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故事說來聽聽?”金錢問道。
陳實趴在金錢后腦殼處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從前在學校上學,沒有人愿意和他玩,他總是形單影只,那種孤獨你懂嗎?
他每天就在學校里一個人轉悠,突然發現學校操場上有一個孤零零地雙杠,他就走過去坐在雙杠旁發呆,思考人生,朋友覺得雙杠和他一樣的孤獨。
然后他就對著雙杠說心里話,不停地說啊說,把自己想說的都和雙杠說了,可惜啊,好景不長,學校操場要進行升級改造,廢棄的雙杠就被拖走了。
那時候我的朋友是絕望的,是痛心疾首的,他好像失去了人生的知己,就像你去洗浴中心花了五百元找個技師,技師掏出上崗證告訴你她是正規技校畢業的,非常的專業給你做足療,給你推拿,而你卻是痛苦和絕望的。
不過蒼天有眼啊,就在朋友絕望之時,有一個漂亮的學妹突然出現在了朋友的視野中,學妹主動和我的那個朋友聊天,兩人無話不談,相見恨晚,整天形影不離。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朋友鼓足勇氣向學妹表白了,說出了我喜歡三個字。
學妹一臉糾結和無奈的告訴朋友,其實她就是那個之前廢棄的雙杠所變的,因為朋友很在乎她,常和她講話,她才變成人形回來報恩的。
朋友一聽興奮壞了,什么田螺姑娘啊,美人魚的畫面在他腦海中浮現出,朋友當時就跪下來作出求婚的姿勢,他覺得他即將走向人生巔峰了。
可是雙杠所變的女孩當場拒絕了朋友,因為朋友知道了她的身份,朋友當時就懵逼了,追問她為何要這樣,兩人不是知己嗎?不是無話不談嗎?為何要拒絕他。
雙杠所變身的女孩,滿含熱淚的告訴朋友,因為杠精不配擁有愛情和友情,當時我聽得感動哭了,是啊,杠精不配擁有愛情和友情,杠精只配擁有孤獨。”
老金突然剎車,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緩緩回頭看著陳實說道:“這個故事還沒講完吧?那個雙杠其實不是女孩,他是個男孩,最后他為了保護地球變成了鋼鐵直男俠,專門去打那種愛在別人背后講故事的人。
行啊小子啊,罵人不帶臟字啊,居然說我是杠精,老來杠老來杠沒聽說過嗎,到老了,隨便杠,線上線下都敢重拳出擊,誰碰下我試試看,我往地上一躺,就是閻王見了也要繞道走,陽壽未盡,他要敢碰我一下,我非得告上天庭讓他陪我醫藥費和多補幾年陽壽給我。”
陳實······原來這世界上不止壞人變老了一件可怕的事,還有杠精變老了,年輕時杠精唯唯諾諾,到老了抓住老這個BUG,那就是螃蟹了啊,橫著走了啊。
“金爺冒昧問一句,您老現在有啥業余愛好啊?”陳實問道。
“沒啥愛好,就沒事在網上和網友互動,上次有個網友問我要地址,我給了,結果到了后,居然想走,我能讓他走嗎?來都來了,我直接睡在他面前,當時他高興的臉色都變壞了,遠來是客,不能讓人空手來啊,這不,我當時就說,我想要個三輪車,要不然就讓他在醫院給我當陪護。
那個網友很是熱情啊,二話不說帶我買了這輛車,然后匆匆離開,你看,又有人問我要地址了,要來見我,我發個地位給他。”
陳實欲言又止,這特么哪個熱血方剛的網友估計是腦子一熱想要線下約架,一見面,發現是個老頭,肯定要秒慫跑路啊,結果被這老頭給訛上了,這特么不就是釣魚嗎,這是最新型的碰瓷嗎?
網上熱血男兒那么多,一天來個十個八個,這老頭輕松日入五萬啊。
“大爺您別嚇我,在嚇我,我就去買輛車買個全保了,咱們好好說話可以嗎,我這人別的不行,唯一優點就是開車愛買全保不給心里添堵。”
金錢一聽樂了,這小子果然夠狠夠壞啊。
“小子可以,我喜歡你這性格,咱們去吃點東西再戰。”老金將電動車重新啟動,車速始終保持在二十這個速度,老金自己從車座底下拿出一個草帽一個墨鏡,還有一件防曬服。
可陳實被曬得難受啊,老小子真記仇啊,主要這客戶是陳實目前為止,從業生涯以來遇到過最古怪的客戶,這種客戶有嗎?當然有啊。
王錚曾經說過他當年遇到一個大客戶,魔都的,大夏天還戴著圓頂黑帽,身穿襯衫。馬甲一套西裝,皮鞋,最牛的,西裝外披了個黑風衣脖子上戴了一條白色圍巾,手上還戴了一雙皮手套。
當時王錚去和這人談業務,此人把空調開到了差點把王錚凍僵了,王錚只穿了一身短袖短褲,而當時的室內溫度,王錚覺得最少在零度,對方的保鏢穿的也非常的嚴實。
據說對方去哪里,都是車接車送,車內溫度也是特別的冷,王錚覺得這老板許文強看多了,覺得自己可能就是魔都的許文強了。
反正那一次,王錚不知道自己到底和他談了到底是什么,因為王錚凍得最后被抬上擔架送到醫院了,據說王錚是堅持最久的一個和這位大金主聊天的,大金主和王錚簽了個大單子,也是因為這個大單子王錚才發家的。
不過那件事后,王錚落下了關節炎老寒腿,一到冬天王錚就全身貼滿了暖寶寶,就這大夏天,王錚都長袖長褲,而且基本只吹電扇不開空調,被凍壞了。
陳實懷疑他的小老弟被凍傷了沒有,奇葩的客戶確實不是沒有,只是概率性能不能碰到,但如果你的公司客戶多了,這概率性就大了,比如此時此刻這個陳實想弄死的金主。
來到一家小飯館,金錢點了一碗胡教堂和一萬燴面給陳實,說真的,這東西吃慣了,就吃慣了,就像甜食,有的地區比如蘇杭喜歡吃,但其他地方吃不慣,比如臭豆腐,很多人接受不了。
比如此時此刻的陳實,真的覺得胡椒湯頂不住啊,有點嗆,陳實也能吃辣,但就是不喜歡胡椒,還有生姜之類的,這種不是辣而是嗆。
老頭喝的津津有味,居然還要了大蒜吃著,陳實不知道老頭葫蘆里賣著什么藥,但總感覺這老頭要坑自己。
“咱們還是對接下吧,比如場館要怎么布置,還有就是到時候表演有什么要求,這是我們的策劃流程,包括賓客的禮品,我們準備送新娘新郎的婚紗照圖像做成的手辦,到時候我們會找專業團隊做出定制款,您看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陳實問道。
金錢看了陳實一眼說道:“老板再給他來一碗胡椒湯,堵住他的嘴巴,吃飯就吃飯,不談其他的,要大蒜不?”
陳實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老頭到底讓自己過來干嘛的,又是胡椒湯,陳實強忍著喝了兩碗胡椒湯,熱的直流汗,這夏天喝這個太容易出汗了啊,本身這胡椒湯就是驅寒增熱的效果,這大夏天本身就熱啊。
最坑的,老頭來這家店,沒有空調而且電扇的風感覺吹的都是熱風。
“年紀大了寒氣大,這夏天喝點這個驅驅寒,冬天就不怕身體凍著了,要不再來一碗?”金錢放下碗,他已經喝了三碗胡椒湯了,這老頭虛成這樣了啊。
老金喝完,點了根煙,看到旁邊寫著本店禁止吸煙,他視而不見,
“金爺,你少抽點,還好這會兒店里沒人,有人你又要吃一半出去抽一根在回來了,也不能戒了啊。”老板娘一邊剪著腳指甲一邊說道。
陳實看到有點反胃啊,這不看到也沒啥,可剛才老板娘用手抓了一把菜沫子放在了自己的燴面里,這又修腳,這味道,是媽媽的味道嗎?
“戒不了了,你說我這都多大啊,快七十了,能活一天賺一天,不能讓自己憋屈了,走了,賬上還有錢吧?”老金起身說道。
“有啊,還有五六百呢,你這喝一年也夠了,你這就走了啊,不多做一會兒?”老板娘說道。
“不坐了,你家那男人看到我來,深怕把你拐走了。”
陳實也起身了,老板娘還對陳實拋了個媚眼,這都多大啊,那膠皮都黃的跟薯片一樣。
“小子!你知道我找你們想要什么吧?”
“大概知道點,不過和想象有出入點。”陳實說道。
“出入在我身上是不是?我一點也不像個有錢人的樣子是不是?或者說我沒那種叱咤風云,久經沙場的氣息是不是。”
“是的!”陳實不假思索的說道,這老頭太怪了,有點怎么說呢,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想干嘛干嘛,這哪有企業家敢這么玩啊。
金爺扔了一根煙給陳實,找了個路邊的長椅坐下,還好有大樹遮陽,陳實和他坐在長椅上,金爺吐出一口煙圈說道:“我啊,小時候沒讀過幾天書,在家里整天惹事,差點把我爸媽氣死,我家里有兄弟姐妹九個,我排行老九。
我爸媽比我大小五十歲,我們那年頭,兄弟姐妹年齡懸殊個十幾二十歲很正常,都說長兄如父,長姐如母,因為大哥大姐比下面大個十幾二十歲啊,真的能當父母的年紀了。
我十三四歲就跑出家門了,不跑不行啊,我把我們當地一惡霸給捅了,這一跑就是半生啊,當時我特么被人抓走到國外當苦工了,在那邊當了一年多苦工,真特么的不是人受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好多人,有男有女,女的大多被那群畜生弄去接客了。
老子不認命,找到時機,一鐵锨把那群人干爬了三四個,結果人家有家伙,對我就射擊,我當時也是不怕死,還好命大,看到沒,我這身上還有幾個彈孔。”金老把衣服掀起來給陳實看了下,看的陳實觸目驚心啊,刀疤,彈孔,全身都是啊。
“我就這樣,把那個拿家伙的,一鐵锨給拍了,還好那孫子平常不玩熱武器,射擊那個不準啊,我當時就大喊一聲和我走!那群人也瘋了,拿起家伙就和對方干起來了,其實也沒啥,對方總共七八人,被我干趴了四五人,我也不記得四個人還是五個人了,其余的都特么嚇跑了。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之后我就帶著五六十人在國外扎根了,二十年間,我被送到醫院ICU不下三十次,就這樣,在外面混出了點名號,可以說那是我最風光的時刻,出進都有二三十人跟著,夜夜笙歌,基本上什么賺錢做什么。
但我這人有三不做,一不做欺軟怕硬的事,二部做毒,這個我特別的討厭,因為當時和我混的好幾個就因為碰了這個六親不認橫死街頭的,三不做強搶民女的事,人家喜歡你,那是你本事,你用強硬手段得到人家,只能說你無能,沒有吸引力,這個我覺得我還是有吸引力。
我當時給我開車的都是一百美刀,那可是快四十年前的事了啊,總之那時候就是囂張膨脹,直到遇到一個女子,我迷上了她,她的氣質,她的學識,可人家就是不喜歡我,我當時覺得是不是她欲情故縱的啊。
結果她告訴我,她心里有人了,而且那個人比我好一萬倍,她的一句話刺激到了我,她說我有家人嗎?整天吃香喝辣,揮金如土,家人過得如何?在這邊揮金如土給誰看的?根都不在了,只不過是這里的一個過客罷了。
我當時恍然大悟啊,我還有家人啊,我就想回來了,放棄了那邊的所有,帶著一筆錢回來了,然后回來發現我爸媽都不在世了,哥哥姐姐們的孩子都比我小不了多少,那時候遇到了一個喜歡我的女人,不是因為錢,那時候大家還比較單純,她就說看上我了,要做我媳婦,她特別的好看,性格也開朗,對我更是無微不至,這輩子沒人比她對我更好了,包括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可惜啊,命不硬,生完娃娃沒幾年就走了。
那時候趕上了創業大潮,我畢竟也在國外帶過,我當時也無心經商,就想好好陪孩子,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啊,我就投資,看哪個行業不錯就投一下,結果投啥,啥虧,然后合伙人跑了,我的產業也越來越多。
不知道是不是娃娃給我帶來的好運,我的那些產業突然又復蘇了,而且越做越好,我有錢就投資,但從來沒自己管理過,都找的人,后來娃娃大了,就讓娃娃管,我就到處帶著我娘們轉悠,我把她的一些骨灰讓人封存在了這手珠和掛件里,沒成想多年后居然遇到了當初在國外那個喜歡的不得了的女人。
她老了,但還是那么有氣質,據說她成了頂級設計師,我邀請她來參加我兒子的婚禮,她推薦了你給我,說你很優秀,我倒是想看看,她眼里的優秀的男人是啥樣,就把你叫過來了,這一看,頓時覺得她看人眼光估計有問題,還沒我年輕時帥了。”
陳實…他是在罵我嗎?</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