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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戰火為何而燃(下)

  羅彬瀚以為這又是一個相當復雜的問題,沒準還得再出一個白塔專欄。他沒想到的是喬爾法曼立刻就給了他一個簡潔明了的答案。

  “那是聯盟過去和金恩加泰坦神交戰的地方。”她說。

  羅彬瀚眨眨眼,等著她說下文。那似乎難倒了喬爾法曼,她認真地組織了半分鐘的措辭,然后斬釘截鐵地說:“它們很大。”

  “有多大?”

  “它們中最大的能吃掉恒星系。”

  這個詞超出了羅彬瀚對數字和空間的直觀感受。他沒啥反應地眨眨眼說:“那很難對付?”

  “它們過去占領的星層是聯盟的十倍。”喬爾法曼嚴肅地說,“也可能百倍,因為我們還不知道金恩加在哪兒。當聯盟第一次接觸它們時只有盜火者擁有整體宣戰權。他去接觸過金恩加泰坦,發現它們太能吃了,所以聯盟必須把它們趕走或者消滅。”

  羅彬瀚對喬爾法曼所講述的這段歷史不免頗多質疑,尤其是那動機聽起來過于富有個人色彩。他把視線投向莫莫羅,尋求另一種不同的聲音。

  “黑暗泰坦確實很厲害呢,羅先生。”莫莫羅說,“雖然那時我還非常年幼,沒有參與到前線的戰爭中去,不過宇普西隆前輩已經作為臨時征召的實習生去參戰了。他所在的位置是戰線的后方星層,正常情況下是不會遭遇真正的泰坦神的。但是前線的以太污染產生了一些隨機的通道,一部分泰坦神的尸體掉進了里面。它墜落到了前輩當時負責駐守的星層,然后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復活了過來。他們駐守的那片小行星帶很快就被吃光了,如果不是領隊的法師女士最終把他們藏到了一個雪花球的夢境里,又在那一帶成功開啟了以太隔離器,恐怕前輩他們也無法等到救援趕來。”

  羅彬瀚仰了一下腦袋,開始想象一個能把他老家的恒星連帶著所有被吸引的行星都吞掉的龐然巨物。可那確實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經驗范疇。他只能想象出一個站在虛空中的巨人,隨手抓住些飄來飄去的小豆子塞進嘴里。不過什么樣的材料能構成這樣一個比太陽還大的巨人?它的肚子里又得成什么樣?難不成塞滿了比一顆恒星體量還要龐大的胃酸?

  “我們對吃這個字的理解是一樣的嗎?”他慎重地問道。

  “它顯然是吸收行為。”喬爾法曼鄭重但卻沒頭沒尾地說。

  “就只是吸收?沒點后續的安排嗎?”

  莫莫羅和喬爾法曼一起扭扭腦袋。他們用同樣疑惑的眼神看著他,讓羅彬瀚意識到這兩個人都不是廁所的常客。他只好清清嗓子說:“那老哥吃完不排出點啥嗎?就全擱肚子里了?”

  “噢,不是。”喬爾法曼答道,“會生出新的泰坦,有時是十幾個,有時能有一百多個。然后它又會把自己的后代統統吃掉,又或者被其中一個后代吃掉。在這過程中它們會吃點別的來維持體力,還會試圖擴張和維持地盤,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吃掉同胞。我聽說它們從誕生開始就不斷重復這個。”

  羅彬瀚目光僵直地盯著她,看著她若無其事地打開身上的口袋,掏出一顆熒光閃閃的糖果塞進嘴里。他又瞧瞧莫莫羅,他從后者臉上瞧出一點同情和憐憫,但也遠比他想得平靜。羅彬瀚疑心是自己少見多怪,但還是忍不住問:“這他媽是正常現象嗎?”

  “它們是神族。”喬爾法曼含糊地說,“自然神。古約律。一切正常。”

  “不至于吧?我以前也沒見過這樣的吧?”

  “你見過的都是聯盟境內的。”喬爾法曼說,“如果它們徹底沒法和我們共處,那它們早就被消滅了,又或者被驅逐到聯盟境外,不過那是在新戰線的方向。聯盟不打算在這個方向繼續推進下去。泰坦們全被消滅了,也許中心城覺得這個方向暫時不會有什么威脅。”

  她的最后一句話對羅彬瀚來說可以算是個好消息,但不知為何他仍然對個新知識耿耿于懷。他想到了某條銀尾的獵犬,還有在那烈火之海上所做的短暫的夢。

  “所以,”他有點不自在地問,“泰坦到底長什么樣?它們沒法談判之類的?”

  喬爾法曼和莫莫羅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堅定地搖頭。

  “羅先生,金恩加泰坦神是一種非常強力的自然神,很多性質已經接近于原種。當一個泰坦神靠近你的時候,你是沒有辦法察覺到的,所以也沒有辦法和它交流。”

  “它不是挺大的么?我還看不到啊?”

  “就是因為泰坦神的體積過于龐大,對于羅先生你來說已經無法觀測了。”莫莫羅帶著一點沉重的語調說,“它們的動作、聲音、思維,對于羅先生你來說都是不可能直接理解的,如果不是在其他視野中把它們形象化,那就只能依靠一些測定以太值的儀器來反推泰坦神的行動。不用這兩個方法的話,居住在常規星球上的生命是根本就無法意識到泰坦神具有生命性。就算是被泰坦神吞噬的瞬間,所能感覺到的也只是宇宙里的行星全部都熄滅了永恒的黑暗與死寂,很多文明毀滅前都只把這個當成是某種宇宙級別的自然災害而已。本來它們也是無法意識到我們存在的,是因為盜火者先生采取的行動真正威脅到了它們的存在,所以雙方才能夠稱之為交戰。”

羅彬瀚張了張嘴。他沒法想象莫莫羅描述的情況,但也不是很期盼能親眼見識。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所以最后聯盟贏了?”他說。

  “是我們勝利了,羅先生。”莫莫羅回答道。

  羅彬瀚鼓鼓掌說:“好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大約沒那么精神,以至于讓莫莫羅用充滿困惑的眼神望著他。羅彬瀚聳聳肩,覺得自己只是對這事兒不怎么感興趣。如果泰坦神在他看來和宇宙熱寂沒有任何區別,那他為何要關心它們是否有生命呢?除非它們也像某只銀尾獵犬一樣,能鉆進他的夢里對著他叨叨。

  “我還是不知道你們怎么贏的。”最后羅彬瀚說,“這玩意兒得跟抗災差不多吧?你們拿頭打啊?”

  “是用了以太污染呀,羅先生。那樣讓很多人失去了故鄉,但是確實保護住了大家的生命。只要假以時日,一定會找到辦法讓被污染的區域恢復原狀的。我有很多學長都在研究這方面的技術,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突破了。”

  羅彬瀚鼓勵式地拍拍他的肩膀。這時房內發出一聲轟然巨響,他們轉過頭,看到房內最大的一個銅鼎被倒扣下來,蓋住了底下大大小小套起來的容器。綰波子氣喘吁吁地靠在鼎邊,讓波帕幫她擦掉臉上的灰粉。

  “搞定。”她喘了一大口氣說,“現在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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