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的光線昏暗,燈火搖曳。
蘇善斜靠在那金絲楠木的座椅上,微微的閉著眼睛,而那面龐上的神色也是格外的凝重,甚至還有幾分冷冽陰沉。
這種膏狀物,具體是不是鴉片,他不確定,但是他知道,這些東西和鴉片的作用是一樣的,能夠讓一個人徹底的失去信念,做一個行尸走肉。
而若是這種東西最終流通至東土大陸,絕對會給整個大陸帶來無法想象的災難,到時候,這大魏朝也絕對會受到影響。
腦海中的那些記憶,是最好的證明。
而布隆帝國,遠在海洋彼岸的家伙們,因該也和當年的列強一樣,想要用這種辦法,打開東土大陸的門戶,然后再帶著他們的艦隊,來這里大肆的掠奪,將這東土大陸變成他們的殖民地。
相信,那本書中,記錄的便是這些東西,只不過,目前蘇善還看不懂他們的文字而已。
“督主,事情很麻煩嗎?”
蘇善皺著眉頭思考的時候,身后的小玉兒往前湊了兩步,來到了蘇善的身旁,一邊給他遞上來了一杯茶水,一邊小聲問道。
她跟在蘇善身邊很久了,知道對方的脾性,如今這副模樣兒,足以說明這事情很棘手。
“高句麗,確實是沒有和大魏朝抗衡的力量,真正能夠將東海諸國和野人部落給聯絡起來的,應該是那所謂的布隆帝國的異族人。”
蘇善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后便又是繼續道,
“他們的目的,應該不止是大魏朝,還是咱們整個東土大陸,而現在,應該只是開端,或者是挑起東土的戰爭,或者是用這種東西,打開東土的門戶,不論是哪種,都是本督絕對不允許的。”
“東土,是大魏朝來日的天下,絕對不能讓這些異族人染指。”
“尤其是,他們還想要用這種東西,將整個東土徹底的變成地獄,本督更是絕對不會妥協,一分一毫都不會。”
“那督主…”
小玉兒聽出了蘇善這語氣之中的冷冽和凝重,略微的皺了皺眉頭,低聲問道,
“咱們該怎么辦?”
“本督會有辦法。”
蘇善目光閃爍著,眼中有著一絲陰冷流轉,略微思量了片刻,他猛地抬起了頭,然后道,
“即刻傳令安西都護府,胡令玉,讓他命人率領二十萬關隴騎兵入遼東,輔助袁天志對抗野人部落以及高句麗,并鎮壓大燕女真境內可能會產生的叛亂。”
“督主…”
小玉兒聽聞此言,這面龐上的神色有些擔憂,她猶豫了一瞬,低聲提醒道,
“安西都護府雖然已經是建立了一些時間,但畢竟根基尚淺,關隴軍在那里的時候,應該暫時不會出亂子,但胡令玉一旦帶著二十萬大軍離開,很可能就會有麻煩啊。”
“更有可能,會破壞了督主這么多年的努力。”
“不用擔心。”
蘇善微微的搖了搖頭,繼續道,
“大魏朝如今兵強馬壯,并不是只有遼東軍和關隴軍,你別忘了,在山東和南疆,還有兩處兵馬,他們兩處暫時安穩,那么多兵馬留著也是留著,讓他們各調遣五萬兵馬去安西,盯著安西都護府以及草原上的那些家伙。”
“當年在草原,本督將他們的長生天都給馴服了,草原上的人們,應該也沒剩下多少精氣神兒了,再讓那頭畜生以及總共二十萬大軍坐鎮,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當務之急,是先將遼東的形勢給穩定下來。”
“還有…”
話音到此,蘇善這眉頭又是皺了一下,臉龐上閃過凌厲,低聲吩咐道,
“告訴秦定安,向東海各港口傳遞消息,近些時日小心東海諸國的動作,緊緊的盯著他們,并通知大魏朝的商船,能避免盡量避免前往東海諸國,若是有什么麻煩,也能夠早早的應對,少些損失。”
“快去吧。”
“奴婢明白了。”
小玉兒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然后便是轉身準備離開,而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便又是被蘇善給叫了回來,她轉身便是見到蘇善將麗景樓送過來的一應資料扔了過來,進而又是吩咐道,
“把這些異族文字資料交給秦定安,讓他送去書院,把里面的東西給翻譯過來,然后盡快送到咱家面前,或許還能夠找到一些其他的線索,提前應對。”
“是。”
小玉兒目光凝重,飛快的退了下去。
大殿里只剩下了蘇善一人,氣氛重新變的安靜了下來,他斜靠在這座椅上,淡淡的看著那正在搖晃的燭火,臉龐上的神色忽明忽暗,有些陰沉。
“高句麗,你們已經勾結了異族人,還打算將這種東西送到東土來,本督是絕對不能容忍你們了,這一次,本督要將你們整個高句麗,從頭到尾,徹底的掃蕩一遍,所有的膽敢和異族人勾結的,都萬劫不復。”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蘇善猛地是睜開了眼睛,而也是冷冷的笑出了聲,而后,他便又是直接起身,朝著那大殿之外走了出去。
“傳林松。”
走到了這大殿的門口,蘇善輕輕的對著暗處揮了揮手,低聲吩咐,一名身材瘦削,穿著黑衣的漢子忙是飛掠而出,跪在了他的腳下,恭敬的行禮完畢,這才是轉身離開,而就在這般安靜的等待之下,不過片刻,林松出現在了蘇善面前。
“督主,有什么吩咐?”
“帶著人,去把高句麗的那些使者,全都給本督殺了。”
蘇善抬起頭,看向了這有些深沉的夜色,冷聲吩咐道,那聲音里,有著無法形容的冰冷,讓人心悸。
“是,督主。”
林松這時候沒有質疑蘇善的命令,也沒有提議說殺了高句麗的使者,會對大魏朝有什么影響,他只是面色凌厲的拱了拱手,便是轉身退下了。
這是他這些年跟在蘇善身邊養成的習慣,他相信,蘇善要求自己作什么,自己就去作什么便可以了,至于剩下的事情,蘇善一定已經考慮好了。
嘩啦!
林松離開了府衙大殿,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是已經調遣出了足足有數百的東廠番役,飛魚服在這濃重的夜色中閃爍著凌厲,繡春刀也是在這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森寒光芒,讓人不敢小覷。
林松站在眾人之前,略微掃過一眼,輕聲吩咐道,
“驛站,殺無赦。”
“是。”
一眾番役赫然拱手,殺氣森然,然后便是看到這一眾人馬,如龍虎一般朝著府衙之外把蜂擁而去,而那所前往的方向,便是那高句麗使者們所在的驛站方向。
此時此刻,在這驛站之內,高句麗的使者們也并沒有休息,而是聚集在了一起,正在商議著關于接下來的行動計劃,以及和大魏朝談判的事情。
火光微微的搖曳著,有些昏暗,映照在人們的面龐上,泛著些許的凝重,還有幾分低沉。
“諸位,如今已經是五日的時間過去,這位大魏朝的督主依舊是沒有任何回信,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和咱們談判的意思,只是想拖延時間而已。”
金盛隆的視線在眾多的高句麗使者身上掃過,這有些蒼老的面龐上露出了一絲凝重,還有幾分陰沉的意味,進而又是低聲道,
“老夫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哼,大魏朝目中無人,以為咱們高句麗不是他的對手,尚且不知咱們有布隆帝國作為后盾,真是不自量力。”
“不錯,大魏朝那位督主,一個閹人,根本就看不清如今的形勢,自尋死路。”
“依我看,咱們明日便離開長安城,直接回高句麗,然后向國主稟報,直接聯合野人部落以及那東海諸國,對大魏朝進行封鎖和進攻,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高句麗雖然是小國,但是也不是他們能夠應對的。”
“我也是這個意思,該給大魏朝一些顏色看看了。”
“哼,也正好讓我高句麗的兒郎們,來這大魏朝看看這里的光景,好好享受享受。”
眾多的使者臉上都是閃爍著濃濃的自信,驕傲,以及張狂,議論紛紛,這大殿里的氣氛也是隨之變的喧鬧了起來。
金盛隆聽聞了眾人的話,這面龐上的神色卻是凝重了一些,甚至連眉頭也皺了起來。
雖然人們說的都是對的,但是,高句麗一旦真的這么做的話,也一定會迎來大魏朝雷霆攻擊,遼東軍雖然已經不如從前,但如今依舊是兵強馬壯,光是憑借著高句麗的兵馬,應該也抵抗不了的。
至于那布隆帝國,誰知道他們的兵馬艦隊,會不會按照約定的日子到來?
但即便是到來了,這戰爭的主體,還是要在高句麗發生的,而戰場上的人們,也大部分還是高句麗的二郎,那損失,也是高句麗最大啊。
不到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開戰。
但是,如今這形勢…如果高句麗不肯開展的話,那這大魏朝一旦是緩和過來,遼東軍重新安頓下來,也一定會對高句麗動手的。
那時候,高句麗的損失,應該會更大,甚至還會成為這大魏朝的附屬之地,徹底沒有了如今的自由。
所以,他其實只能兩者選其一。
“和布隆帝國聯手,最多是高句麗成為他們的港口,附屬,而若是不聯手,反抗大魏朝,恐怕,整個高句麗都會徹底的消失,只會留在這東土大陸的歷史記載中,哎。”
金盛隆深深的嘆了口氣,臉上充滿了無奈。
這便是小國的無奈,沒有自主的權力,只有在大國之間夾縫求生的份。
如果高句麗有如今大魏朝的強盛,或者是有大魏朝的繁華富庶,那無論是布隆帝國,還是大魏朝,想要通過高句麗來角力的話,都會有些考慮的。
高句麗的人們,也會有著自己的選擇權力。
而如今,他們卻一點兒自主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當作別人的踏板。
“既然你們都這么認為了,那我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你們現在都回去收拾收拾,準備明日一早離開長安城吧,盡快回到高句麗,也能夠盡快做好準備,應對大魏朝的兵馬了。”
片刻后,這金盛隆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后有些無奈的說道。
“好,我們這就去收拾。”
眾多的使者們臉龐上都是露出了濃濃的冷冽,然后紛紛的起身,朝著自己各自的住處走去,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砰砰砰!
而就在人們剛剛起身,還沒有分散開的時候,這驛站的大門之處,突然是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還有那馬蹄踏裂大地的聲音,這一瞬間,好像連這驛站的閣樓都被震的微微搖晃了起來。
“發生什么事情了?”
眾多的使者都是臉色微微一變,帶著緊張神色朝著外面看了過去,那金盛隆也是有些皺眉,緊張的推開了屋門,來到了這大廳的門口。
轟隆!
他們剛開門,便是看到那緊閉的驛站大門,直接便是被人從外面給重重的撞擊開來,然后無力的摔落在了地上,而緊接著,便是有著一名身材瘦削,目光凌厲的中年男子,直接以龍虎之勢,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嘩啦啦!
嘩啦啦!
在這名男子身后,則是那一眾身穿飛魚服,手握繡春刀的東廠番役,那浩瀚凌厲的殺氣,隨著他們將這寬闊的驛站庭院給包圍起來,而迅速的彌漫而開,一時間,整個驛站都是變的有些低沉,壓抑。
好似有一座大山降臨了下來。
“你們,這是…要作什么?”
眾多高句麗使者查覺到了一些不太對勁兒,臉上都是露出了緊張神色,有些膽小之人甚至開始朝著那大廳之內紛紛后退,倒是金盛隆,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強撐著勇氣,走到了林松的面前,沉聲問道。
“你們,便是高句麗的使者吧?”
林松淡淡的掃了這金盛隆一眼,然后視線又是越過他,看向了其余的高句麗使者,而后便又是冷聲笑道,
“林某,奉督主之命,前來送諸位一程。”
“你…”
金盛隆聽聞此言,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而突然間明白了以后,這面色頓時就變的驚恐了起來,甚至還有幾分不敢吱西南。
“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你們竟然要…你們大魏朝,就這么不講禮節嗎?”
金盛隆幾乎是按耐不住的尖叫出聲,而那些其余的高句麗的使者們,也都是紛紛的喊叫了起來,那聲音里有驚恐,也有顫抖,甚至有些人都站立不穩了。
不過,林松沒有給他們任何廢話,直接便是抽出了腰刀。
寒芒閃過,那金盛隆的腦袋,便是帶著一股子殷紅滾燙的鮮血,飛上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