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舞接到藺曌電話時,時間是下午一點多鐘。
錦書傳媒總部。
趁著兩點鐘就在附近的中影那邊一個研討會開始之前,用于影視后期制作的一個樓層內,陳晴正在一間休息室里盤著下午恰好來這邊對《還珠格格》進行一些配音工作的某個小丫鬟。其實三人組都趕了過來,不過,既然自家老板對小丫鬟偏好一些,陳晴也愛屋及烏,至于另外兩個只能提供天然潤滑劑的,她也沒興趣。
小丫鬟也是知趣,乖巧地靠在陳晴懷里任由她各種挼啊挼,不過還是見縫插針:“陳姐,我聽說最近好萊塢那邊,有一部大片正在挑女主角,亞裔也可以參與試鏡?”
“是啊,”陳晴笑著點頭,笑著捏了捏小丫鬟下巴:“但你就別想了,那部電影需要一個動作女星,你這小身板在電影里只適合挨打。”
《黑客帝國》的女主選角可謂近期整個亞洲娛樂圈都頗為關注的一件事,因為不只是華裔,合適的亞裔女星都可以參與試鏡,如果能拿下這樣一部好萊塢頂級A級制作的女主角,對于很多亞洲女星而言,這份資歷吃一輩子都沒問題。
因此在試鏡之外,很多女星當下都使出渾身解數,各種運作。
陳晴還特意問過自家老板,知道更多內情。不只是內地沒有合適的,實際上,自家老板依舊更傾向于好萊塢本土的女星,亞洲這邊,除非能讓自家老板感覺特別合適,否則,希望都不大。
“我當然不想呢,就是問問,”小丫鬟乖巧地仰著臉蛋:“不過,陳姐,以后有合適的角色,能不能讓我也去試試?”
“可以啊,”陳晴毫不猶豫答應,反正又不要錢:“陳姐幫你留意,來,先讓我親親。”
這么說著,陳晴正要低頭吻向小丫鬟的粉潤紅唇,江山舞就敲門進來,示意了下手中電話。
陳晴以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打發小丫鬟出門,這才接過手機,一邊問江山舞:“誰啊?”
江山舞道:“藺曌。”
陳晴頓時掃興,直接掛斷,問道:“她什么事啊?”
江山舞剛剛已經在電話里知曉了大概,說道:“藺曌父親來北京了,上次,陳姐讓人幫忙打招呼解決藺曌弟弟的事情,那邊…陳姐你懂得,額外讓她父親得了一個廠長位置,那是一家經營不善的機械鑄件廠,藺父這次跑來北京,又想要讓藺曌再幫忙拉一些投資,延續那家廠子的經營。”
陳晴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經是1點45分,干脆起身打算趕去中影那邊,隨手把手機丟回給江山舞,只甩下一句:“讓她去死。”
江山舞也沒有多言,跟著陳晴剛剛出門,還沒來得及收起的手機就再次震動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江山舞接通,不等對面說什么,就輕聲道:“陳姐說了,讓你去死。”
某個小丫鬟還等在門外,江山舞稍稍站遠些等待自家晴姐撩妹,只是片刻,她再次感受到了手機震動,掏出看了眼,直接掛斷。
距離錦書這邊只有幾百米的中影總部。
下午的研討會主要是關于拓展電影類型的討論,恰好是上次西蒙與中影童總和韓總兩人聊過的事情。
現在,中國的電影產業各方面都在改革,作為內定的龍頭,中影當然要與時俱進。
除了陳晴,錦書這邊還有吳山霖一起參加。
持續三個小時的研討會,吳山霖以錦書名義提出了兩個具體建議,一部校園青春片,名叫《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一部音樂歌舞片,名叫《閃光少女》。
兩個項目都是西蒙根據記憶親自提供的創意。
電視劇那邊西蒙不打算太多理會,但上次既然說起,就順勢推一把。
兩部都是曾經國產電影特定類型中很出色的片子,前者是大眼睛執導,票房非常出色。后者屬于小眾口碑,其中一段中外樂器對決堪稱驚艷,曾經票房之所以一般,在西蒙看來,很大程度上是宣發的無力。
因為西蒙不可能有時間去做完整劇本,都只是草草給出一個大概思路,將來肯定會與原版有很大區別。不過,兩部影片需要注意的細節亮點,西蒙都提了出來。
首先是《致青春》,西蒙提供了兩首這一時空被蝴蝶掉的經典校園民謠作為主題曲,一個《青春無悔》,一個《同桌的你》。
相信只是這兩首歌就足夠成為推動影片成功的大殺器。
至于《閃光少女》,西蒙著重提及了中外樂器對決的片段。
另外,因為時代緣故,曾經影片中的二次元元素肯定不合時宜,因此被替換成古典舞蹈,西蒙還答應影片可以使用國風藝術團的一些編舞。
兩部影片,對于現階段的中國而言,只要能做好,就能是兩個很大的類型開拓。成功了,其他影視公司自然會跟進。
吳山霖在研討會上提出來,自然是打算與中影合作。
集合國內影視產業一國營一民企兩大山頭,想要搞砸,其實也不容易。
至于西蒙上次著重與童總兩人提及的喜劇類型,年底的《愛情呼叫轉移》之后,緊接著就是擱置了一年的《甲方乙方》,這方面,錦書就不再與中影分享,畢竟太無私也不好,中影這邊想要打開局面,只能自己去做。
當然還有重磅炸彈。
研討會上,中影這邊同樣提及了錦書正在悄然籌備的楚漢之爭題材大片,只不過,相比低預算的《致青春》和《閃光少女》,在國內肯定屬于重磅炸彈級別的楚漢之爭涉及太多,不可能當場敲定。
五點鐘。
研討會結束,又是一番高層聚餐。
當夜色降臨,陳晴正在飯局上與一幫行業大佬談笑風聲時,江山舞再次湊過來,說大宅那邊的妹妹江原馳打來電話,藺曌找去了帽兒胡同,一個人孤零零地等在門外。
陳晴簡直惱火,輕聲丟了一句讓她等著就不再理會。
飯局結束已經是晚間九點多鐘。
返回帽兒胡同,當車子就要駛入主宅下方上周才剛剛正式啟用的地下車庫,身邊的江山舞輕聲提醒有些微醺的陳晴:“陳姐,門口那邊。”
陳晴扭頭看去,一個裹著駝色風衣的高挑身影孤零零地站在路燈下,看到車子,也不敢不上前,只是可憐巴巴地望著這邊。
這也夠鍥而不舍的。
陳晴無奈道:“讓她進去吧,帶到內院里等我。”
江山舞應了一聲,撥通一個手機號交代幾句,車子已經進入地下車庫。
四合院五進主宅地下與地上院子面積相當的地下空間悄然修建了將近兩年時間,其實就等于在地下又修建了一座豪華大院,因為各種材料設計都是頂尖,前后投入超過1億人民幣,比當初購置地上的五進宅院還貴了十幾倍。
其中地下車庫其實只占了四分之一的空間,超過600平米的車庫,停下幾十輛各類豪車輕而易舉。
投入重金之下,這間車庫的風格也和常見的大廈地下車庫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陳晴在地下車庫下車,頭頂亮如白晝的燈光下,周圍是淺色大理石風格方形廊柱和白楓木風格墻壁以及玻璃幕墻三種元素構成的停車隔間,現代感十足。
車庫這邊有直通地面的電梯,陳晴卻沒有上去,而是通過一道大門進入內側的地下室區域。
這邊同樣是簡潔明亮的現代化風格的設計,包括酒窖、影院、健身房、娛樂室等區域,最內院的區域還有完整的臥室套房以及可以通往東側院地下泳池的廊道。因為可園的人工湖緣故,中間院落的地下只修了一部分。
其實最初地下室的設計打算和地上保持類似,復古的四合院風格之類,效果圖紙送上去,直接被西蒙否決。
太像墓室了。
晦氣。
最終定為現在的風格。
陳晴覺得,地下套房倒是很適合做一些挺邪惡的事情,昨夜與自家老板視頻會議時就暗示過,老板沒有反對,于是打算悄悄安排一番。
各個房間認真查看了一邊,來到內院,陳晴依舊沒有上去,而是通過跨院廊道進入最東院的地下泳池。
打算泡個澡,放松加醒酒。
當跨入大池旁邊冒著熱氣的溫泉小池,陳晴任由江山舞姐妹給自己搓澡按摩,一邊翻看起今天亞洲各個國家地區的經濟形勢報告。
內地這邊在西蒙離開后,股債匯就不再有太大波動,不過,亞洲其他地區依舊風風雨雨。
今天同樣很不平靜,而且直接就是兩件大事。
第一個是新臺幣棄守。
這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包括很多國際炒家都沒想到,因為不同于幾乎彈盡糧絕的韓國,臺灣那邊可是有著超過8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彈藥充足,兵強馬壯。
然后丫棄守了。
這讓泡在溫泉泳池里的陳晴想到了某句著名臺詞:我軍一撤千里,敵軍追之不及。
還真是傳統。
不過,陳晴當然也沒有這么淺薄,大概明白其中的深層次原因。
不同于股債匯各方面都堪稱千瘡百孔的韓國,臺灣地區的經濟非常健康,這次主動棄守固定匯率,一方面是為了避免無謂的巨額外匯消耗,另一方面,亞洲其他各個國家地區貨幣紛紛貶值的情況下,新臺幣如果繼續堅守,反而等于變相升值,會嚴重影響地區的企業出口。
事實也是如此。
大家都知道臺灣地區的底子,因此,雖說棄守,國際炒家卻并沒有蜂擁而上,今天一天,新臺幣兌美元匯率僅僅下跌了3.4,無關大局。
不過,新臺幣棄守,卻相當于亞洲少了一股抵抗勢力,變相導致了其他區域承受的壓力大幅增加,結果就是日本、韓國、香港、新加坡等國家或地區的股債匯今天紛紛大跌,直接導致了第二件大事。
韓國政府解除韓元漲跌限制。
既10月16日放棄韓元匯率守護之后,韓國央行今天又緊急發布通告,宣布取消外匯市場的12韓元單日跌幅限制,任由匯率無限制地自由浮動。
于是,只是今天一天,韓元就下跌了17,從1363韓元兌1美元下跌至1594韓元兌1美元。
根據陳晴手中的資料,韓國那邊,由于對政府解除韓元漲跌限制的舉措不滿,今天首爾地區再次出現了小規模的民眾抗議。
陳晴對此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果然是愚蠢的大多數。
現在韓國的狀況是,大量海外投資人都在拋售套現追債外逃,如果保持韓元匯率漲跌限制,反而相當于一種對海外投資者的資產保護,讓他們能以更高的價值將手中持有的韓元或相應資產兌換成其他貨幣,然后撤出韓國。
韓國的外匯資產因此將流失更快。
放棄漲跌限制,韓元快速下跌,看似貨幣貶值,但這么做,不僅可以減輕國家和企業的匯付壓力,甚至還能迫使一些受不起損失的資本暫時留下,期待韓國經濟的轉機。
然而,國家上層的這些良苦用心,大部分韓國民眾是不懂的,他們只會直觀地認為,無論如何不該讓國家貨幣快速貶值。就像幾天前十多萬人一起上街反對IMF對韓國展開救助一般,拖延,只會讓國家失去更多談判籌碼,以至被逼到絕路,最終完全無條件投降。
認真翻完手中長達二十多頁的報告,陳晴本就不多的酒意也徹底清醒。
這才想起,似乎那什么人還在等待自己,便問江山舞道:“藺曌那邊到底怎么回事?”
江山舞看向妹妹,她白天都跟著陳晴,更多事情也不了解。
江原馳卻是已經打探清楚,包括這次還跟來的那位姜副市長,乃至藺曌父親今天在西單商場那邊坐地耍賴的事情。
陳晴聽江原馳詳細說了一遍,煩躁道:“又是秦不醉又是藺曌的,怎么全是家庭倫理,我最討厭這種電視劇了,”說完又瞪了眼身邊姐妹:“看好你們自己,你們家敢鬧出這種幺蛾子煩我,直接滾蛋。”
姐妹倆一起小雞啄米地點頭。
江原馳本來還想追問上面藺曌怎么辦,見狀也直接閉嘴。
陳晴考慮片刻,還是道:“她是哪的?”
“湖南。”
“湖南,哦,三一和中聯最近有沒有也再鬧出什么家庭倫理戲份?”
江原馳聽陳晴這么類比,笑著道:“沒有,我們上半年推動兩家公司合并之后,不安分因素都已經剔除了。”
“那個,小舞?”
“機械鑄件廠,”江山舞敏銳體會到陳晴的心思,主動答道,又稍稍補充:“如果不是太差勁,應該可以為三一提供一些零部件。”
“明天讓冉姐和湖南那邊打個招呼,查查看,能用的話就給些訂單,缺錢的話讓他們自己貸款。如果不能用,就別讓藺曌別再煩我。”
江山舞點頭,試探道:“那…上面?”
“煩,等下讓人送她回去,離我越遠越好。”
江山舞笑著答應。
江原馳等待片刻,又說起另一件事:“陳姐,秦不醉從四川回來了,白天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
“都不安分呀,一堆事情,”陳晴抱怨了一句,還是吩咐道:“讓她等著吧,還有,稍微讓人看著她點,特別是溫榆河那邊,別讓她找過去又打架,哎呀,這一堆破事,真煩。”
江原馳也是答應,笑著幫陳晴把濕漉漉地頭發攏了攏,還說道:“她肯定找不到的。”
陳晴輕輕晃了晃腦袋,說道:“其實我倒是挺想看她們母女倆打架的,想想就刺激,就是打壞了老板肯定找我算賬,哎呀,好煩。”
江原馳幫陳晴攏好頭發,聞言頓了頓,說道:“那就喊另外兩個過來呀,我是說,溫榆河那邊不也是母女嘛,讓她們打給陳姐看,不是不醉的話,再注意一些,別打壞,老板就不會知道。”
陳晴頓時被點醒,湊過去親了下江原馳臉蛋:“我怎么就沒想到呢,真聰明,吶,就這么辦,現在就讓連影把她們送過來。”
江原馳點頭。
覺得自己有些助紂為虐,不過,助就助吧。
長期在陳晴身邊耳濡目染,江原馳覺得自己也不知不覺學壞了,但管她呢,自己只是個小侍女而已。于是在陳晴摟抱下稍稍扭動身子,拿過自己的手機撥通溫榆河小區那邊的女管家連影,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