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火影應該已經注意到了雛田剛才望來的那一眼,不過,他什么也沒說。
但這態度,莫名的讓我覺得有些不安起來。就好像獵豹在抓住時機將獵物一擊斃命前,總會藏在陰影之中,不動聲色的耐心觀察。
“棄權不是更好嗎?”但寧寧和雛田,都尚未注意到高位者的觀察意味著什么。
黑發白眼的少女,思緒仍然還在竹取舞的身上。
因為并不認為雛田可以作為自己的對手,所以語氣有些心不在焉。“雛田?難道你覺得你贏得了我嗎?”
“起,起碼…”雛田努力的回想著“那一位”的神態和語氣,好像盡可能的貼近和模仿“她”的態度,就能變得像“她”一樣自信而充滿勇氣。
“值得一試…!”
“看起來…發生了一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是嗎?”
看見雛田的表情僵硬和慌亂了一瞬,寧寧微微抿了抿嘴唇:“你很不擅長說謊啊,雛田。”
而話音未落,她的雙掌已出。
只見寧寧的出手,快到出現了殘影,雛田完全無法跟上她的速度,甚至都做不到預判動作,只能徒然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蜷起身體,在被打飛出去落地時保護好自己。
“咳…!”
藍色短發的少女忍著疼痛,有些狼狽的從地面上撐起身體,她艱難的抬起頭來,看向了站定在自己面前的黑發少女,深深的吸了口氣,握緊了拳頭。
姐姐大人…
想到那個少女張揚的神色,好像萬事萬物都不曾放在眼中的驕傲與自信,雛田宛若剛出生的小鹿一般,顫顫巍巍,卻依然執拗倔強的,站了起來。
自從…
她心想,自從你出現以后…
你就是我的目標、我的榜樣、我決定前進的方向…
你是我追趕的身影。
只要,只要想到你,不知道為什么,心底深處,就會涌起無盡的勇氣…
因為…因為…
你說,你就是我…
連父親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你,卻從沒對這樣的我…露出不屑和失望的神色…
看著你,我就會覺得,也許,我也沒有那么不好…
雖然,哪怕連我自己,都沒有什么信心…
可是,可是我那么信賴著的你,卻對我有信心啊!
看著雛田有些搖晃的擺出了柔拳的架勢,寧寧卻并不認為她能對自己造成什么威脅。
而這個事實,在場許多人都看得出來。
因此,寧寧完全是好整以暇的站在雛田面前,卻顯得如此放松,沒有絲毫緊張的意思。
“你見過他嗎?”為了問出更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她并不準備一上去就干脆利落的將雛田淘汰。
寧寧輕而易舉的閃避開了雛田沖來的攻勢,甚至還有余力在對方攻擊的間隙中發問:“——你見過日向寧次嗎?”
“見過。”兩人交手之后,又短暫的退開對峙。雛田有些驚訝的喘息著道:“寧次哥哥…去找寧寧姐姐了嗎?”
“果然…”寧寧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冷漠表情:“這種消息,宗家大小姐早就知道了吧?”
“不,不是的,寧寧姐姐…”
“完全被壓制住了呢…”見狀,三代火影輕聲道。“那個是日向宗家的女兒吧。”
“啊。”
“分家和宗家…日向寧寧…是日向日差的女兒嗎?”
“嗯。”
三代火影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沒有說話。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現在心里沒準就在想“日向分家和宗家不和可以怎么處理”之類的事情。
很快,他就又開口道:“…日向家的‘彼岸之人’,就是剛才雛田所說的,‘日向寧次’嗎?”
突然有點想直接消失怎么辦。
這套話套的,我心好累啊!我只想好好看個預選賽而已啊!
我為什么要覺得火影身邊視野更好而跑來這邊啊!?場邊那個位置,它不香嗎?!
好在這時,突然有一名暗部出現打斷了我與火影的對話。
只見他湊近了三代火影身旁,單膝跪地稟告道:“火影大人,霧隱村剛剛傳來了消息,水影大人大約會在明天八點左右,與風影大人同時抵達木葉。”
一聽到“風影大人”這個詞匯,我和三代火影不由得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知道嗎,雛田?”
而在場中,形勢已經完全呈現出了一面倒的情況。
在寧寧又一次將雛田打趴在地后,她跟著蹲了下去,垂著眼眸凝望著傷痕累累的少女,神色卻顯得很是涼薄。
“我,死了哦?”
“寧…寧姐姐…?”
“寧次啊,說是在另一個世界里,為了保護你,和你的心上人,死掉了。說不定,就像是我的父親當年那樣,被人放棄了——可是,他死的更早,只有18歲,18歲就死掉了啊。”
“而和他不同,聽說你過得很好呢,雛田。和喜歡的人如愿以償的在一起了,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踩在他的尸體上,過上了幸福得不得了的生活…即便所有的世界都毀滅掉了,剩下的那個世界里,寧次也依然死掉了,你卻能夠長命百歲…你覺得,這是憑什么呢?雛田?”
“我就沒有喜歡的人嗎?我就不能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嗎?”寧寧壓低了聲音,一把扼住了雛田的脖子,“為什么我連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自由都沒有,卻還要豁出性命來保護你呢?!”
“那只是…!”雛田有些艱難的說道:“那只是,其他世界的…命運而已…!”
寧寧卻定定的看著她,突然道:“那么,你要試試新的命運嗎?”
“什,什么?”
“你,日向雛田,死在此時此刻的命運。”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好在月光疾風反應及時,一個瞬身便出現在了場中,一把抓住了寧寧的手腕。
總是咳個不停的上忍有著濃重的黑眼圈,然而眼神之中卻滿是不容置疑的堅決:“我應該已經詳細的說明過,考試規則了吧?日向寧寧?”
日向寧寧對上了月光疾風的眼睛,卻見那雙鎮定的漆黑眼眸,就像是一面鏡子,在質問她究竟在做什么,又到底想得到些什么。
被那樣嚴厲的注視著,寧寧沉默了片刻,這才慢慢的松開了手。
她看著雛田跪倒在地,艱難的咳嗽起來,隨即便被匆匆趕來的同伴護在身后。
“我說,你未免也太過分了吧?!”牙檢查完雛田的傷勢,便憤怒的站了起來,轉頭沖著寧寧吼道:“你不是她的姐姐嗎?就算出手再怎么不留情面,倒是也有個限度啊!?”
赤丸感應到了主人的怒火,跟在他的腳邊,朝著寧寧俯下身子,從喉嚨深處發出了隱約的咆哮。
“寧寧!!”這時,天天和鳴子也跳了下來,趕到了她的身邊。只是這次的確是寧寧出手過重了,自知理虧的她們也不好對牙的指責反駁什么,天天只能攬住寧寧的肩膀,將她和雛田那邊隔開,帶向場邊,擔憂起了她現在的精神狀況:“你沒事吧?”
看她一言不發的樣子,鳴子也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指尖,不安道:“寧寧…?”
寧寧這才朝著鳴子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后又看向了天天。
“天天…”
“嗯?嗯!我在!”
“抱歉…我,有點累了,可能沒辦法去聚餐吃烤肉了…”
“沒關系沒關系!”天天連忙道:“如果累了的話,就好好休息吧?一會兒我們送你回去好嗎?”
“不用了。”寧寧搖了搖頭,徑直的掙開了朋友的臂彎:“我自己可以。”
看著她不想說話的樣子,天天和鳴子對視了一眼,頓時頭疼的小聲交流了起來:“怎么辦啊?”
“不知道啊…寧寧看起來心情好差,也不想說話的樣子…發生什么事了啊?”
“唉…我們在死亡森林里遇見了主考官…然后主考官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叫做日向寧次的人…他說是另一個世界的寧寧…然后,他說他為了救雛田死了!你不覺得,這就像是在說,寧寧也很可能會早死一樣嗎?而且寧寧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為了雛田去死…我覺得就是因為這個,寧寧的心情才這么糟糕…”
聽到這里,鳴子頓時一愣,想到了四代火影。
“你們也遇到了嗎?‘彼岸之人’?”
“啊!鳴子你也知道!?”
而預選賽結束之后,勝出者又進行了一輪抽簽,決定一個月后正式比賽的對戰名單。
寧寧看了一眼名單,只見自己的對手為宇智波佐奈,便不感興趣的將簽紙塞進了口袋,轉身一個人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最好的朋友就在身邊,明明只要說一聲,天天和鳴子就一定會陪著自己,但寧寧卻依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深入骨髓的孤單。
那是被命運所劃分的鴻溝,是生與死的隔閡。
我不想死啊…
為什么是我…
為什么就非得是我要死不可…
然而當她只覺得心灰意懶的穿過演習場,離開考試區域的時候,卻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前方不遠處。
“寧寧!”
那個人朝著她用力的揮了揮手,好像是剛剛才趕到似的,有些呼吸急促:“我想著你們這個時候差不多也該考完比賽了,就過來等你們了——”
“咦…嗚哇!!等等,等等,寧寧——你,你怎么哭了?”
看著他慌慌張張的沖到自己面前,摸遍了全身也沒能找出一張紙巾,只能笨拙的拽著衣袖為她小心翼翼的擦拭眼淚的樣子,剛才明明還覺得身體與心靈,都仿佛灌滿了鉛一般沉重的日向寧寧,一下子就忍不住破涕為笑的想,她絕對不會告訴他,她的口袋里帶著一塊手帕。
也許…也許,并不是和天天她們有了什么隔閡。
也許…
只是在這個時候,只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