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了早朝,國家政務并不繁忙,所以夏皇能偷閑地和海大富對弈一局。
棋下到正酣時,一名內侍太監找到海大富,交頭接耳說了一段話,然后海大富稟告夏皇:“陛下,午門禁軍來報,閱文書院的孟天南夫子求見陛下,因為他沒有官銜和爵位在身,禁軍也不敢善做主張讓他進宮,所以消息傳到了小人這里。”
夏皇正思考下一步的落棋位置,聽到海大富的話,立即扔掉棋子,喝道:“還等什么,你親自去請老夫子入宮,請他來見朕。”
海大富自然知道孟夫子的身份,立即小跑下去安排。
沒過多久,孟夫子進了養心殿。
夏皇從龍椅上走下來,親自攙扶著孟夫子的手臂,說道:“夫子,什么事煩勞你親自跑來,你讓人傳個話,朕去閱文書院見你不就行了?”
孟夫子掙脫開他的攙扶,躬身道:“陛下,君臣有別,綱常不能亂。”
夏皇非常尊敬這位啟蒙老師,但看他如此強硬,只能老老實實回到龍椅上,并讓海大富扶著孟夫子坐下。
“夫子,你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找朕肯定不是閑聊吧。”夏皇納悶道,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孟夫子氣勢洶洶的入宮面圣了,又是什么大事惹怒了這位嫉惡如仇的儒家泰斗?
孟夫子直接問道:“陛下,草民想問你,大夏的綱常,可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夏皇立即正襟危坐,看來今日孟夫子是帶著很大怒氣來的,便回答道:“沒錯!君主要有君主的威嚴,臣子要有臣子的責任,父親要有父親的榜樣,兒子要有兒子的孝順,這是我大夏治國的綱常之一。”
孟夫子又問:“若有臣不臣,下臣忤逆君主,內官蔑視皇族,又該如何?”
“以大不敬之罪論處!”夏皇喝道。
孟夫子點點頭,道:“陛下記得就好!既然陛下允許三位皇子開府,就要做好父親的榜樣,也該關心一下他們的開府情況。草民告退!”
孟夫子雖然很生氣,但也知道顧忌夏皇顏面,所以只是淺嘗輒止提了一句。
但夏皇卻攔下了孟夫子,笑道:“夫子,別急著走,陪朕手談一局,如何?你好不容易進宮一趟,我們許久都未較量一二了。而你說的事情,朕馬上讓人去查。”
皇帝都這樣說了,孟夫子只能照辦。
夏皇命其他內侍太監整理棋具,然后對海大富說道:“去查一下,三位皇子開府中誰遇到了麻煩。”
“是,小人這就去查。”海大富立即匆匆去辦。
要提的是,海大富誰都沒問,直接去了內廷司。
趙高高得知司禮監的掌印海大富來了,慌忙出來迎接,這位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他趙高高雖然是內廷司的掌印,但也得仰仗他的鼻息下生存。
“海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趙高高連忙賠罪。
海大富一甩手中浮塵,笑了:“趙公公,你可知現在正和陛下對弈的人是誰嗎?”
“是誰?”趙高高有些納悶。
海大富笑道:“是孟天南,孟老夫子。他很生氣的建議陛下多關心皇子開府的情況,所以陛下讓咱家來看看,哪位皇子開府遇到了麻煩。你說呢,趙公公?”
剎那間,趙公公汗流浹背,額頭上冒出豆大汗珠。
“還請海公公指點,還請海公公指點!”趙高高驚恐哀求。
看來,蕭銳被內廷司刁難的事,海大富一直都清楚,那么,夏皇也是心知肚明的。
海大富笑道:“咱家可沒啥能指點的,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果能讓殿下滿意,此事還有回旋的余地,不是么?”
“對對對!小人這就去辦。”趙高高打死都不敢相信,這事竟然會鬧到夏皇那里。不是說咸王不被夏皇喜愛,是可有可無的?為什么連孟老夫子都會為他撐腰?
媽的,咱家被人陰了。
趙高高立即出宮,親自去見蕭銳。
蕭銳聽聞趙高高親至,頓時笑了。
“殿下,要見他嗎?”高全問道。
蕭銳看向賈詡。
賈詡笑道:“殿下,既然此事由孟夫子出面,我們就不要和趙高高牽扯太多了,見他也沒啥用,最多聽他如何哀求,我們譏諷他幾句罷了。我們現在要看的是夏皇如何處置。”
“沒錯。”蕭銳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的宅子門前有禁軍守衛,陛下會不知道內廷司難為我的事?他懶得問,就是讓我自己解決。現在我已經作出了解決辦法,就看他怎么勾選了。”
賈詡道:“這次,輪到看戲的人作出決定了。”
趙高高焦急等待中,等到了高全的回復:咸王殿下沒空。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內廷司。
他不能妥善解決,那海大富只能如實稟告。
而此時,夏皇和孟夫子已經手談多時,天色漸昏。
“陛下,事情已經查清了!內廷司掌印趙高高忤逆圣旨,未替咸王殿下準備親王府邸,對咸王無禮,致使咸王殿下開府受挫,甚至有羞辱之意。”海大富平靜地陳述道。
夏皇正好點下一枚黑子,將白子的大龍屠殺。
“誰給他的膽量?好好查一查!”夏皇喝道:“至于趙高高,他認不清自己的位置,留著又有何用,拉出去杖斃!”
海大富立即領旨,帶著禁軍前往內廷司。
孟夫子的怒氣這才散去,看著自己的白子被殺到七零八落,忍不住地搖搖頭認輸道:“不下了,不下了,連輸五局,我是來給陛下練棋的啊!”
夏皇將手中的黑子放入盒中,忍不住打趣:“夫子不想陪我練棋,就有功夫做別人的棋子,跑我這里指責我。”
孟夫子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夏皇問道:“夫子笑什么?”
孟夫子道:“你呀,還吃你兒子的醋啊。”
夏皇反問道:“夫子看不出那小子在下套,請你入宮替他開口?”
孟夫子點點頭,道:“起初沒發現,后來發現了。但是小家伙是正大光明的陽謀,老夫入不入局,都在老夫手中。我欣賞這小子的文采和聰慧,不是什么人能把陽謀用得這么讓我開心的,所以老夫甘愿做他的棋子。倒是你啊,身為父親,怎么容忍孩子被下人欺負?”
夏皇笑了笑,卻道:“首先我是君,后才是父。”
孟夫子聞之,神色動容。
“太子之選,非得用這種方式?”片刻后,孟夫子出聲詢問。
夏皇起身,站在大殿門前,眺望蒼穹。
“值得。”夏皇吐露出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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