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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解決辦法

  黑夜。

  雖然時間越來越晚,空氣也越來越帶有寒意。雖然是盛暑時節,仍然有種用冰冷刀面貼在臉頰上的冰涼感。

  在一座座整齊排列的街燈照耀之下,于無人的街道上,兩邊人馬靜靜的對峙著,雙方都是一言不發,只有越發緊繃的氛圍和似乎凝固住了的空氣。

  明明這里雖然不是繁華的商業地段,但是也并非什么遠離鬧市的工業區,可是在今天晚上,卻是的確出現了不合常理的現象。周圍整片整片的區域,都沒有了行人車輛,除了路燈之外,兩側的建筑物里甚至連燈光都沒有。

  與此事不相干的“閑人”們,都被不科學的神秘力量強制驅散了。

  只是他們自己是不會察覺到這一點的,都會覺得是自己突然在這個時候有什么事情,不是十萬火急必須立刻去處理,就是心血來潮非得出去走走,不想憋在家里。

  一方通行并不知道“魔法”這種神秘力量,至少目前并不知道,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明白,自己這是遭人算計,踏進了一個陷阱之中。

  只是…

  到底誰才是獵人,誰又是獵物呢?

  一方通行咧著嘴笑了,他的聲音,宛如一股白色的黑暗氣息,混雜在低沉平靜的笑聲之中的,是如同靜電一般的殺氣在空氣中擴散。

  “你們還挺有意思的,不過就是愚蠢了一些…”他瞇著眼睛看著膽敢攔截在自己歸家路上的幾人,冷聲說道,反正閑著也是無聊,他正嫌這些天有點兒手癢來著,就有不怕死的人過來送死了。

  “下三濫的家伙!給我閉嘴!我要打碎你的狗頭!”

  對面穿著「有關部門」的衣服的男生似乎是極度不耐煩了,直接恨聲開口,他看著一方通行的目光之中充滿了絲毫不加掩飾憤怒,就是這個儈子手,殺了接近一萬個御坂妹妹?

  想起不久之前,所長說的那件事,以及當時拿出來的一部分錄像證據和相關的實驗數據作為證明,上條當麻就覺得氣血翻涌,這么殘忍無道的事情,他不敢相信就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此時此刻,他就是將自己內心深處那烈火一般的怒氣,朝著對面那個該死的白毛憤怒的吼出。

  “…你說、你說什么?”

  一方通行不快地皺起眉頭,仿佛看見了難以令人置信的東西,他的樣子就像一個從出生到長大,從來沒被責罵過的小孩子。

  “你以為你是誰?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可是學園都市內七名等級5超能力者中,獨一無二、位居頂點的人!你說我是下三濫?那你是什么?!”

  他憤怒的予以回擊,但是說出來的話簡直比起小學生吵架還要不如,聽上去就特別可笑。

  上條當麻當然不會怕了他,反而是捏緊拳頭,大踏步地上前:

  “我說了,你沒聽清我就再說一次,我要打爆你的狗頭!”

  這是所長之前說的,也是他現在最想做的,對這么一個滅絕人性的家伙,他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拳頭狠狠打碎對方的牙齒,他憤怒到緊緊握住拳頭,指甲都將自己的肉掐出血來了。

  “你找死!”

  一方通行的血色瞳孔似乎凝固住了,他也露出了森然的一口白牙,他本來打算將這幾個人打斷手腳就是了,現在卻是真的動了殺心。

  “哼!廢什么話!”

  說話間,上條當麻已經大步的來到了一方通行的身前,直接就是簡簡單單的一記直拳,狠狠向著后者的鼻子呼嘯而去!

  對此,白毛少年冷冷的看著他的舉動,閃也不閃,避也不避,血紅色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他還以為這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呢,現在看來也只是有勇無謀的蠢貨!

  就這樣子向自己攻擊,只怕連自己的能力是什么都不知道!

  下一刻——

  嘭的一聲悶響。

  隨著一個鈍重的觸感,一方通行突然覺得鼻子劇痛,眼前一片模糊,大腦也是一陣暈眩。迷迷糊糊間似乎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飛了起來,接著結結實實的重重摔在地上!

  這迎面一拳的力道過于猛烈,而他又根本沒有承受過痛苦,以至于讓他整個人都一時間失去了知覺。

  鼻血四濺!

  上條當麻收回手掌,隨意的抹了一把上面的血跡,看著傻乎乎的挨了自己全力一拳的白毛整個人像是竹蜻蜓般在空中旋轉兩圈,接著才在堅固的街道地面上快速翻滾,雙手雙腳無力地任由搖擺,心中頓時大定。

  果然!就像是所長說的那樣,這個家伙因為自身能力的原因根本就不會打架,而且無比自大,所以有九成的概率根本就不會閃躲…而只要挨了自己開場的一拳,接下來就是單方面的毒打了。

  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個黑發少女,發現佐天淚子對著自己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的姿勢,上條當麻這下更是心中有底,他和對方之前配合過幾次了,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我的回合…

  我的回合…

  還是我的回合…

  回過頭來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一方通行,上條少年眼中的憤怒與正義感更甚,這種仗著自己的能力強大就殺人不眨眼的家伙,不趁著現在狠狠痛扁對方一頓,還等什么時候?

  一想起這人做過的事情,雙手染上的血腥,還有那些視頻錄像里一個個雙目無神而且空洞,被以各種方式虐殺掉的御坂妹妹們的尸體…

  饒是好脾氣的上條當麻,此刻也是氣得渾身顫抖。

  畢竟人總不可能永遠理性,也總會有暴怒、沖動乃至是歇斯底里的時候,上條當麻也是被觸及了底線,他一直都很討厭暴力,可是這個時候,腦子里反復出現的那些血腥場面,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白毛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打死他!

  打死他!!

  沖動一遍遍的在心中回蕩,混合著人應有的良知與同理心,發生化學反應,于是便悉數化作了他的憤怒,他的殺意,至少在這一刻,紅了眼睛的上條少年是真的有了想殺了這個白毛的心。

  一方通行當然不是趴在地上不愿意起來,只是在正面挨了上條當麻的一記友情破顏拳之后,他的腦子嗡嗡的,而且被一拳破了“反射”,在那個瞬間他就已經陷入了佐天淚子的控制之中了。

  正常情況下,他能夠反射一切矢量,熱能、電波以及各種物理學之中的力和速度,等等等等,所以就像是御坂美琴的電磁屏障能夠豁免食蜂操祈的精神控制一般,他全天候二十四小時開著的“反射”也能夠免疫精神干擾。

  一般情況下,淚子的超能力是不會對他起作用的。

  但是——

  當“反射”被上條當麻一拳擊破,順便給他來了一記狠的之后,節奏就完全變了。因為哪怕只有一瞬間的破盾,一方通行也已經被淚子的能力影響到了,感覺速度、神經反應都變相的放慢了至少五十倍。

  無論如何都好,他也不可能再忍著以前從來沒有經受過的痛苦,冷靜的構建計算公式,將節奏搶回來了…

  因為上條當麻接下來會在自己的回合內,不斷的痛毆他!不斷的破掉他的“反射”,讓他連續陷入極度遲鈍的狀態,然后在在這個過程之中繼續反復毆打他,周而復始的重復以上流程。

  非常簡單的站樁式輸出,不要求操作手法,也沒有技術難度。

  無論是在理論上還是實際上,都可以將學園都市的最強能力者活生生的打死在這夜晚的大街上,死得毫無尊嚴。

  “好痛!哈哈!這是怎么回事…真有趣!哈哈哈!該死,真棒!太棒了!”

  還沒有察覺到事情嚴重性的一方通行,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瘋狂地笑著,宛如是個即將孵化的惡魔,只是反應顯得很是奇怪,居然還為自己的痛苦拍手叫好。

  當然,這只是在說反話,他并不是受虐狂,而是自尊心作祟的原因。從出生到現在,一次都沒有輸過的最強,現在竟然被一拳揍得鼻血都出來了,似乎就連鼻骨都裂了。

  就連我爸爸都沒有打過我!

  一方通行完全無法接受,號稱學園都市最強的自尊心,正在認知與現實的鴻溝之間搖搖欲墜。尤其是自己之前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動,想著對方會把自己的手臂折斷的行為,更是令他氣得發狂!

  “可惡…可惡!可惡──我要殺了你!!”這個白毛怒吼著,睜開有些模糊的視野,看向前方就想要揮舞著雙手沖上去,然而前面的街道上空蕩蕩的,那個「有關部門」的身影直接不見了?

  去哪了?

  腦海里的思緒一閃而過,危機感都還沒有來得及在腦細胞之中浮現,一方通行就突兀的臉色扭曲。

  “噗——!!”一方通行一下子彎下腰來,身體就弓成了一只大蝦的模樣,臉色扭曲猙獰,因為他的胃部陡然受到巨大的沖擊,幾乎讓他肺中的氧氣都被逼了出來。

  收回一點兒都不留情的下勾拳,上條當麻冷冷的居高臨下看著眼前,白毛捂住肚子跪了下去,身體都在不斷的痙攣抽搐。

  沒有任何的難度,這個家伙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就花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接下來的那段怒吼也是以出故障了的收音機的方式,拖長了音調,一字一停頓,一停十幾秒的慢慢“擠”出來的。

  在這期間,上條當麻甚至很有耐心的等他擠完了最后一個字,才上前幾步,又是一拳。

  在速度和反應方面,雙方已經位于完全不同的兩個時間維度之中了,在一方通行的世界里,上條當麻現在是走路速度都超過二十倍音速的怪物,他根本就沒有可能防備得了后者的攻擊。

  簡直像是面對SCP173,一眨眼就會被扭斷腦袋。

  一方通行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防御,但是他的“反射”能力偏偏對上了上條少年的那只右手,簡單一拳破盡萬法,復讀黑虎掏心就能夠無限連招,屈辱的一套連死一方通行。

  “怎么回事!可惡!為什么連一下都打不到你!可惡——!!”

  一方通行一次又一次的站起身來,狀若瘋狂的要與對方拼命,他滿臉是血,無比狼狽,但是卻絕望而又屈辱的發現不管自己如何拼命,張牙舞爪,雙手舞得就像是大風車一樣,也碰不了對方一下。

  他也試著不能夠直接觸碰對方,就觸碰空氣,控制風的流動進行反擊什么的,然而毫無用處,計算公式都還沒有來得及構筑出來,就被勢大力沉的一記打得只會在地上抽搐打滾。

  鼻梁被擊潰,胃部抽搐著,所帶來的未知疼痛感,更讓一方通行喪失了集中力。對于過去所有攻擊都可以自動“反射”的一方通行來說,這是一種未知的感覺。

  稚嫩的痛覺神經,對“痛”這件事完全沒有承受能力,幾乎要因過量的訊號而燒毀。

  真的太快了,這人的速度太恐怖了,他的視神經反應能力壓根就捕捉不到殘影,而且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能力也對其不起作用。

  他甚至都已經不想開“反射”了,因為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上條少年一次又一次給予的打擊不斷累積下來,已經讓學園都市最強超能力者兩腳軟弱無力。

  一方通行一次一次的爬起,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花上更長的時間,但是再怎么頑強的爬起來,也還是被一拳打倒。他的叫囂也從一開始的歇斯底里,變得越發的無力軟弱,最后連呻吟聲都沒有了,只剩下了進出氣的微弱聲音。

  宛若是一灘白色的死狗,靜靜的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上條少年咬牙切齒,握緊一雙老拳站在這灘死狗的面前,氣喘吁吁的樣子,這樣的高強度重復性運動也是很消耗體能的,何況他今天也是累了一整天,所以現在也是忍不住的喘氣。

  他很艱難才忍住打嘴炮的沖動,因為要隱藏身份,否則的話,真的很想質問一番這個家伙為什么能夠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來。

  夜風吹過,街道很安靜。

  遠處的御坂美琴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盡管從剛才到現在的整個過程都是她親眼目睹,可是現在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己今天才遇到的真兇,感覺怎么樣都贏不過的對手,就這么被打爆了?

  這件事就這么簡單解決了?她本來還時刻準備著要動手支援,結果從頭到尾連一度電都沒有浪費,單方面的毒打就結束了。

  “御坂學姐,這樣子可以放心了吧?”

  佐天淚子終歸性格善良,多少有些不忍看到現在的一方通行的慘狀,不過想想這人做過什么事情,又強迫自己硬起了心腸,轉過頭來看向了身邊一直被自己牽著手的茶發少女。

  “不…還沒有解決…”

  御坂美琴沉默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這件事只能夠說是解恨,而不是解決了問題。

  “這么簡單的方法,是沒辦法讓實驗中止的。”

  “可是…可是一方通行不是被打倒了嗎?”佐天淚子頓時有些傻眼,她還不是太理解這里面的曲折復雜,下意識的用初中生的思路解決問題。

  出現了反派角色,打倒了反派角色,不就一切都解決了嗎?

  “不會的,除非是上條當麻那樣的無能力者打倒了最強的超能力者,這樣的證據才能夠讓樹形圖設計者的理論基礎被動搖…”御坂美琴緊緊咬著牙齒,宛如要吐出血來。

  “但是現在,我們的身份都沒有暴露,研究員檢查這件事的時候,可能甚至會把那個家伙認為是未知的超能力者,一個超能力者打敗另一個同等級的超能力者,研究員們也會認為這都算是在誤差容許的范團內的。”

  畢竟所有證據都只能夠證明,是上條當麻自己一個人動的手,他表現出來的能力卻能夠完克一方通行,所以在身份沒有暴露的情況下,也被判斷為同級別的超能力者也很正常。

  “啊,那…那應該怎么辦?”佐天淚子張口結舌,覺得似乎問題又走進了死胡同。

  “那就我來表明身份吧,沒問題的!”上條當麻回過身來,用力地點頭,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說道。

  “用不著…我說你們要不要這么蠢,遇到問題不會拐彎嗎?”一個沒好氣的聲音從場外插入,眾人下意識的紛紛看去,發現卻是一開始就和他們分頭行動的某人回來了。

  他們本能的感到松了口氣,緊接著視線又凝住了。

  這人去做了什么?怎么身上這么多血?臉上都濺上了血跡啊!!完全就是一副剛剛離開兇案現場的殺人兇手的模樣啊喂!

  佐天淚子呆呆的看著夏冉的身前,衣服上的「日行一善」四個大字都被血色染紅,小小的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前、前輩,你有什么解決的辦法嗎?”

  “簡單,直接殺了一方通行不就行了么?”魔術師輕哼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要是人都不在了,還在乎什么理論基礎動搖不動搖的問題,他們照樣沒辦法繼續進行實驗的啊…”

  場面有些安靜。

  之前無比憤怒痛恨,現在卻已經多少冷靜下來的上條少年表情僵住,他很痛恨一方通行沒錯,可是要殺人的話,是不是…是不是…

  “真沒用。”瞥了幾人一眼,夏冉很是不置可否的說道,“那就留他一命,現在都回去吧。”

  “回、回去?”

  “對啊,既然不想干掉他,那你們還留下來干什么?”夏冉理所當然的道,“準備給他送醫院去嗎?”

  “可是…可是…”上條當麻回頭看了看地上的那灘白色的東西,“事情還沒有解決的吧?”

  “已經解決了…我剛剛去和發起這個實驗計劃的幕后黑手好好的商榷了一番,達成了一致共識,我提出的要求他們也沒有反對,嗯,一條都沒有開口反對,不會有問題了的。”

  魔術師平靜的說道。

  是沒有開口反對?還是…已經開不了口反對了?

  幾人看了看他身前臉上的大片血跡,很難想象是怎么樣的開放性傷口和何等巨大的出血量,才能夠留下這樣的痕跡,只是頭皮發麻,不敢說也不敢問就是了。

  “等、等等…”御坂美琴努力的梳理邏輯,發現有些不對,“要是這樣就、就解決了的話,那我們來襲擊一方通行,是出于什么因素考慮呢?”

  “沒有考量,就是為了打他一頓,打死最好。”夏冉眨眨眼睛,“不然還能夠是什么?這樣子打他一頓能夠幫上什么忙?”

  不還是靠他直接找上門去,和人好好商量,才解決的問題?

  三人同時沉默了下來,心中非常復雜。

  “走了!”

  也不理他們,魔術師揮揮手轉身就往回走,后背的衣服上「多管閑事」四個大字也是非常顯眼。路過那灘白色的東西的時候,他還順便用力的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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