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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章 這叫做還魂酒

  張老將軍看康飛作個揖就要跑,趕緊一伸胳膊就拽住了他,“別跑,跟老夫我弄兩杯喝喝…”

  康飛頓時苦著臉,“老爹爹,你就是我的親爹爹,你看看我,喝得醉醺醺的,還喝?”其實他并沒醉,只是,雙魚白天示意他晚上一起,要教他怎么殺魚,怎么刮魚鱗,怎么扒魚鰓…一想到把那層層疊疊粉嫩鮮紅的魚鰓給扒開,康飛就坐不住。

  白古的楊過是一見楊過誤終身,黑古也不讓人討厭嘛!無魚蝦也好,雙魚雖然皮膚黑了點兒…

  康飛自己也承認自己這個想法渣了一點,但是,架不住這具皮囊年輕,荷爾蒙旺盛,天天一旗沖天,也要找個人收收旗。

  老將軍人老精鬼老靈,如何聽不出他搪塞自己的意思,當下嘿嘿一笑,枯瘦的胳膊緊緊攥住他的手腕,“人家的親老子在,你這么肆意妄為,天天睡人家雙魚,也不怕人家逼你把女兒給娶回家去…”

  康飛聽他這么一說,下意識地就扭頭左右瞧,隨后,漲紅了臉蛋,“老爹爹,我們雖然是忘年交,但是,你不能瞎說,我什么時候天天睡雙魚了?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

  看他這副表情,老將軍嘿嘿直笑,“小伙啊,你跟我打馬虎眼,還嫩了點兒…”說著,就拽住他往外走,“走走走,我帶你去對質一下。”

  他做出這副姿態,康飛頓時就秒慫了,趕緊臉上堆笑,“老爹爹,別啊!你看你今兒個天色好…”

  老將軍假意手搭涼棚,看了看天。

  仲夏夜。

  這時候已經是戌時,可天光還放著亮,一輪夕陽懶洋洋掛在西天邊上,死活不肯退下去,把大片大片的云彩給染得彤紅,艷了半邊天空。

  康飛看了一眼,隨即,意有所指就說道:“現在是戌時三刻,老爹爹我們打個賭,再過一刻鐘,這太陽公公要是不家去,我就把頭拿下來給你當球踢。”

  老將軍聽他這么一說,頓時吹胡子瞪眼睛就說:“小子你這是嫌棄老夫我,我告訴你,我身子還精壯得很,能開一石弓,砍十個八個人也跟玩兒差不多,砍完了還能再吃三斤肉…”

  康飛未免就回他,“老爹爹,話不是這么說的,廉頗還斗食呢,那又如何,還不是留下一飯三遺矢的笑話,不是我笑你,你老人家都八十二了,就認個老,又竟敢?”

  他這么一說,老將軍頓時就老臉一紅,人老了,排泄系統必然出問題,加上老將軍年輕時候那也是奢遮人的人,表子、戲子、門子,都沒少玩,這一上年紀,前列腺頓時就給他顏色看。

  是,老將軍是還能打,這個我們承認,但是,老而彌堅,堅而不久,這就成大問題了。

  他們這些天天天處在一條船上,康飛自然就看出來老將軍這個尿頻的毛病,這時候一說,老將軍是個好臉的人,自然就難為情了。

  于是他氣呼呼就把手一松,“森森森,你不陪我喝,難道我自己不會喝…”他這么一說,康飛本待要走,可是,看見老將軍臉上神色,雖然是讓自己滾蛋,可自己分明能感覺到老人家的期待…

  他的心頓時一軟,當下把雙手一舉,“行行行,張爹爹,我怕了你了,弄兩杯就弄兩杯…”

  老將軍聞言,頓時喜笑顏開,把袖子就一擼,“我們把桌子抬到這個庭院里頭,正好乘涼。”

  大明的驛站,規格基本都差不多,開國年間,天下大約有驛站兩千個,交通干道上幾乎每隔六十里就有一個驛站。

  后世都說崇禎裁員把李自成的驛站工作給裁掉了,這天下才亡了。可實際上,嘉靖年的時候,在位的這位天子也很是裁汰了一批驛站的,原因無他,太費錢。

  像是大名鼎鼎的徐霞客,他就是基本靠著大明的驛站系統把天下玩了下來,動不動就要讓驛站派幾個驛夫伺候他…要不然,他又不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能在野外吃出雞肉味來,憑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早掛了。

  大明的驛站分上中下三等,上驛要有八十匹馬,中驛五十匹,下驛三十匹…

  這只是說馬,要是水鄉,船只另外算…就算是五百年后的高速公路休息區,你說每個高速公路休息區都要有八十倆汽車隨時等候著給官老爺們用,這是多大的鋪張浪費?

  驛站可不像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大約就是一座樓那么簡單,她占地龐大,功能復雜,驛丞往往都是朝廷任命,從九品的小官,而且任期九年…

  所以他們這院子大,也打攪不到旁人,等把桌子和酒菜都搬到院子中,太陽終于下山,讓人感覺熱意稍降。

  兩人喝了幾杯,這時候天色愈發黑,因為湖州是水鄉澤國,驛站臨水,外面一片蛙鳴,又有涼風習習,康飛吃了兩杯酒,聽著老將軍講古,被風一吹,卻也愜意得很,一時間,都把雙魚給忘記掉了。

  一邊喝酒一邊吹牛,康飛嫌棄老將軍說得不夠好,未免就嘲笑他,“老爹爹,你這個講古,跟揚州城里面楊笑天說書差遠了,人家那個抑揚頓挫,那個抖包袱…你老人家要多學學,我跟你說,像是今兒個,你要先來個應景的定場詩,比如說,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話說這…”

  老將軍當即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你聽個白大,還嫌東嫌西的,白吃棗你還嫌核大?要聽就聽,不聽就森…”

  “別啊!”康飛嬉皮笑臉的,“我要是走了,你老人家一肚子的故事,憋了八十二年了,俗話說,酒越陳越香,故事何嘗不是。我跟你老這邊多聽聽,等以后,要是碰上什么貴人,我就戴個方巾,拿個詩扇,故作沉吟,說,我有故事,你有酒么?”

  老將軍聽了嗤笑就道:“這個貴人怕不是個女的吧?”

  康飛詫異,“這個你老人家都能聽出來?”

  老將軍頓時鼻腔出氣,“切,多新鮮,你再新鮮,那能新鮮得過黃金壩的菱角么?這世道雖然變了,可人心卻不會變,老夫年輕時候…”

  康飛一聽,我是聽你講道理來著,可你講著講著,就開始吹噓自己年輕時候,你年輕時候無非就是玩表子、玩戲子、玩門子…趕緊打岔就說道:“人心異變,這是老話,你老人家連老話都忘記了,你老啦!”

  “放屁,我說的人心,跟你說的人心,那能是一回事么?”老將軍未免就瞪他,他不買賬,當即就吹口哨,老將軍一聽,頓時坐不住,起身就往茅房跑,一邊跑一邊就說:“小子你有種別跑,等爹爹我回頭來教訓你。”

  他哈哈一笑,把酒杯里面的酒一口喝掉,起身就準備離開。

  剛抬腿要走,結果在院子門口迎面就碰上唐荊川,他頓時詫異,“荊川哥哥怎么這么快就醒酒了?”

  唐荊川臉色發白,加上胡子在軍中也沒打理,未免顯老得很,這時候一笑,頗為憔悴。

  “此處驛丞仰慕我名望,給我備著醒酒湯,一大碗下去,可不就醒了。”

  康飛一聽,這是有粉絲啊!不過,有粉絲你也別折騰啊!可別跟王陽明一樣,被發配貴州做驛丞去。

  雖然很想去雙魚那兒,但是,他這時候不得不又回轉院子里頭,請唐荊川坐下,隨后,就準備自己去泡個茶給他吃。

  唐荊川伸手把他一攔,“吃什么茶,酒便好。”

  康飛未免就有些擔心,“哥哥你年紀也不小了,要曉得愛惜身體…”

  唐荊川未免就大笑,“這叫做還魂酒…”正說著,院子那邊也傳來一聲,“這叫做還魂酒。”

  康飛一瞧,當即就說:“揚州衛指揮使張桓老將軍,哥哥你也是見過的。”

  唐荊川頓時起身,跪下就行了大禮,“晚輩唐荊川,見過老將軍…這一拜,是為了同年曾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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