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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玩家現狀

  被體征檢測裝置緊急喚醒之后,嚴安緩了好久好久才稍稍緩過氣來。

  雖然也僅僅只是稍稍而已。

  因為心臟仍然在怦怦的劇烈跳動著,身體也在不由自主的顫抖,還有牙齒也在格格作響,怎么樣都沒法止住,坐在床邊的他臉色煞白,思維仍然停留在幾分鐘前的死亡瞬間。

  直面死亡的沖擊,帶來的恐懼與陰影,并沒有那么容易緩解過去…

  因為太真實了!而且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句話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好半晌之后他才站起身來,雙目無神的看向桌子,好一會兒之后才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目標,于是走過去拿起了杯子,他想要喝口水冷靜一下,然而握著水杯的手都在顫抖。

  那濃郁的血腥味,劇烈到難以承受的巨大痛楚,利刃尖銳的刺穿肉體,貼著骨頭摩擦過去,破壞絞碎自己的臟器帶來的所有清晰的聲音與感覺…

  先前所發生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還歷歷在目。

  他當時是真的被嚇尿了,或許在游戲里的身體的確是失禁了,只是他當時已經沒有多余的注意力關注這方面了。

  因為那一瞬間的恐懼、后悔、怨恨,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在剎那間涌上來,直接就徹底的壓倒了理智,讓他完完全全的忘記了那是一個游戲,真的覺得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尤其是之后因為身體被連捅十幾刀,連心臟在內的臟器都接連破裂,再加上大出血帶來的連鎖反應,讓他的力氣迅速消逝,無力的倒在地上…

  然后,就是那個壓抑著憤怒與殺意,卻不叫不喊,只是沉默著直接動手殺戮的壯漢,冷漠無情的高高抬起一只大腳,狠狠的一腳踩斷他的脖子的瞬間——

  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是絕對無法知道當時的嚴安是有多么的恐懼絕望的,他當時真的是想要跪地求饒,痛哭流涕的哀求對方饒了自己。

  多么丟臉也行,多么難看也罷,反正無論怎么樣都好,只要能夠讓他活下去,饒他一命,那么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只想活著!

  ——他不想死!

  這是人的本能,最強烈的求生本能!

  將思緒收斂回來,嚴安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這個臉色煞白的青年渾身都在顫抖,走回到床邊坐下,死死的盯著那套科幻感十足的設備。

  “草…”

  好一會兒之后,他才從顫抖的嘴唇里發出這么一個音節。

  同一時間,就在地球對面。

  一棟豪華的別墅之中,一個白人青年正通紅著雙眼,抄起剛剛找到的工具錘,像是抽了羊癲瘋一樣,瘋狂的打砸著那占地五平方米,頗具未來科幻感的游戲艙。

  “這種垃圾游戲!我一定要它好看!我一定要它好看!”

  “這種垃圾為什么能夠發售!為什么能夠過審!那家該死的公司,我要告它!我絕對要讓他們破產…”

  砰砰砰的暴烈聲音折磨著人的聽覺,還有那青筋暴起的手臂,咬牙切齒的猙獰表情,都無一不在顯示著白人青年已經使盡了吃奶的勁頭!

  在結實堅固的工具錘的接連敲擊打砸之下,游戲艙的表面很快的就變得面目全非起來。

  光滑明亮的銀色外殼已經有多處凹陷下去,艙門上的液晶顯示屏也整個開裂,大量的砸痕遍布游戲艙的表面,有些破損的地方甚至隱約能夠看到內部的一些電子器件。

  畢竟本來就沒有針對防御這樣的打擊的專門設計,再加上人在歇斯底里的狀態之下爆發出來的潛能,會有這樣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砰——!

  砰砰砰——!!

  在這種高強度的體能運動之中,白人青年的憤怒卻是越來越激亢,也因此更加投入這項運動之中,發了瘋的掄起手臂狂砸這臺該死的機器!

  因為只有這樣子,才能夠讓他內心之中的恐懼稍稍減少,讓他在瘋狂發泄之中,有一種虛假的安全感。盡管只是對游戲艙在發泄,但是他就是覺得這樣子就像是自己在暴虐的報復那個該死的世界!

  沒錯!不是那個世界在傷害自己,而是自己在傷害它!

  這么掩耳盜鈴的想著,白人青年揮舞手臂的力氣再度加大了幾分力氣,哪怕是手臂上已經傳來了火辣辣的感覺,也沒有就此停下來,反而是狠狠地咬牙切齒,通紅的雙眼顯得越發憤怒。

  他的確是有理由憤怒的,畢竟他很大可能是二十一世紀以來,第一個被公開架在火刑柱上,當眾處刑活生生燒死的人。

  就像是其他絕大多數的第一批玩家那樣,這位思想觀念根本沒有轉變過來的白人青年,之前也是下意識的在用以往的所謂“游戲經驗”,來對待那個真實的世界。

  玩家的心態沒有轉變,自然就認為NPC只不過是NPC,即使是顯得再智能也不過預設好的程式,覺得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在游戲之中做任何事情…

  當抱著這種心態,在真實世界里行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結果。

  畢竟如果從真實客觀的角度來看的話,玩家的行為往往都是不可理喻的,譬如說擅闖民宅翻箱倒柜搜刮,嘗試通過各種角度偷窺女性NPC的裙底,還有就是祖傳手賤,看見一只雞都要上去砍一刀…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什么試圖偷竊搶劫,嘗試闖入禁止進入的區域,直接攻擊NPC測試自身的攻擊力數據,這些都已經不勝枚舉了。

  或者就只是因為想要這么做,單純的想要看看這樣子會有什么樣的后果,直接就動手屠村屠鎮,把看見的人綁去喂鱷魚,嫖完不給錢還搶劫殺人…等等等等。

  這些都是玩家能夠干得出來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都是一段數據,不過是毫無意義的代碼而已,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而且他們覺得結果也沒有什么值得在意,游戲就是為了自己服務的,屠村屠鎮,搶劫殺人,只要不被發現就不會被通緝;就算是被通緝了,只要過一段時間沒有被抓住就會自動消除;就算真的被抓住了,也不過是象征性的罰款或者去坐牢…

  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這個白人青年的作死程度達到了第一批玩家之中數一數二的程度。

  大洋彼岸的天朝玩家也不過是抱著同樣的心態,去挑釁騷擾一個看起來很有脾氣的NPC,還認為自己可能是觸發了任務,雖然玩家心態占據了主要原因,但多少還是存著一絲測試游戲世界的反饋能夠做到什么程度的想法。

  而白人青年卻是作死到什么都做了,他用語言辱罵他嚴厲的NPC,為了看它們的反應;他試圖闖入民宅,搜刮一切有價值的東西;他在神殿里口出褻瀆之言,覺得讓那些NPC信徒驚怒很有趣…

  在他發現這個游戲一切細節都很真實的,簡直像是一個真正存在的世界一般的時候,卻一點兒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有多么愚蠢智障。

  反而是第一時間覺得自己找到了可以利用的漏洞——

  譬如說在傳統游戲里,某些區域可能藏著好東西,但是前期不開放,一般都是硬性禁止通行的,玩家等級不夠或者沒有滿足別的條件,那就是進不去,或者干脆在地圖上都不解鎖場景。

  但是在這個游戲之中,卻是致力于消除游戲的不真實元素,所以不會出現一個地方禁止通行,是蹦出來一個提示說玩家等級不夠,無法進入的。

  所以他試著闖進神殿后方的秘密區域,畢竟根據“經驗”來看,那是一定會有寶物的,反正自己剛剛開始開局,被抓住了也不怕損失,要是成功了那就賺大了…

  于是,根據之前的一系列反智行動來判斷,他就被當作是魔鬼附體,試圖破壞城中的神殿,要在城中散播混亂與陰謀,結果被抓住送上了火刑柱。

  白人青年本來以為自己最多就是坐坐牢,但是等到在真實同感之中,被火焰慢慢燒死的時候,他才經歷了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與絕望。

  不同于嚴安的事發突然,來不及退出游戲,他是在那能夠令人發瘋的狂痛折磨之下,只知道瘋狂的嚎叫哀號,根本無法集中意念呼出面板,退出登錄。

  仿佛是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活生生燒死了游戲結束,還是體征波動劇烈,達到了臨界線被緊急喚醒的。

  反正恐懼到極點之后出現的就是狂怒,或者說歇斯底里的需要發泄出來,就變成了現在的這么一副樣子。

  被活生生燒死的痛苦與恐懼,讓這個白人玩家直接快進到近乎精神失常。

  千葉市。

  柏油路面在蒸騰的暑氣下產生折射,午后的街道凈是蟬鳴和往來的車輛聲,幾乎沒有什么行人。

  而在市中心附近的守矢神社后方,起居室之中。

  “基礎版截至目前為止,賣出去了一百三十九份,豪華版賣出去了六份…”看著手里的報表,雪之下陽乃挑了挑眉毛,然后望向了對面沙發上的少年。

  “你確定這樣子沒有問題?沒有宣發,而且定價也太貴了一些,僅僅只是設備就相當昂貴了,更加別說是后續每個月的時長也需要購買…”

  “沒問題的,安啦安啦…”夏冉看著手里的掌機,頭也不抬的淡定回答道,“你不要只把它看作是一個游戲,要是看作是一種延長生命的特效藥,就很容易理解了。”

  “嗯?”

  陽乃小姐發出這么一個鼻音,又看向了在對方邊上坐著,正皺著眉頭,握著筆桿子在紙上寫寫畫畫,計算著什么的雪之下雪乃,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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