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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能夠有什么問題呢

  早晨。

  柔和而寧靜的晨曦從窗外照入,鋪在了方方正正的桌子上。

  在桌子的邊上,自然地坐著一名金發的少女,承受淡淡的陽光,晨曦一點污染都沒有地將她和周圍的溶為一體。凜然端正的姿勢,澄澈得足以讓人覺得發出呼吸都是一種打擾。

  夏冉將兩人份的餐具準備好,然后盛上做好的飯菜,接著坐下來示意可以開動了——

  雖然本來只是打算簡單的解決一下早餐就算了,大清早的也用不著吃得多么豐盛,他沒有胃口也沒有必要,畢竟現在已經可以靠魔力和精神力活下去了。

  通過日常進食補充的營養物質已經不再是那么必要,他已然距離“人類”這個詞語對應的概念越來越遙遠。

  不過考慮到要為阿爾托莉雅接風洗塵,哪怕是不計算別的什么王者、從者之類的身份要素,就算是從「有一個朋友第一次來家里做客」的這個角度來考慮,也總得要表現得熱誠一些吧?

  再加上考慮到騎士少女的愛好不多,享受美食正是其中之一,所以他干脆就將早餐弄得豐盛一些。

  而且有一說一,夏冉的廚藝還算是不錯的。

  雖然不算特別好,做不出發光料理或者下藥料理的特效,更加沒有辦法讓人吃了就立刻像是遇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發出夸張的品嘗點評,甚至是出現衣衫綻裂的特效…

  ——他也不懂為什么要有那種特效,盡管的確可以,但是沒有必要。

  況且,他的廚藝只要不是以那種極端例子來比較的話,也不會差到哪里去,至少就以家常飯菜的標準來看待的話,怎么都是優良的級別了。

  再加上阿爾托莉雅生前無福享受好吃的食物,不僅僅是因為她作為一個王者對自身的嚴格要求,無暇享受,也是因為她出身于古不列顛…

  那個國家的黑暗料理直到今時今日的現代,都還是臭…聲名遠揚,至于古代生產力極度不發達,物資困乏短缺的時候,又是怎么樣的一種狀況,大概也就可以想象一二了。

  所以,沒有資格挑剔的食客遇到了本來就水平不低的料理,就已經是可以碰撞摩擦火花的那種程度了。

  阿爾托莉雅現在就是如此,她本來是略有遲疑,但是在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之后,神色頓時就微微變化,雙眸也是微微一亮,然后緊接著又夾了一筷放入口中。

  接下來,她基本上就在重復這個行為,而且每次一吃到之前還沒碰過的菜,就忍不住的連連點頭,似乎是在用動作表示好吃之意,翠綠色的漂亮眼眸之中熠熠生輝,幾乎要放出光來…

  這情景看得讓人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也不至于到了狼吞虎咽的程度,表現得毫無淑女風范什么的,并沒有破壞她身上的美感與給人的良好印象。

  反而要是靜下心來仔細欣賞一下的話,就會發現她揮舞筷子的動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相當優雅,有種戰場之花正在揮劍一般的感覺。

  而且得益于高屬性的協調,這位異國的少女完全沒有第一次使用筷子的外國人基本都會有的那種洋相百出,簡單的使用了幾下,就已經完全掌握住了訣竅。

  “Master?怎么了…為什么要這樣看我?我臉上難道是沾著米粒什么的嗎?”

  過了一會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金發碧眼的美少女的動作慢慢的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的抬眸看向桌子對面的魔術師,然后發現對方饒有興趣的單手托腮,就這樣靜靜的注視著自己。

  想起自己剛剛狼吞虎咽的行為(自認為)一直就這樣被對方注視著,她頓時就是臉頰通紅,感覺有種火辣辣的燙熱感,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不吃嗎?”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的表現與我預想之中的稍微有些出入…”夏冉淡定的解釋了一句,“你快點吃吧,不用管我,我現在沒有什么食欲。”

  你這樣子看著我,我該怎么吃啊?

  還有與預想之中的有些出入又是什么意思?自己剛剛的表現難道真的很丟臉嗎?

  騎士少女頓時感覺到無地自容,覺得可能真的就是那樣,自己丟臉的行為大概是把Master都驚住了吧…越想就越覺得可能是這樣,她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筷子。

  秀氣纖細的手指并不像是外表給人的印象那般,所以伴隨著咔嚓一聲…

  夏冉什么都沒有說,默默的將自己身前沒有用過的餐具遞了過去,Saber低頭接過,同樣不知道說些什么,一時間氣氛變得沉默了下來。

  “快吃吧,等會兒要是涼了就不好吃了…”夏冉輕聲說道,打破了沉默。

  只是阿爾托莉雅卻差點兒再次將筷子捏斷,如果沒有意識到的話,那么可能還好一些。但是意識到了有個人一直都在靜靜的注視著自己吃飯,那么就會覺得怎么樣都不對勁。

  她覺得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也很難繼續表現得若無其事…你看你的,我吃我的?

  “Master,我難道是…剛剛的表現很失禮嗎?抱歉讓你看了笑話了…”Saber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直視著夏冉,眼神顯得很是認真。

  “不會啊,事實上很優雅…你不用想太多。”夏冉搖了搖頭,認真地這么回答道。

  Saber低下頭去,繼續默默的揮動著筷子,只是動作明顯的變得更加慢,更加優雅了起來。

  雖然搞不明白到底是不是自己表現得有些失禮了,但是她覺得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甚至于Master大概就是覺得這些飯菜都還不夠她一個人吃的,所以才會說自己不餓,也不想吃東西,避免她的尷尬。

  盡管對此感到羞憤,不過這種事情往往都是越描越黑的,繼續糾纏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她現在想到的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盡快結束這一次的早餐。

  當然,在夏冉的視線之下,騎士少女也盡力讓自己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的合乎規范。

  魔術師則是忍不住感概,覺得可能是自己搞錯了什么,明明吃飯都這么慢條斯理,淑女而又優雅,似乎沒有什么「吃貨」的屬性啊。

  早餐的小小插曲很快就結束了。

  時間在這個時候,也已經來到了接近八點的地步。

  “首先,需要說明一下的就是,我現在還是學生,所以不會一直都待在家里不出去的,而且我也有我在乎的朋友與圈子,所以除非周末,否則的話我都會按時上學…”

  夏冉一邊鎖上家門,一邊對身后的騎士少女解釋著關于休整期間,自己的日常節奏是怎么一個樣子的。

  “那我應該做些什么呢?”Saber認真的這么問道,這是她最為關心的問題。

  “不需要做什么,你也沒有辦法靈體化…別露出那種眼神,這個就是事實,只不過我也不會強迫你只能夠呆在家里就是了,沒有靈體化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達到同樣效果。”

  夏冉也知道讓騎士王接下來一直呆在家里不現實,也不準備將本來已經走上正軌,正在向好的方面發展的主從關系,折騰到最終像是衛宮切嗣那樣離心離德。

  況且這可不是短暫的狀態,要是就短時間內會這樣的話,隨隨便便應付一下自然就過去了。然而問題就在于,接下來如無意外的話,這主從關系將會長期持續下去,所以自然有必要解決一下Saber在主世界的角色定位。

  “其他的方法?是說Master你的幻術嗎?”

  騎士少女先是一愣,緊接著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對方的幻術似乎是能夠最方便快捷的解決問題的突進,可以讓別人看不見她,或者看見了卻忽略她,再或者干脆就是能夠看見她,也沒有忽略她——

  但僅限于當前的互動,只要一轉頭就會迅速淡化印象,仿佛是夢境一般留不下任何有意義的記憶…

  “這個可以有,不過平時一般也用不著…”

  夏冉搖了搖頭,淡定的給出自己的看法:“可能Saber你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這已經不是戰場了,不必要考慮太多的掩飾…”

  “嗯?”騎士少女歪了歪頭,感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感覺沒有明白。

  “我的意思是說,你其實只要換一身衣服,誰又能夠發現你的問題呢?”

  夏冉只能夠盡量說得更加透徹一些,同時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在院子之中的少女:“我記得你在拔出劍成為王之后,身體就已經不再成長了吧,外表永遠定格在了十五歲的那一年?”

  “是的…”突然說到這個,沉默了好半晌之后,Saber才靜靜地點了點頭,低聲的這么回答道,同時還有一種微妙的心情在內心深處萌芽。

  ——到底是為什么呢?

  這種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一但拿起那把劍,直到最后她都將不再是人類。

  那非忠告,而是預言。

  拔起劍成為別人。

  至今為止害怕的一切都成為過去。

  這是殺死曾經作為人類而活著的自己的儀式。

  但是最終她還是下定了決心,就像人作為人所生一般,龍,也有龍被寄予的職責所在。

  然而,這種早就知道了的事情,為什么在眼前的這個家伙的嘴里換了一種說法說出來,感覺就完全變味了呢?

  ——“一但拿起那把劍,直到最后你都將不再是人類”…

  ——“拔出劍之后,你的身體就將不會再成長,永遠停留在十五歲的那一年”…

  這兩種說法,差別難道就這么大嗎?

  王的身體與容貌止于拔劍的那一刻,而這正是因為石中劍所蘊藏的魔力。盡管很多騎士都為此倍感恐懼,王的不朽形象仍被大多數人視為神圣的象征。

  的確就是這樣,一旦拔出了石中劍,她的身體就不會再成長,不會再衰老,根本就不可能再被認為是人類。因為人類是會衰朽的,而她是不朽的。

  正因為表現得如此非人,所以才有人感到恐懼而擔憂,也有人覺得神圣不可侵犯。

  但只是更加直白的換了一種說法,說她的身體不會再成長,永遠停留在十五歲的那年,她卻就覺得…嗯,這種心情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很難形容,有些惱火也有些微妙。

  “所以說,那就沒有問題了,你現在只要直接換上我們學校的制服,誰能夠看出你根本不是學生呢?”

  夏冉是一個不懂纖細的家伙,胸有成竹的這么說道。

  “不過這個可以在之后再說,現在還是先帶你去購置一些日常的裝束之類的吧…”

  “這個沒有問題嗎,Master?”Saber微微蹙起眉頭來,“你不是說只要不是周末,就都要去上學的嗎?”

  “這幾天在考試,我一向都是看心情的,所以完全沒有問題。”夏冉淡定的說道,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能夠有什么問題呢?放心吧…”

  音樂聲響起,就在這個時候,有不知道是誰打電話來。

  “喂?”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標注也沒有什么印象,但還是接通了。

  對面什么都沒有說,迅速就掛斷了…他輕輕皺起眉頭,誰啊,這是在惡作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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