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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0章: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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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盛頓西北郊外威廉斯堡的莊園內。

  這是4月26日。

  周三。

  早餐時間,西蒙約了總部設在特區的凱雷集團董事長大衛·魯賓,話題還是關于東南亞布局策略,主要是希望擅長相關領域投資的凱雷組織一批重工項目遷移到東南亞。

  餐桌旁。

  大衛·魯賓瀏覽過西蒙給出的一份涉及鋼鐵、機械、化工、造船等領域的意向清單,放下文件夾,重新拿起餐具,一邊道:“西蒙,因為你的要求,我最近幾年一直在專注中國,我也終于可以確定,中國是一個增長潛力很大的市場,我們完全可以繼續追加在中國的布局。而東南亞,我也做過一定的了解,因為政體、宗教以及文化等等原因,我認為這片區域的走勢,最終應該類似于拉美,不存在太高的投資價值。”

  西蒙并沒有反駁大衛·魯賓的判斷,平心而論,他很大程度上都是贊成的,端起手邊一杯熱奶啜了一口,笑著道:“大衛,昨天和總統先生一起用餐,恰好聊過一件事,比爾他們的態度非常一致,現在的我,不只是一個純粹的商人。因此,維斯特洛體系隨后進行的很多布局,也不能只是從純商業的角度來考慮。”

  “我明白,西蒙,”大衛·魯賓也是點頭:“站在你現在的位置,不可能脫離與政治的關聯。問題是,如果在聯邦國內,還說得過去。至于東南亞,無論你是打算牽制日本,還是中國,坦白說,我認為都沒有必要。”

  大衛·魯賓一語中的,西蒙也不感到意外,說道:“大衛,我最近已經和不少人解釋過太多,所以,不想再過多解釋,我只需要凱雷這邊給予配合,而且,你們完全不需要考慮商業之外的其他因素,只需要恪守自己的本職,幫忙聯系各種項目,資金方面,如果凱倫的其他投資人不愿意參與,我這邊一力承擔。”

  A女郎恰好親自送了一份菜點進來,大衛·魯賓順勢沒有立刻回應西蒙的要求,稍稍退后讓這位維斯特洛身邊大名鼎鼎的A小姐放下餐盤,又示意對面:“也幫我送一杯牛奶過來,同樣加熱一下,謝謝。”

  A女郎點頭答應,只是眼神古怪地乜了眼另一邊地自家老板。

  等A女郎離開,大衛·魯賓才繼續:“既然這樣,西蒙,我答應你。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很不明智。雖然凱雷也一直在做各種重工業外遷的項目,但,我還是堅信,重工業是聯邦和我們的盟友一項重大優勢。我們可以淘汰一些不需要的重工業項目到第三世界國家,但不應該太主動地這么做。”

  “那么,問題來了,”西蒙道:“大衛,我們為什么要不斷淘汰各種重工業項目?”

  大衛·魯賓一時無言。

  西蒙顧自繼續:“因為一些項目,我們逐漸被那些我們以往看不起的國家追上,乃至替代,而他們擁有更強的成本優勢,對嗎?”

  大衛·魯賓點頭:“所以,我們才要盡可能保持我們還擁有的優勢,不是嗎?”

  “我和你的想法恰好相反,”西蒙道:“東方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哲學理念,叫水往低處流。我認為,資本和產業也都是一樣,必然會不斷流向成本更低的區域。對于很多我們已經沒有絕對優勢的產業,我們應該趁著還保有一定的優勢前提下,進行主動轉移,將其遷轉到成本更低的區域,以便我們能夠繼續享有這些產業所產生的利益。相反,如果我們不這么做,呵,韓國就是一個例子。”

  A女郎再次進門,西蒙稍稍暫停。

  大衛·魯賓接過A女郎放下的一杯溫熱牛奶,再次道了謝,送到嘴邊嘗了一口,感覺和對面飄來的香味略有不同,卻也沒有深究,放下杯子,示意西蒙繼續。

  西蒙接著道:“比如造船,韓國的造船產業在97年之前就已經形成了相當龐大的規模,而這項產業并不是在我們的扶植下產生的,而是韓國人自己做出來的。然而,憑借自身的成本優勢,韓國造船產業卻對聯邦和歐洲的相關領域形成了強勢的沖擊。如果不是97年的那次危機讓我們可以對韓國造船產業進行強勢滲透,結果就是,我們的造船行業不僅會受到成本更低的韓國造船產業的進一步沖擊,我們也無法享受到韓國造船產業崛起所帶來的收益。同樣,更加深刻的教訓,還有當年日本的汽車和半導體。”

  西蒙這番幾乎顛覆了大衛·魯賓以往某些慣性思路的話語,頓時讓他有些沉默。

  日本經濟的崛起,可謂大部分美國精英階層內心一個永遠的結。

  當初誰能想到呢?

  而且,以往的時候,美國精英階層更多反思的是當年對日本的限制措施不夠強硬,導致養虎為患,因此從八十年代開始,連續對日本進行一系列極限施壓,直到幾年前,還在對日本的汽車發起貿易戰。

  西蒙的這番話,直接為大衛·魯賓打開了另外一層以往一直忽略的思路。

  無論是日本還是韓國,之所以能夠后來居上,歸根結底,最大的一個原因,其實很簡單:成本!

  聯邦想要重新獲得各項領域的控制權,必須要做也只能去做的一件事,就是追求更低的成本,而想要追求更低的成本,就不得不進行產業轉移。

  這么梳理片刻,大衛·魯賓終于道:“西蒙,不得不說,你幫我認清了一個以往總是忽略的事實。不過,主動進行產業轉移也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你考慮過聯邦國內產業資本可能的反應沒有,如果我們動作太大,他們肯定會聯合起來,向華盛頓施壓?”

  “我一直遵循的一項商業準則就是,與其被別人替代,不如自己主動替代自己,”西蒙道:“我當然考慮過這件事,然而,哪怕有壓力,我們還是必須要這么做。不過,你剛剛又把自己局限了,大衛,我們不需要只按著聯邦這一只羊拔羊毛,呵,這是個笑話,好吧,我是說,把眼光放開,歐洲,甚至拉美,嗯,還有日韓,總之,這次我們一定要掌握主動權,以及,必須歸屬我們的足夠的利潤份額。”

  大衛·魯賓點頭,沒有急著討論細節,而是轉了下話題:“我最近剛剛聽說,你這邊游說了總統先生8月份訪問越南,也是為了這項計劃,對嗎?”

  “沒錯,”西蒙承認,又笑著問道:“你怎么看越南?”

  大衛·魯賓稍微斟酌,說道:“拋開因為歷史原因而產生的偏見,我不得不承認,越南,很有潛力成長為一個迷你中國。”

  西蒙聞言只是一笑,并沒有過多評論。

  歷史已經發生改變,對于越南,未來到底如何,西蒙也不確定,能夠決定的,只是去做而已。

  兩人隨后開始討論一些具體細節,一直聊了一個多小時。

  八點多鐘,送走大衛·魯賓,西蒙返回別墅,格蕾絲立刻迎了上來。

  西蒙上前擁住女人吻了下,目光向下,瞄了瞄格蕾絲脖頸上的絲巾,笑著道:“真漂亮。”

  格蕾絲白眼。

  某個家伙昨晚在她脖子上留下來不少痕跡,只能這么遮掩。

  西蒙似乎來了興致,再次湊過來,正要惡作劇地在女人下巴上咬一口,一位女侍牽著一個小男孩從走廊里出來。

  西蒙兩個只能停下親昵,松開女人,西蒙笑著上前,一把抱起已經兩歲多的約翰·維斯特洛,轉向格蕾絲,笑著道:“我兒子都長這么大了啊,上次還是搖籃里的小不點呢。”

  格蕾絲本來目光溫柔地看向互動的父子倆,聽男人這么說,又想翻白眼。

  上次還是在搖籃里!

  這是人話嗎?

  西蒙沒理會女人的嗔怪,轉向懷里的小家伙:“寶貝,叫爸爸。”

  小家伙一雙漂亮的藍眼睛與抱著自己的某個男人對視了下,又轉向自己母親,又再次轉回來,好像有些疑惑。

  沒關系,對小孩子肯定要耐心一點啊。

  西蒙于是繼續:“寶貝,叫爸爸,爸爸”

  小家伙繼續很認真地望了望身邊男人,又轉向自己母親。

  格蕾絲幾乎要笑出來,忍不住伸手,從男人懷里接過自己兒子,學著男人的語氣:“寶貝,叫媽媽。”

  小男孩立刻道:“媽媽。”

  西蒙:“…”

  感覺哪里不對。

  別攔我,我要收拾這腹黑小子。

  格蕾絲終于笑起來,抱著兒子躲閃西蒙伸向來的大手,笑鬧一番,才終于又對懷里男孩道:“寶貝,這是爸爸,不許惡作劇。”

  小家伙被格蕾絲戳穿,下意識又瞄了眼某人,然后把腦袋埋到自己母親肩頭。

  明顯還是對自己父親大人不太感冒的模樣。

  西蒙也不強求,這么多孩子,他個人的精力又實在有限,如果都對自己很親近,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哪怕是將來,西蒙也不奢望什么父慈子孝,一個個小家伙,只要能成才,撐起自己作為維斯特洛家族繼承人該有的一份底蘊,別真如當初一語成讖地變成混世魔王,那就足夠。

  說起來,當爹的雖說不靠譜,但西蒙有意識選擇的一個個當媽的,顯然都非常盡職,沒有哪個把自己孩子往紈绔方向去寵慣。

  又聊了幾句,A女郎帶領一隊女侍收拾了行李出來,大家便出發離開了這邊別墅,飛往紐約。

  紐約那邊,接下來幾天,除了諸如丹妮莉絲電視業務等方面的工作,接下來幾天,同樣還有一些與布局東南亞相關的事務。

  比如向東南亞進行產業轉移,西蒙可不會只寄希望于凱雷一家,維斯特洛公司本部、瑟曦資本體系以及關系不錯的高盛、第一波士頓等華爾街投行,陸續都會參與進來。

  當然,事情鋪開很快,雷厲風行,西蒙卻也并不急躁。

  比如對越南,除了前些日子在吉隆坡與越南一位副總理的會面,這些天,越南方面,從當局到企業,都在與這邊進行著密切的接觸。不過,在8月份克林頓訪問越南明確敲定一系列經貿協議之前,西蒙并不會冒然出手。

  總的來說,這是一項需要十年二十年時間進行持續布局的長遠計劃。

  另外,不得不說的是,西蒙的這一系列動作,也引起了中國那邊的反饋,陳晴不必說,杭州那邊專心自己兩個小家伙的林素都被委托了探聽西蒙口風的任務,西蒙知道陳晴有余力應付,林素這邊,很難說,于是也就沒有明言,避免女人為難。

  女人也不是笨人,西蒙哪怕透露不多,大概也能夠猜測到一些,不過,既然西蒙沒有明確,她其實也很好交代。

  這本來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西蒙可從來沒說過,維斯特洛體系在亞洲只會押注中國這一個國家,向東南亞投資,說白了,甚至都根本不需要對中國方面有任何解釋。

  而且,歸根結底,西蒙也只是為了維斯特洛體系將來的利益考慮。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西蒙要做的,只是盡可能確保無論風水在河東還是河西,都不會從根本上損及維斯特洛體系的利益  說起來,不只是亞洲。

  不斷思慮之后,處于對未來的擔憂,哪怕是歐洲那邊,西蒙的態度也更加認真起來,這段時間開始針對性的重新規劃一些事情。

  比如歐元。

  作為未來二十年內美元在全球范圍內唯一的競爭對手,去年聯邦對歐元的一系列組合拳,西蒙還在某種程度上抱著看熱鬧心態。現在發現,這可不是什么熱鬧,而是和維斯特洛體系密切相關。

  如果將來美元真得衰落,維斯特洛體系也很難獨善其身,而一旦美元衰落,歐元可能是最有力的替代者。

  既然如此,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再有,歐元之外,還有東歐。

  西蒙之前就看出來,九十年代初解體之后的東歐,對于西歐來說,既是一塊潛在的商品市場,也是大量廉價勞動力的來源。

  既然看出,當然不能無動于衷。

  維斯特洛體系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聯合相關資本,盡可能地爭奪東歐的這部分人口和市場紅利,不能全部留給西歐去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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