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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3章:建設性與破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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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羅斯聽到西蒙這個問題,雙眼瞬間瞇起,很快又恢復正常,緩聲道:“西蒙,這可不容易。”

  西蒙依舊一副閑適姿態,翹著腿,對于索羅斯瞬間的某些細節反饋也不感到意外。老頭打敗過英鎊,席卷過東南亞,作為一個標準的狩獵者,又站在當下美國人的立場上,不可能沒考慮過歐元這一美元最大勁敵的問題,因此,對方的回答就很值得說道,沒有疑惑西蒙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而是直接說‘這可不容易’。

  笑了笑,西蒙道:“喬治,我當然明白這件事不容易,但,有些事情總要去做的,恰好,我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10年,或者20年,只要能做成一件事,我并不會覺得漫長。”

  索羅斯聞言,露出了幾分明顯的感慨,他1930年出生,今年恰好70歲,即使再不服老,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可沒有幾個10年20年可揮霍,而眼前這青年,30出頭的年齡,再想想當下科技的持續進步,很難說將來會如何。

  微微搖了搖頭,索羅斯暫時拋開這些,回歸自己的本行,說道:“想要摧毀歐元,單純的外部力量是很難得逞的,這一點,聯邦去年的一系列操作,已經證明。我們連續打出的很多張牌,只是抑制了歐元的過快成長而已。”

  西蒙也是認同:“堡壘總是更容易從內部攻破。”

  下意識說出這句話,西蒙莫名的靈光一閃,思緒再次短暫地飛往了東方。不過,很快還是收起,轉向眼前的問題。

  “列寧的這句話,恰好為蘇聯的瓦解作了注腳,”索羅斯顯然也產生了聯想,隨意說了一句,也回到正題:“歐洲一體化,一直是歐洲各國稍微有些前瞻眼光的國家領導都期望的一件事,然而,正如歐洲歷史上很多次的統一嘗試都宣告失敗一樣,現在的歐洲,在目前已經確定的國際規則限制下,想要合而為一,更是不可能。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利益。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有自己不同的利益訴求。”

  西蒙道:“很巧,對于這件事,對于人性,我這里一直有一個非常堅持的準則,叫做,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

  索羅斯瞬間理解,笑問道:“又是來自東方的寓言?”

  “是啊。”

  “非常貼切,”索羅斯肯定了一下,接著道:“如你剛剛所說,足夠充分的運作時間前提下,利用好歐洲內部的矛盾,就是摧毀歐元的關鍵。”

  老頭這么說,顯然有過很深刻的考慮,西蒙只是微微點頭,繼續做洗耳恭聽狀。

  索羅斯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接著道:“歐洲內部,涉及到經濟問題,最大的矛盾就是各國經濟發展的嚴重不均衡。不同的經濟狀態,想要保持良好的發展,就必須采用不同的貨幣政策。比如目前的德法,經濟形勢在當下全球經濟復蘇的背景下,一路向好,因此就需要更強勢的貨幣政策,追求貨幣升值,吸引更多資本流入,進而提升國家的綜合實力,促進經濟的進一步發展。再說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國,這些國家的經濟在大勢之下目前也算不錯,但還達不到德法的程度,因此就需要繼續保持弱勢的貨幣政策,追求貨幣貶值,追求寬松,降低自身國家的勞動力成本,刺激出口。這種根本性的矛盾,短期內,因為世界整體經濟形勢還算不錯,能夠得到彌合,然而,長時間下去,矛盾只會越來越深刻,越來越尖銳,最終爆發。西蒙,你覺得,針對這個問題,我們該怎么做?”

  聽著老頭略帶考校的詢問,西蒙不假思索:“我們應該幫助更多歐洲國家加入歐盟,加入歐元區,特別是那些本來沒有達到標準的國家。”

  索羅斯稍稍有些意外,再想想對面年輕人的身份,又釋然,點頭道:“沒錯。”

  其實,西蒙主要是想到了曾經高盛幫助希臘做假賬加入歐元區的事情。此時,再配合索羅斯的論調,頓時就對上了。

  都是套路啊。

  這么想著,西蒙追問:“還有嗎?”

  “當然,”索羅斯接著道:“還有,既然要推行歐洲一體化,不可避免的,強國對弱國,就要涉及到一個轉移支付的問題。對于我們聯邦這樣的整體而言,國家財政從經濟強勢的州郡收取更多賦稅,補貼經濟落后的州郡,人民不會產生太大反彈,因為我們是一個整體。然而,對于歐洲來說,如果德國人、法國人知道自己國家為了維持歐盟一體,不得不用自己的財政去直接或間接補貼其他弱國,短期內還沒什么,長期持續下去,特別是遭遇到周期性經濟低谷,他們自己的生活受到沖擊,怨懟只會越積越多,最終爆發。”

  西蒙這次不需要等待索羅斯詢問,就說道:“我們要做的,就是通過政治手段,不斷渲染這種不公平的轉移支付,迫使強國放棄這種變相補貼。而強國一旦放棄,弱國拿不到好處,又不得不遷就整體的歐元貨幣政策,同樣會產生越來越深的怨懟,最終爆發,然后,分裂,然后,毀滅。”

  索羅斯露出一個贊賞的表情,不需要西蒙追問,主動道:“最后,就是妥善地利用地緣戰略,比如,巴爾干火藥桶。”

  西蒙再次認可地點頭,這個沒的說,聯邦去年已經用過一次,一場科索沃戰爭,讓歐元匯率一路狂跌。

  不過,等索羅斯說完,西蒙稍微考慮,又道:“喬治,你剛剛說的這些,嗯,我覺得,都可以稱作破壞性思維,以直接的摧毀為目的。另外,恰好最近在考慮關于東歐的事情,我覺得,還可以采用一些以建設性思維為手段的間接策略。”

  索羅斯好奇:“說說?”

  西蒙道:“東歐,甚至可以包括俄羅斯,數億的龐大人口,這既是潛在市場,也是大批量的廉價勞動力,因為地理優勢的緣故,這些資源一直在被西歐緩慢消化。我認為,我們不該繼續放任這種消化,而應該主動出擊,爭奪這部分資源。這個星球的資源終究是有限的,我們拿到更多,留給西歐各國的就會更少。恰好,西歐大部分國家的發展,基本都已經達到了自身的極致,想要持續,就必須向外開拓。一旦這種向外擴張遭到強勢阻礙,他們就只能不斷消耗自己本身的資源,直到這些資源枯竭,乃至崩潰。”

  索羅斯露出思索表情:“西蒙,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主動更大力度地去建設東歐?”

  “是啊。”

  “呵,我們這些年難道不是一直都在這么做嗎,特別是你在烏克蘭?”

  西蒙搖頭:“不夠,遠遠不夠。”

  過往這些年,西方,包括西歐和北美,主要在東歐做什么?

  坦白說,經濟上的扶植,相對于當年二戰之后北美對西歐的幫助,少得可憐。大部分的動作,都只是輸出政治形態,以及,與東歐各國寡頭里應外合,掠奪性地低價購買前蘇聯留下的大筆資產。

  索羅斯又是片刻斟酌,還是搖頭道:“西蒙,我認為你想得太簡單了,你剛剛也說,地理上,西歐相對北美有著天然的優勢。那么,你怎么敢肯定,我們幫助東歐發展起來之后,他們一定會倒向我們,而不是地理乃至民族、文化等等方面都更親近的西歐?”

  西蒙愣了下,想要反駁,又不得不承認,自己還真是有些忽略這個問題。

  很關鍵的一個問題。

  萬一操作失當,將來,還真可能一不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為他人作嫁衣裳。

  就像烏克蘭,西蒙本來打算作為一個試點來經營。但,將來烏克蘭真發展起來,啪一下,和西歐一拍即合,加入歐盟了,并入歐元區了,自己這邊可就不只是白忙活那么簡單。

  這樣算來,甚至還不如讓東歐繼續保持破破爛爛的動蕩狀態,或許西歐能占有一些廉價人力資源的便宜,但,只要東歐各方面足夠差勁,對于西歐的助益也肯定會有限。

  如此考慮了片刻,西蒙還是堅定了自己本來的想法。

  原因很簡單,東歐,就在那里。

  這邊或許可以讓東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動蕩低迷,但,只要有機會,西歐肯定還是能開發出來。

  因此,事情的關鍵,還是控制。

  投入爭搶東歐各類資源的同時,北美這邊還必須對東歐進行全方位的滲透控制,避免東歐翅膀硬了就脫離,轉向地緣上更加親近的西歐懷抱。

  而且,政治是一方面,經濟也更加重要。

  投入之前,必須經過精心的規劃,確保既能搶奪東歐的資源,又不能讓這片區域真正翅膀硬起來,甚至,一旦東歐一些國家出現倒戈跡象,還必須擁有足夠的反制手段。

  扶植產業的選擇很關鍵。

  西蒙立刻想到的第一個,還是代工產業。

  勞動密集型,產業鏈低端,關鍵時刻,如果想要轉移,也擁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另外,還有綁定。

  相關產業必須與北美綁定,盡量少依賴西歐。

  這么思索著,稍稍延伸一下,東南亞那邊,其實也一樣。

  萬一將來有一天,扶植起來,又是啪一下,亞洲一體化了,那也實在讓人難受。

  總之,都要經過詳細的精算規劃。

  高爾夫球場邊的會所咖啡廳內,西蒙一邊考慮,一邊繼續和索羅斯聊天,如此又過了大半個小時,索羅斯起身告辭。

  賓主盡歡。

  本來想要打聽西蒙在東南亞布局意向的索羅斯雖說沒能得到答案,倒是從這位年輕大亨這里獲得了另外一份計劃,接下來可以一起執行。西蒙也從老頭這里得到了應對歐元的一個大概思路,然后,自然是執行。

  短期內肯定見不到效果,不過,相比曾經,西蒙覺得吧,只要這一次目的足夠明確,二十年內搞定這件事,應該問題不大。至于二十年之后,就是另外一場大變局。

  送走索羅斯,西蒙也離開了這邊的高爾夫球場。

  時間已經是傍晚。

  就近趕往東漢普頓另一處的國風藝術團駐地,這段時間又編了幾支不錯的舞蹈來著。

  大概晚間八點多鐘的時候,剛剛在紐約降落就匆匆趕來這邊的陳晴進入國風藝術團駐地的私人劇場,首先看到的就是舞臺上的輕歌曼舞。

  朝迎上來的雪莉擺了下手,陳晴走向臺下自家老板的沙發專座,男人照例左擁右抱。

  稍稍辨認了下,外圍幾個是國風藝術團的女孩,而自家老板身邊偎著的兩只,卻是被男人昵稱‘香香軟軟’的姐妹倆。

  西蒙也很快看到陳晴,隨手把左手邊的女孩抱到腿上,示意某個妮子坐下,繼續看向舞臺。

  陳晴走過來坐下,感覺有些擠,乜了眼另一邊挨著自己的虞玄鳥,女孩不敢有意見,露出委屈的小表情,不太情愿,但還是很識趣地乖乖起身離開。

  這才看向另一邊。

  男人抱在懷里的是姐姐還是妹妹來著的香香,穿著輕薄的粉色露臍背心和同樣粉色的超短褶裙,白皙的身子纖細而嬌小,赤著一對小足,蜷在自家老板懷里,越發如同一只貓兒。見陳晴打量自己,小姑娘好了傷疤,覺得有恃無恐,還小小地反瞪過來一眼,倒是把陳晴惹笑,毫不客氣地伸手過去,使勁兒掐了一把。

  聽到懷中女孩的痛叫,西蒙收回目光,見小丫頭眼淚汪汪地朝自己展示被掐的手臂,瞪了眼旁邊妮子,袒護地把懷中小貓換了個姿勢,朝另一邊挪挪。

  陳晴也不辯解什么,私下再說。

  因為女孩換了姿勢,再次瞄過去的時候,注意到小丫頭一側大腿上寫了字,好奇地稍稍湊近打量,原來是一句古文: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

  陳晴當然知道另一半,這丫頭身上沒有,那就應該在另外一個妮子腿上: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大氣磅礴的一句古文。

  聯系自家老板最近的一系列頻繁落子,陳晴倒是很快理解,為何會有這句。造化為工,揮斥方遒,大概是所有權勢人物的終極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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