐到我身邊。”
枯榮大師看了一眼劍譜,轉而將段譽喚到了自己的身邊,畢竟,這可是大理段氏的獨苗苗,怎么著也要保護好了。
長輩吩咐,段譽自然不敢不從,連忙應聲走到枯榮大師身邊坐下,枯榮大師閉上眼睛,不再言語,其他人也各自回味自己所學劍法,一時間,偌大牟尼堂內,寂靜無聲。
林平之也收斂聲息,凝神靜等,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本因方丈道:“明王法駕,請移這邊牟尼堂。”
另一個聲音當即道:“有勞方丈領路。”單聽這聲音倒是親切謙和,彬彬有禮,絕非強兇霸橫之人。
屋外來者,聽腳步聲共有十來個人,但進來者卻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本因方丈,另外一個應該就是吐蕃的大輪明王鳩摩智。
“吐蕃國晚輩鳩摩智,參見前輩大師。”
進得牟尼堂中,鳩摩智當即就向枯榮大師合什為禮,同時口中道:“有常無常,雙樹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
只這一句,便道破了枯榮大師的參修的枯榮禪功的來歷,聞說世尊釋迦牟尼當年在拘尸那城娑羅雙樹之間入滅,東西南北,各有雙樹,每一面的兩株樹都是一榮一枯,稱之為‘四枯四榮’,據佛經中言道:東方雙樹意為‘常與無常’,南方雙樹意為‘樂與無樂’,西方雙樹意為‘我與無我’,北方雙樹意為‘凈與無凈’。茂盛榮華之樹意示涅般本相:常、樂、我、凈;枯萎凋殘之樹顯示世相:無常、無樂、無我、無凈。如來佛在這八境界之間入滅,意為非枯非榮,非假非空。
枯榮大師數十年靜參枯禪,還只能修到半枯半榮的境界,無法修到更高一層的‘非枯非榮、亦枯亦榮’之境,是以一聽到鳩摩智的話,便即凜然,說道:“明王遠來,老衲未克遠迎,明王慈悲。”
鳩摩智道:“天龍威名,小僧素所欽慕,今日得見莊嚴寶相,大是歡喜。”
本因方丈道:“明王請坐。”
“多謝。”
鳩摩智也不客氣,一聲道謝后,徑直坐下。
林平之循聲看去,只見西首蒲團上坐著一個僧人,身穿黃色僧袍。約莫五六十歲年紀,布衣芒鞋,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是明珠寶玉,自然生輝。再從板門中望出去,只見門外站著個漢子,面貌大都猙獰可畏,不似中土人士,應是鳩摩智從吐蕃國帶來的隨從了。
“佛曰:不生不滅,不垢不凈。”
沒有過多的客套,鳩摩智雙手合什,直言來意道:“小僧天資魯鈍,未能參透愛憎生死,昔日,小僧有一知交,是大宋姑蘇人氏,復姓慕容,單名一個‘博’字,其人精通天下武學,小僧得其指點,又得其慨贈上乘武學秘笈,深恩厚德,無敢或忘。”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方才接著道:“這位慕容博先生生前對大理天龍寺的六脈神劍極其推崇,將之稱為‘天下第一劍法’,小僧便夸口言道:‘小僧是吐蕃國師,于大理段氏無親無故,吐蕃大理兩國,亦無親厚邦交。慕容先生既不便親取,由小僧代勞便是。’大丈夫一言既出,生死無悔。小僧對慕容先生既有此約,決計不能食言。”
說話間,只見他雙手輕輕擊了三掌,門外立時便有兩名漢子抬了一只檀木箱子進來,放在地下,鳩摩智袍袖一拂,箱蓋無風自開,只見里面是一只燦然生光的黃金小箱,他俯身取出金箱,托在手中。
似有幾分猶豫,但鳩摩智終究還是揭開了金箱箱蓋,取出來三本厚厚的舊冊,他隨手翻動,本因等瞥眼瞧去,見冊中有圖有文,都是原墨所書,鳩摩智凝視著這三本書,忽然間淚水滴滴而下,濺濕衣襟,神情哀切,悲不自勝。
見到這一幕,本因等人無不大為詫異,卻聞枯榮大師道:“明王心念故友,塵緣不凈,豈不愧稱‘高僧’兩字?”
鳩摩智垂首道:“大師具大智慧,大神通,非小僧所及。這三卷武功訣要,乃慕容先生手書,闡述少林派七十二門絕技的要旨、練法,以及破解之道,小僧愿以此為憑,交換貴寺劍經,望盼應允。”
眾人聽了,都是一驚:“少林派七十二門絕技名震天下,據說少林自創派以來,險了宋初曾有一位高僧身兼二十三門絕技之外,從示有第二人曾練到二十門以上。這位慕容先生能知悉少林七十二門絕反的要旨,已然令人難信,至于連破解之道也盡皆通曉,那更是不可思議了,若能得此秘籍,天龍寺的武學秘藏便能一舉超越少林寺!”
不止他們動心,林平之對此也是大感興趣,雖說他新學了六脈神劍劍法,但對這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卻也一樣十分垂涎,若能得之,便可以大大的充實混元真功,使之進行更深一層的衍化。
心念即此,他腦海中記憶回朔,卻是想起這段劇情的一個漏洞來。
且說堂下那位鳩摩智大師,此番帶著慕容博當年送與他的少林七十二絕技,前來與天龍寺眾僧換取六脈神劍的劍經,本因、本相等眾僧本來都已意動,但卻被枯榮大師點醒,堅決沒有答應。
文的不成,便開武斗,但到后來鳩摩智獨斗本因與保定帝五僧,枯榮大師以一陽指力焚毀六脈神劍圖譜,再到保定帝被捉,段譽獨斗鳩摩智,最后一時不察被鳩摩智所虜帶出天龍寺,卻一直都沒有交待那三本少林寺七十二絕技的下落究竟如何了。
是被鳩摩智帶走了?還是因他急著逃走,落在了天龍寺中?又或者在爭斗的過程中意外損毀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眼下,這三卷經書就擺在自己的面前,林平之已經為它們想好了去處。
想到這里,他一雙眼,不由得緊緊盯住了那三本秘籍,生怕它們不翼而飛了,而就在他這一走神的功夫,堂下,鳩摩智和天龍寺的高僧已然談崩了!
少林寺七十二絕技雖好,但天龍寺眾僧終究還是在枯榮大師的指點下,回絕了鳩摩智的提議,這一來,令得鳩摩智當即臉色一沉,他道:“小僧不才,愿意親身領教貴寺的六脈神劍,還請諸位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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