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燕使節正式離京回返燕國,雖然燕玲瓏已經先行,但蕭銳作為正使還是要親自護送杜鵑假扮的公主出城,目送她們離京。
這一晃就是一上午。
魏廣駕車,送蕭銳回府,途徑景瀾大街時,恰好和五皇子蕭遠的馬車迎頭相見,蕭遠正從馬車出來,一看是咸王的馬車,眼睛微瞇,立即走向前來。
“這不是我親愛的七弟,文武兼備的咸王嗎?”蕭遠走來時,大聲叫道。
蕭銳已經掀開車簾走了出來,下了馬車拱手笑道:“原來是五哥啊,能在這人流攢動中相遇,也是緣分。五哥要去哪里?”
蕭遠笑道:“正要去聽曲閣,聽說從大秦國來了一只商隊,隊伍中有擅長秦風歌曲的樂師,素問大秦之風豪邁巍峨,歌曲也必然有奇妙。七弟有空嗎?不如一同前往?”
蕭銳本想拒絕,但聯想到兩人的仇怨,先是從內廷司的刁難開始,再到勾結大趙國的暗殺之王曹路,以及現在陷害諸葛元霸一事,都和他有關系,自己一直處于被動挨打,也該讓他見識自己的手段了。
所以要去,自然要去!
“好啊,那我打擾五哥了。”蕭銳笑瞇瞇道。
隨即兩人各上馬車,前往聽曲閣。
來到聽曲閣,進了一處雅靜的廂房,閣中的樂師已經準備開始奏樂。
蕭銳和蕭遠席地跪坐,蕭遠親自斟酒,笑道:“這是有名的松花釀,酒香淳厚回甘,是我最喜歡的汾酒,七弟嘗嘗看!”
蕭銳道謝一聲,品了一杯,酒的度數應該在三十度,在這個年代已經屬于高度數了,味道的確淳厚回甘,似乎是加入了花香,所以回甘而不澀。
“五哥會享受,這酒的確是精品。”蕭銳放下酒盞,笑道。
蕭遠點點頭,道:“人生在世,如果不能及時行樂,那活著還有什么樂趣。”
蕭銳贊同道:“沒錯,不僅要及時行樂,還要順其本心,活著都不易,我們貴為皇子,命運勝過這些凡夫俗子們太多。”
蕭遠仰頭喝下一杯酒,悠悠道:“七弟這話就說錯了,我們的血脈,那些凡夫俗子豈能相提并論?我們是干大事的人,而不是為了碌碌無為的生活和蠅頭小利而茍且。就像七弟剛剛做的大事,凡夫俗子豈能過問兩國結盟的大事?這可是能決定百姓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蕭銳笑了笑,不想和他爭論什么人人平等的人性話題,畢竟屬于這個時代的局限性。
“七弟不太贊同啊?”蕭遠又問道,隨即笑道:“聽說大燕使團已經離京,這次七弟辦成這件漂亮的大事,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定然提升許多。”
蕭銳道:“能替父皇分憂,是身為皇子的榮幸,父皇可是說了,也會為其他皇子加擔子,憑五哥的能力,一定會把父皇的事干得更加漂亮!”
“不行,不行,我能力欠缺,豈是七弟的對手?”蕭遠的語氣終于開始帶著進攻的意圖,說道:“七弟深藏不露,如今一鳴驚人,將來必定問鼎太子之位。來,哥哥敬你一杯,將來若真做了太子,還請顧念兄弟情義,饒我不敬之罪。”
蕭銳立即反駁:“五哥,你這話是捧殺我也,我哪是做太子的資格,這次招待大燕使節都差點被暗殺之王曹路刺殺,前路坎坷,指不定又遇到什么不可預測的危險,能不能安穩的活下去都不好說,你說對不對?”
“自然!天有不測風云!人啊,還是老老實實,不要做出頭鳥為好!”蕭遠笑瞇瞇,威脅之意畢露。
蕭銳看著他,突然笑了:“聽說曹路被東廠抓捕時,恰好出現在五哥王府的三條街外,呀,真是萬幸啊,萬一曹路跑進五哥的王府中豈不危險了?五哥聽說此事時,沒有被嚇到吧!”
此話一出,蕭遠的臉色頓沉。因為蕭銳的話正好撕開他的真面目,曹路被捕時,他的確嚇得渾身顫栗,充滿了僥幸。
他更明白,這是蕭銳故意在譏諷自己,他已經從暗中得知,蕭銳知道了自己勾結曹路,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七弟,哥哥奉勸你一句,認清自己的位置和能力,沒有那個金剛鉆不要攬瓷器活!不然死得比任何人都快,還不如販夫走卒幸福,因為他們能茍活于世!”蕭遠威脅道。
蕭銳反問道:“五哥莫非是我肚子里的蛔蟲,竟然知曉我的底細?看得得找郎中開服瀉藥,把蛔蟲拉回來。”
稍頓一下,蕭銳笑瞇瞇道:“此話顯得粗俗,這樣才能表達我內心的真實想法。”
蕭遠將酒盞扣在桌子上,發出響聲,然后站起身,微微前傾,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一臉陰鳩:“這么說,你是不撞南墻不死心了?”
蕭銳和他直視,嘆道:“說真的,我從未高看過你,使出的手段都是下三濫,你想玩,接下來我陪你。”
“好,好,好!”蕭遠不怒反笑,喝道:“那接下來就讓我看看七弟的高招,讓我能好好學習一下。”
蕭銳把玩著酒盞,稍微一用力,直接捏碎,然后將碎片灑在桌子上。
“看似精致的酒杯,誰知一捏,就碎了。五哥,你瞧。有些人就像這酒杯,看似華麗堅固,卻經不起一捏,就碎成了這個熊樣。人吶,長得丑不可怕,無知才可怕。”蕭銳說完,起身拱手。
再道:“酒喝足了,弟弟告辭。”
說罷,一甩長袖,揮手而去。
剩下蕭遠一臉暴怒,將酒杯砸在了墻上。他也沒心思聽曲,也立即乘馬車去了他舅舅家。
韓莫北正在會客,聽說外甥明親王來了,連忙讓人請他進來。
蕭遠進了房屋,看到韓莫北正在招待一個人,他連忙拱手稱呼:“舅舅、袁先生!”
沒錯,韓莫北招待的人,正是袁曉。
袁曉趕緊回禮,道:“殿下此禮折殺我也。”
韓莫北笑道:“沒事,你受得起他這一拜,作為未來的儲君,禮賢下士就身為一位儲君應該有的氣量,將來你是他的肱股之臣。”
蕭遠將心中怒氣收斂,笑道:“是啊!袁先生為大業,潛伏在中軍都督府,這份情誼,本王都記在心中!”
袁曉深深一鞠躬,道:“能為殿下效力,是袁某的榮幸。”
蕭遠點點頭,然后好奇問道:“今日袁先生登門,可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為了隱藏袁曉是韓莫北的暗棋,他們極少見面,除非碰到大事必須當面商議。
袁曉看向韓莫北,韓莫北道:“我們都是為了他的大業,不用瞞著他。”
袁曉這才道:“殿下應該知道諸葛元霸殺死汝陽王親弟弟的事情吧。”
蕭遠道:“此事我知道,這是我舅舅的計謀,他向我提及過。莫非出事了?”
“倒不是出事,而是前幾日都督同知告訴我,汝陽王還在追查是誰派遣諸葛元霸去的黔南,并且已經查到了我的身上。我向韓大人匯報后,也進行了反向調查,然后發現并不是汝陽王在調查,還是他的女兒蕭青青在追查。蕭青青和諸葛家的小姐諸葛流螢走得近,而更讓我擔心的是,諸葛府中的暗哨來報,曾見咸王蕭銳和蕭青青、諸葛流螢密談。所以我擔心是不是蕭銳也參與其中!”袁曉說道。
蕭遠頓怒:“又是他!咸王!”
韓莫北問道:“你剛剛氣沖沖進來,莫非是因為蕭銳?”
蕭遠點點頭,道:“沒錯,他應該知道了是我拉攏曹路,所以用言語威脅我。”
韓莫北一挑眉,喝道:“這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憑這一腔熱血就能在京城八面威風?如今竟然又扯到諸葛元霸一事上,不行,此人留不得!”
蕭遠連忙點頭,道:“沒錯舅舅,必須讓他知道厲害,我已經忍他許久了,必須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讓他滾出京城,還想爭奪太子之位,哼….”
韓莫北道:“好!那就讓他萬劫不復,不過得想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一旁的袁曉眼中流露寒光,道:“我這有一計,恰好用來對付蕭銳和汝陽王。”
“哦?速速說來!”韓莫北和蕭遠連忙問道。
隨即,袁曉將內心毒計詳細說出。
韓莫北和蕭遠聽后,拍掌而起。
蕭遠更加認識到為何自己的舅舅讓自己對他禮貌有加,此人聰明絕頂而且計謀陰詭,這樣的人才必須控制在自己手中,這可是自己登臨太子之位的助力!
“蕭銳啊蕭銳,馬上就能看你哭的樣子了。”蕭遠在心中瘋狂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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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銳回到府上,也未閑著,立即請來賈詡,將下午見到蕭遠的事說出來。
賈詡聽后,說道:“殿下,蕭遠此人陰險狡詐,甚至會不擇手段,這幾日定要小心!不要中了圈套。”
蕭銳點頭道:“先生放心,伍戰法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我會讓他跟隨左右,平時也會小心的。不過,我不是逆來順受的人,他既然無情,那就別怪我無義了。”
“好!那我們就先解決他!”賈詡早就準備動手了:“哦對了,殿下,我在調查諸葛元霸降職一事中,又查到了一些新線索!也許就是幕后之人的真正陰謀!”
蕭銳一喜,現在的他迫切需要人手,而降臨人物遠比重新招攬的人物要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