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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孤獨的人善于觀察

  “唔…我覺得我肯定也不敢幫忙,真是對不起了。”

  在簡單的換位思考之后,比企谷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當時自己與對方易位而處的話,似乎同樣也不可能有別的什么選擇就是了。

  理智一點兒的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也只能夠選擇明哲保身。

  所以,比企谷也知道自己的怨念很是沒有道理,所以老老實實的反過來道歉了。

  不過他還是有話要說:“但是不敢幫忙是一回事,助紂為虐又是另一回事啊,你就算是不幫我說話,也用不著去幫平冢老師出那樣的惡毒計策的啊。”

  “少來了,如果不是你要拉我下水,我怎么可能需要在老師的壓迫之下發表意見?”夏冉擺了擺手,當然不肯承認這是自己的問題。

  說到底,如果比企谷一開始不提議要用民主投票的方式解決爭端的話,這件事同樣也不會有機會出現就是了。

  “好、好吧…你說的也是。”死魚眼男生無話可說,只能夠嘆了口氣。

  反正事情已成定局,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管說什么都沒有用了,甚至于比企谷覺得自己或許還應該慶幸一下才對。

  因為至少事情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雖然被強迫加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社團,但是社團之中的一個成員至少是自己認識的人,這就足夠讓他松一口氣了…

  ——雖然嚴格意義上,是只見過一面,說過兩句話的人。

  但是,比起從來沒有見過面,沒有說過話的陌生人,這不知道要好多少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必須加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社團,面對完全陌生的人,傻愣愣的坐在那里看著他們歡聲交談,高談闊論,友好往來,自己卻在一邊尷尬而又插不進去的看著聽著…

  比企谷就有一種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看著眼前的男生,開始由衷的慶幸自己剛才在體育課的時候,稍稍的找了個地方偷了偷懶,不然的話,就碰不到眼前的這一位過來問路了。

  不過,似乎那些校園傳聞之類的東西,也盡是一些不盡不實的風言風語。

  關于眼前的這個人比企谷自然也認識,因為有關對方的說法,即使是他這么孤僻而且沒有朋友的家伙,也是耳聞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反正就是“高傲的天才”、“無法理喻的怪物”、“所有人都不被他放在眼內”、“同學的名字都沒有資格被記住”…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說法。

  說法多種多樣,傳聞衍生出了N+1個版本,反正綜合來看就是一個既不友好也不親切的怪人形象…很多男生都對此深信不疑,或者應該說他們不是“相信”這樣的說法,而是“需要”這樣的說法。

  ——就像是雪之下表現得過于優秀,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女生群體的公共敵人了一樣,大概就是這么一個狀況。

  不過就比企谷看來,雖然只是兩次的短暫接觸,可是他能夠感覺得到,這一位的性格其實并不像是傳言之中說的那么古怪,而且高傲、難以接近。

  語氣神態都是非常自然,眼神之中也沒有那種故作姿態的虛偽…完全就像是絕大部分的普通男生之間一樣,就因為之前見過面說過話,可以很快的就拉近關系。

  感覺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來著。

  所以,比企谷實在是感到很奇怪,關于那些傳言到底是怎么流傳出來的?

  到底是因為自己的洞察力太差了,所以根本就看不出眼前的這個人的偽裝…還是那群以訛傳訛的人的洞察力太強了,就連不存在的東西都能夠看得到…

  果然,是因為自己不如別人,就因此而嫉妒的本性吧?

  比企谷這么想著。

  “這里就是社團的活動室…不要這么驚訝,我們不需要什么特別的場地,也不需要什么特別的設施。”

  帶著比企谷來到特別大樓的四樓東側的空置教室,夏冉只是一看就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于是解釋了起來,順便也說了一下社團本身到底是做什么的。

  的確,侍奉部的活動室毫無特別之處,門牌上什么都沒寫,教室里的桌子和椅子被隨意地堆放在一角,而且還沒有任何裝飾…

  ——被認為是雜物間、倉庫等地方,也委實是很正常的事情,夏冉自己一開始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

  “向處于困難的人施以援手,這就是這個社團的活動…”

  比企谷喃喃自語著,然后有些不解的搖搖頭,“但是這又關我什么事情呢,平冢老師難道是覺得我能夠幫到什么人,向他們施以援手嗎?”

  “這個不用擔心,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我覺得比企谷你是被施以援手的定位…老師應該是想要讓我們和你做朋友吧。”

  夏然隨口說道,發動會心一擊。

  沒有發現死魚眼男生在身后瞬間灰白化,他在活動室里稍微找了找,沒有發現有什么空白申請書之類的道具,于是嘆了口氣,轉身就往門走去。

  “活動室里面沒有申請書…雖然我也覺得那東西其實沒有什么用,但就是為了通知一下雪之下,也應該要去說一下,你是在這里等等,還是跟我一起去2年J班?”

  “那我還是在這里等等好了。”比企谷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并且裝模作樣的轉過頭去打量著活動室,似乎是對這個空置教室突然很有興趣的樣子。

  所以說,真是一個孤僻的家伙啊!

  這樣子又怎么可能會有朋友呢?真素魚唇的人類…

  不過夏冉倒也不會因此感到意外,就是隨口一問而已,既然對方不想去也不用強求,所以他也沒有再說什么,直接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

  “…”

  緊接著,在完全安靜下來的活動室之中,就只剩下比企谷一個人了。

  他裝模作樣的繼續維持著那個姿勢,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間空置教室,似乎對于那些被閑置的桌椅都生出了莫大的興趣一般,就差掏出一個放大鏡上去研究了。

  一秒,兩秒,三秒…

  也不知道是過去了半分鐘還是一分鐘的時間。

  慢慢的,一直得不到身后的某人回應的比企谷的冷汗都出來了,對方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一直都不說話,就這樣在背后盯著自己一言不發的?

  ——他是真的不想去啊!

  畢竟那可是雪之下…這個姓氏在這個學校里,除了那個美少女還有其他人嗎?那種頂級種姓和他這樣的人真的有什么打交道的必要嗎?

  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似乎終于是感到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來自背后的淡淡目光了。

  比企谷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容,回過頭來:“夏冉同學,你能不能別這么看著我了,我是真的不想…”

  話音戛然而止。

  空蕩蕩的活動室里根本就是只有他一個人,門也緊緊關閉,窗外的太陽已然開始西斜,顯得沉默而且寂靜,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或者說,他獨自一個人被整個世界遺棄了。

  比企谷是一個很懂得孤獨的人,也很享受孤獨,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自認為的。如果是在以往的話,他大概會好好抓住這樣的獨自一人的機會,品味一下這樣的靜悄悄的景色。

  然而現在,他卻是莫名的感覺到脊背有些發涼…

  沒有道理的啊,明明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既沒有說話聲也沒有腳步聲,更加沒有聽到開關門的聲音…

  正因為什么都沒有聽到,他才理所當然的覺得對方是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發一言的看著自己。講道理,大概是所有正常人都會這么認為的吧。

  有些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比企谷快步走到活動室的門口,伸手去拉了拉門。

  門沒有被鎖上,很輕易的就被拉開了,門外的走廊空蕩蕩的,沒有突然出現一張獠牙鬼臉又或者血盆大口什么的…雖然很無稽,但是比企谷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

  果然是自己多想了,電影里面的情節終歸都是虛構的,又怎么可能真的會發生在現實之中呢。

  但是,剛剛自己完全沒有聽到聲音…這件事又應該怎么解釋呢?

  比企谷皺著眉頭,再次拉了拉門,然后聽著它發出沉悶的明顯聲響,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了。接下來,他就這樣不斷的將門拉開、關上,拉開、關上…

  不斷的變換著開關門的力度,或者是變換著開關門的速度。

  就是這樣,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古怪,感覺完全想不明白是怎么的一回事,因為他無論怎么調整,無論怎么小心翼翼,都不可能讓門不發出聲音。

  仍然是那么沉悶,那么明顯。

  難不成是自己剛剛聾了?不然怎么解釋會有這么莫名其妙的靈異現象出現?

  ——孤獨的人,總是善于觀察。

  另外一邊。

  夏冉已經來到2年J班的教室之外了,他在外面的走廊上停下來思索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是不是要直接去叫一下雪之下,畢竟現在已經上課了。

  校園里也是靜悄悄的,長長的走廊上空空蕩蕩,中庭也是沒有什么人,相比起課間時間的熱鬧喧嘩,盡管此刻很多教室里都正在傳來上課的聲音。

  但還是讓人覺得非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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