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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二章 小老爺是個白嫖黨

  船老大本生想著,女兒相與這位戴小相公,相與幾個錢來花花,結果女兒看著不對勁,好像陷進去了。

  你做什么春秋大頭夢哩?還想做夫人,戴鳳冠不成?正經相與幾兩銀子是真的,日后有錢傍身,嫁個老實男人,好生過日子,豈不是勝過一切?

  女兒一失足成千古恨,把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身子給了人,這個不算甚么,船上人家,誰在乎這個?只要她嫁給我,還不是要生兒育女,我喝了酒,還不是隨打隨罵,反正,下雨天打老婆,閑著也是閑著,只是…讓船老大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位戴小相公不是一個講究人,睡了他女兒,這么久了,居然不提錢…

  罵了女兒幾句,船老大一邊撐篙,一邊恨恨看著前頭戴康飛,心說俺以前帶船,每常聽一些讀書老爺說什么閹黨禍國,小老爺也不知道是個什么黨。

  他想了想,再看看女兒那模樣,一時間忍不住,沉聲道:“你還看個甚?這位小老爺,是個白嫖黨,不掏錢哩!”說著,就憤憤往河里面吐了一口唾沫。

  他卻不知,這位小老爺有一顆來自五百年后的靈魂,堅信網絡的精神就是共享,在網上看書從來不訂閱,只看盜版,看完了還要去人家正版那兒說幾句犯嫌話哩,正經就是個白嫖黨。

  船老大罵的聲音雖然低,卻不想二狗子在河里面,他素來耳朵又尖,頓時聽了一個真真切切。

  等他爬上船來,康飛嘴上大罵,“看你把船上弄的,濕夸夸的。”到底叫鐵勝男拿個手巾來給他擦拭,鐵勝男噘個嘴,低聲嘀咕,我又不是你家婢女,看來到底還是心里面計較剛才宋桐崗誤會她是康飛的侍婢之流。

  不過她還是拿了個手巾給康飛,康飛忍不住就翻白眼,“你難道就不知道直接給二扣么?”鐵勝男笑嘻嘻就說,“一事不煩二主,還是請你這個哥哥…”

  二狗子這時候把身上濕滴滴的衣裳就一脫,劈手就去拿了手巾,一邊擦一邊呵斥鐵勝男,“不許對哥哥無禮。”鐵勝男這個千斤神力王居然真就聽了,鼓著個嘴說,“下次不敢了,還不行么!”康飛看了,也真不知道說什么是好,難道這是一物降一物?

  把身上一擦后,二狗子就對康飛說:“哥哥,我方才在河里面聽船尾船老大罵你哩!”

  康飛一聽,頓時就很生氣,為什么?他自覺對船老大是用相對等的人格說話,從沒有擺什么嘴臉,怎么這個船老大還背后罵自己?

  辣塊媽媽,這還有天理么?還有王法么?康飛忍不住就問他,“他罵什么了?我倒不信了…”

  二狗子就說:“他罵哥哥是個白嫖黨,哥哥,要不要到了杭州城里面,我拿個片子遞到杭州衛…”他都不需要人教,就學會了老爺們的嘴臉。

  康飛這時候未免尷尬,心里面未免就罵船老大,辣塊媽媽你什么意思?讓我給錢?給錢那不是成了嫖表子了?我康飛什么時候淪落到這一步了?

  但是,他到底是把人家姑娘的魚給有滋有味地吃了,這是個事實,總不能因為就過去暴打船老大一頓吧?

  一時間,這一口氣沒地方撒,看二狗子說要拿片子把人送到杭州衛,頓時就大罵他,“人家杭州衛是左軍都督府下屬,你揚州衛歸中軍都督府,你說遞片子就遞片子?你張二扣臉好大么?”

  旁邊宋桐崗聽得真切,他是富家子弟,哪里還不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情?

  他這種出身,注定了是不會明白底層的疾苦的,以為康飛在杭州沒有門路,當下就說道:“些許小事,值當甚么,到了杭州,我給杭州府衙遞一張片子就是了。”

  宋桐崗也沒覺得就這么便要遞片子把人給抓到衙門里面有什么不對,他和康飛雖然是初識,卻覺得如十年老友,甚至猶有過之,至于船家是不是冤屈,干他底事?再則說了,老話說的好,車船店腳牙,無罪都該殺,殺了也就殺了,多大的事?

  康飛卻不能當真就讓人遞片子把船老大和雙魚給抓了,當下尷尬就解釋了幾句。

  他這一解釋,宋桐崗也沒覺得怎么,讀書人的事情,紅袖添香夜讀書,我睡你,那是給你臉…真的,讀書人都這么想的,幾乎沒有例外。

  看康飛一臉尷尬地解釋,他不知道康飛這是五百年后的心態,卻誤以為康飛手頭不就手,短銀子,當下他就笑著說道:“我在衢州有一位同窗,因今年要鄉試,他那人,才高八斗,只是,家里面境況差了些,我找個借口去賀他,帶了五百兩銀子,他死活只肯收二百兩,我手上還有三百兩…如今就贈與遇仙,做個纏資就是了。”

  所以說,為什么大家都想做讀書人,因為讀書人有錢啊!至于說土財主也有錢,那不一樣,土財主有錢,沒有才華傍身,那虛假的很,就如女人首先要漂亮,錢再多,長得跟無鹽一樣,那還有什么意思。

  他這一出手就是三百兩銀子,即便康飛如今也算是豪富,當然,他算不上頂尖,他的小馬馬上杉蚜子給了他幾十萬兩壓船艙的銀子,在大明,幾十萬兩還真算不上頂尖的富貴,明人有記錄,百萬方可稱之為大富之家,據說第一次有19人入了這個百萬級的大富。

  不過,他再有錢,花錢的心態跟自小富貴起來的人完全不一樣,別看他把幾萬兩銀子捐給福田庵的真圓大和尚去建塔,可那是有目的性的,不像自小富貴的人家,人家無意識就要花錢。

  康飛可是太清楚這三百兩銀子可以在大明干點什么事情了,別的不說,前后兩進的房子肯定是買得到的,這前后兩進的房子,大約等于五百年后的聯排別墅吧,可宋桐崗眼睛眨都不眨,就把銀子送出去了,看他那表情,大約也沒覺得那里不對,說不好,還會覺得自己給少了。

  宋桐崗看康飛臉上表情奇怪,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未免就笑,“朋友有通財之義,不過,遇仙,我可得去瞧瞧那姑娘長什么樣。”說著,邁步就往船后面走。

  康飛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么,旁邊二狗子悄悄豎了豎大拇指,“哥哥,這個人,值得深交,是個大朋友。”揚州人說某人是大朋友,大約像是四川人說某人是個羊牯,引申出來的意思就是這人是個財主,何不騙他幾個錢花花,而且是那種你不騙他都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那種,稱之為大朋友。

  康飛聞言,一抬手下意識就要扇他后腦勺,手都舉起來了,又覺得不妥,哼了一聲把手放下來,“別瞎說八道的。”

  二狗子笑嘻嘻地,“我也沒瞎說八道啊,我說他值得深交,不是哥哥想的那個意思。”康飛未免就白了他一眼。

  這時候宋桐崗走到船尾,搭眼就看見了雙魚,這一眼看不要緊,頓時驚為天人。

  雙魚是個漂亮姑娘,唯一的瑕疵,大約就是皮膚微微黑了一點,可是,這一點瑕疵,在雙魚自己看是瑕疵,在讀書老爺跟前,那不是瑕疵,那是加分項目,為甚?有野趣。

  而且雙魚最近和小老爺正是戀奸情熱,打鐵一般地熱,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故此雙魚每天就要把自己收拾打扮得整整齊齊的。

  后世不是有那些所謂專家說么,這世上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你想,丑女人收拾一下都能看,那好看的女人再收拾整齊了,還了得?

  這時候的雙魚雖然搖著櫓,可是,上身穿的是縐紗的兩尺八寸揚州樣,把健康姣好的身材襯托無遺,下面是一條十二層倒趕浪的百褶裙,這種裙子,以褶子多為美,只是叫十二層倒趕浪,并不是真的只有十二層,風一吹,裙子蹁擺,再加上頭上梳的是個青黛螺的發髻,這是一種漂亮版本的雙丫,兩邊螺螄殼一樣的發髻里頭挑出一柳來垂下,風一吹,和裙角一起搖擺,說不出的風流俏麗。

  故此,宋桐崗就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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