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謀劃天姥山作為日后在陽極界的根基之地先不說,魏龍覺得有必要將小青解決了。
如他這樣走無敵道路的人,怎么能容自己的器靈放肆。
即使這器靈是他的本命神兵,生死皆是受他操縱,但如此性格,讓人討厭。
跟在他身邊,竟沒有學會謙虛,這種桀驁的臭毛病,真的不能慣下去。
當然,不是說魏龍無法容忍一個器靈的跳脫。笑話,魏龍還不了解自己么?他的心胸如同大海一般的寬廣。寬恕只是他微不足道的小優點之一,只是這器靈心性真的不行。
撲通!
魏龍這邊想著,小青直接跪倒在了青銅之書上。
小腿和腳掌并在大腿外側,而臀部則完全貼地。
嬰兒肥的小臉上下晃動,嘭嘭嘭!那顆小腦袋不停的往青銅之主的扉頁上撞。
這一刻,小青完全沒了之前的跳脫,如同一只可憐巴巴的小狗。
“你忘了陰極界大燕南部荒村的那座大湖了么?你寫下的第一篇日記,那是我的開始,我可是你的心性現照。”
“我有你那么無禮?”
魏龍本來被小青的可憐樣子搞的有點不忍了,但隨即心如硬鐵。
什么叫他魏龍的心性現照?
有一說一,他魏龍有那么自戀,有那么放肆么?
這器靈明明自己不行,性情有問題,還甩鍋自己的主人。
這種白眼狼一般的東西豈能留?
小青嘭嘭嘭的低頭認錯,可謂卑微到了極點。
小心臟都快跳的爆炸了。哦,小青想起自己沒有小心臟,但靈性快要爆炸了。
“主人,我要是回爐再造,那就不是我了。”小青淚眼婆娑。
“和我有關系么?”魏龍笑了。
昂昂昂 小青哭的一抽一抽的,幾乎窒息,“主人,我要是沒了,青銅之主的成長性會驟減,如今我還在成長,根本無需外力,就能慢慢成長到先天道器。”
魏龍搖頭,“呵呵,提升你的那一點資源,我看不上。”
他,魏龍,要的是暢我心意,一點資源又算什么?
等到他孕育結束,這天下未來還不是他的!
嗚嗚嗚 小青哭著道:“我要是沒了,這世間再也沒有我更懂主人了。我可以記錄主人的無盡偉業,為主人在無盡界域之中立下自傳,雖然我的卑微工作,只能為主人那不凡的偉績,增添一點色彩。
但這世間,只有我能明白主人的偉大。
主人你是如此的不凡,這天地終究要聆聽你的聲音,那無盡界域的也會在您的腳下,瑟瑟發抖......”
“別念了,別念了。”
魏龍聽了小半刻鐘。
終于被夸的有點不好意思。
見魏龍語氣一松,小青還以為自己逃過的一劫,沒想到下一句話,讓他如墜冰窟。
“你還是不了解我魏某人。我寫下日記,只是為了記錄我的點點滴滴,并非是一種夸耀。
沒有你,我正好重新養成自己寫日記的好習慣。”
咕咕咕 小青泣不成聲。
這是真要涼了。
他真的太傻了,只顧著出場效果炫爆,忘了自己的主人,又怎么會讓別人蓋過他自己的風頭。他魏某人,想來只能秀別人,絕不會容許被人在他面前裝逼。
即使,那只是他卑微的器靈。
“主人,我走了之后,別忘了新增的玄奇‘言法’。沒了我的居中調控,主人可能需要多費一點心了。不過也沒有什么。
‘言法’也只是能讓主人在和敵人戰斗之時,不用出手,只需要說出特定的字,就能引發言出法隨的作用。
即使沒有我的幫助,主人也會用好的。”
小青終究是器靈。
若是主人要他死,他必然是要死的。
最后時刻,器靈的本質發揮了作用,不忘提醒魏龍。
魏龍這才想起,光顧著查看‘界域心臟’的變化了,忘了青銅之書新增的作用。
所謂‘言法’,即是言出法隨。
所有玄奇,只需要以口宣之,引動大道共鳴,規則加持。
能一言定天地,一言決生死,一言奪性命!
而言法運行根基,則是魏龍曾經記下來的許多感悟,將會是最初的‘言法’土壤。
“玄靈!”
臥于仙胎石卵中的魏龍,眼睛依然閉著,此刻,嘴唇輕輕一動,試探著道。
就見位于莫名虛空中的青銅之書無風自動。
器靈小青身上浮現出無數字體,只見其中一篇顯現而出,正是魏龍夸耀自己天賦的文章。
這些變化只在瞬間,一點玄妙氣息,降臨到魏龍身上。
依然還在孕育自我仙胎的魏龍,只覺得自己具備了某種靈性,多了一種無形的加持。
這一刻,魏龍籠罩在玄之又玄的靈光之中,能感受到祖脈和水眼更深層次的變化。
在最深處,魏龍似乎看到了潛伏著某種陰翳的氣。
只是一瞬,而后消失。
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現。
“那是什么!”
魏龍心中一驚。
這祖脈和水眼曾經是陽極界本源重要部分,似乎在枯竭之后發生了某種變化。或者說,就是因為某種變故而枯竭的。
原本魏龍根本感受不到,因為無論是祖脈還是水眼,都在極深遠的地方,現階段的魏龍還看不到。
但,在青銅之書的加持之下,卻提升了魏龍自身的感知。
“竟然能提升我的感知。”
隨著那一個個字體暗淡下去,魏龍有些震驚。
魏龍的天賦本來就很是兇殘,經過后天提升,蛻變了先天,感知也是極強。
但青銅之書的‘言法’依然起了作用。
如今的青銅之書還只是在言法浮雕層次,日后還有大潛力。
真正讓魏龍重視的,并非單單是‘言法’的效果。
還有更重要的用途。
試想一下,日后面對敵手,他魏龍只需要冷冷吐出幾個字,就有無限的威能加身,將敵人鎮壓。
這種風姿,令人沉醉。
簡直是最強的嘴炮,不是,是極度的冷酷!
“言法倒是玄奇。”魏龍已然明白這器靈小青說的不差。
要論誰最了解魏龍,還是受氣息浸染最嚴重的器靈,只有如此,自我蛻變,在物性極致,才能衍生如此風騷的能力。
“你怎么跪下了?”
魏龍奇怪道。
似乎才發現小青一直在嘭嘭嘭的磕頭。
這時,小青懵逼之際,魏龍忽而驚異一聲,不再理會小青。
魏龍發現外面生出了大變。
天姥山山之巔。
魏龍實驗‘言法’的剎那,玄靈籠罩在仙胎石卵之內。
這足以提升魏龍感知的一種加持,大多在石衣內部發揮作用,而延伸出去的一絲,就讓這顆仙胎石卵越發的不凡。
因為有天魔氣的籠罩,這顆仙胎石卵存在感低的驚人。
然而變化還是無形之間發生了。
此刻,老道吉慶年剛剛經歷大徒弟的背叛,二徒弟的重創,陳楊柳也撕破了臉,必然要逼死他。
老道已沒有可以存活的希望了。
正在這時,一點莫名的‘玄靈’,夾雜著仙胎石卵本身的一種感悟加持。
大喜大悲中的吉慶年忽然癡了。
吉慶年回憶自己的一生,是平凡而又掙扎的一生。
未老先衰,步步經營,卻抵不過龐然大勢。
一切都是枉然。
那黑云坊就如同一座山,吃人不吐骨頭。
若說天理輪回,好人好報。
實際上就如同笑話一般。
那徐通說的對,北冥洲就是弱肉強食,爭殺不斷。
相同的條件下,當然是不擇手段的人,更能活到最后,笑到最后。
那些阿諛奉承,卑鄙陰險之輩,越容易獲得更多的資源,成就更高的修為。
老道回憶自己的一生,卻發現,他做不來徐通、陳楊柳那般的人。
也無法笑著把人吃干抹凈。
他就是一個老實人,小心翼翼的走過了這大半生。
老道覺得,哪怕到了今日,他落下徒兒,也未嘗不能有一線生機,但卻做不到!
也許跨域了那條線,他老道也能前簇后擁,但他做不到。
那條線是老道心中的山。
他也只愿攀登自己的山。
即使遠方的山更高,即使爬著爬著自己的山,有可能會死......
“黑云坊是落下的一座大山,我的執著堅持是一座大山,而我對于我徒兒而言,也是一座山啊!即使我那大徒弟背叛了我,但終究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
老道悟了!
這一次他觸碰到了山之勢。
他腳下這小小的天姥山,也曾高如云天,就如同他山海門也曾叱咤這北冥洲。
這一刻,老道捕捉到了道之大勢,正是山勢!
滂湃的靈霞之力涌動,天姥山之上的云彩也被沖散,寥寥瞬息,老道從道輪境八層前期,接連跨越數個小境界,達到了道輪境九層巔峰!
這一刻,道輪境圓滿!
老道的道宮之內,一點靈光落下,化為了老道那蒼老的影子。
老道的神魂凝形而出!
一縷山勢融入其中,有了宛若山巒般的巍峨,神魂中多了一抹天地交感的道韻。
只見,天姥山之巔,白石鋪就的地面靈藥沖破石面,快速生長,一縷縷靈霞之氣反哺這大地。
神魂境初期,破了!
“這就是神魂境界的感覺么?”
老道放開感知,只覺得滿身靈霞洶涌澎湃,是之前的數十倍,身軀也驟然強化,第二重煉肉一步邁入。
這次悟道,來的比之前兩次要強烈的多,
“死!”
老道還沒來得及細細體會神魂境之妙,就見一把冰刀直直射來,帶著恐怖的寒氣,幾乎要冰凍他的神魂。
來人正是陳楊柳。
陳楊柳驚怒交加。
從來沒有見到這種怪事。
老道不過離去片刻,天姥山之巔靈霞噴涌,短時間內老道的修為直接突破了一個大境界。
難道老道是那種被極限逼迫,就會展現真正潛力的天才么?
陳楊柳顧不得那么多。
此刻他只想將老道徹底滅殺,否則真要玩脫了。
吉慶年面對這來襲的冰刀,一股怒火從心中燃起。
這一刻,帶著悟道的感悟,老道直接燃燒了自己的神魂!
他才剛剛入神魂境界,而陳楊柳早就在神魂初期浸淫了很多年,老道抱著必死之心!
轟隆!
老道懷中的山海印極限復蘇,領悟的山勢,正好和山海印內部的道韻相合。
只見道韻轟然,伴隨著老道燃燒的神魂,遠超老道如今當前境界的靈霞之力驟然爆發。
山海印化為一座小山,后發先至!
將陳楊柳玄冰刀直接擊飛。
老道也不要命一般的化為一團燃燒著的靈霞,向陳楊柳撲了過去。
“不好!”
這種時候,陳楊柳多年的斗法經驗,根本無法展開。
因為老道是不要命了。
山勢比冰勢更為浩大,陳楊柳更擅長以點破面,可惜老道不給他破的機會。
“你要老道我死,那不妨你陪著我一塊死吧!!”
老道哈哈大笑,宛若瘋魔。
老道依然是那個老道,但老道也不是從前的老道了。
老道不擅長斗法!
只能以死相拼!
轟隆!
兩位神魂境強者的交手,打的天姥山也似乎動搖,道韻轟鳴,雙方爆發了極致。
“這?!”
聞聲趕來的徐通望著戰場駭然不已,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老道么?
此刻的老道氣勢宛若山岳,誰也無法再去欺辱他半分!
“師父。”高修也是神情復雜的望著戰場。
片刻之后。
一團更恐怖的波動爆發,就見山之巔兩個人影倒在了地上,一塊方形的大印和一柄冰刀插在另外一邊、
到了最后,老道和陳楊柳竟然展開了一場肉搏。
老道的肉身力量要比陳楊柳差了一籌,然而老道卻不要命。
那兩個抱在一團的身影,老道半邊身子血淋淋一片,而陳楊柳的頭顱也少了一半。
同歸于盡!
臨死之時,陳楊柳那僅存的一只眼睛中帶著一抹不可置信。
“死了?”
徐通望著這一幕,只覺得心神震動。
倏忽!
徐通回過神來,驀然望向走向戰場中央的高修,殺心已經升起。
此刻,陳楊柳身死,徐通沒了靠山,再加上殺死陳楊柳的是老道,根本無法和人交代,黑云坊沒法待下去了。
既然待不下去,徐通自然要為日后的做準備。
那陳楊柳身上的財富,以及山海門的積累,就是必然要拿到手的資源。
徐通想到了這點,而高修的速度比他更快。
高修只是在最初的悲傷之后,便化為了理智,先一步,將散落一旁的山海印,以及陳楊柳的玄冰刀握在了手上。
山海印和玄冰刀皆是下品道器!
看到這一幕,徐通根本不在乎。
“一個沒有連道之門檻都沒有進入的小修,我縱使讓你手握兩柄道器又如何?”
徐通冷笑一聲,說著就向高修襲去。
一個連道輪都未凝聚的小蟲子,竟然也敢反抗。
高修握住兩件道兵,神色有些古怪。
忽然之間,一陣非同尋常的氣息從高修身上爆發出來!
那是道輪境初期的修為!
原來隱藏最深的人是高修。多年前,還只是一個小童,高修在坊市撿了一個漏,得到一破舊玉筒,最后復原,得到了一門‘斂息術’。那‘斂息術’似乎有些來頭,即使比他高出一個大境界的修士,也無法看透隱藏的修為。
從多年前,高修就一直隱藏修為。
山海門多出一個道輪初期的修士不會改變局面,但若是隱藏修為,就能在某些時刻,發揮作用。
那便是此刻!
“饒命!”
見此,本來勝券在握的徐通直接求饒。
若是他全盛之時,清水劍還在手,未必不能一搏。
可是日前,他才被老道廢了一條胳膊,清水劍也毀去,實力不足原來的三成。
而高修運轉靈霞注入山海印中,只發揮三成威能,就讓徐通無法反抗。
徐通求饒并未讓高修有絲毫猶豫。
在后者絕望的目光中,高修好整以暇的祭出了山海印,直接將他轟殺當場。
而這時,前往山巔的臺階之上,傅小聰扶著藍潔康聽著動靜遲遲走了上來。
趕來的藍潔康和傅小聰,所見到的只有老道和陳楊柳同歸于盡的尸體,還有剛才高修展露修為,斬殺了徐通。
藍潔康和傅小聰既悲傷,又震驚。
悲傷于師父死了,也震驚于老道最后的突破。同樣也震驚于高修展露的實力。
藍潔康只覺得眼前的大師兄,是如此的陌生,無論是出賣師父,還是此刻所做的一切。
氣氛有些沉默。
高修跑過去收拾老道的尸體。
“住手!”
見此,藍潔康終于忍不住怒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為師父收尸。”高修道。
“收尸?我看你是為了搜刮資源吧!”藍潔康冷笑道。
高修停下動作,看了藍潔康一眼。
藍潔康這一動怒引動了傷勢,嘴角帶血,卻毫不避讓,“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殺了?”
高修低頭將老道爛掉的尸體拼湊起,低聲道:“你是我的師妹,我為什么要殺你?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你只是一個叛徒,小師弟我們走!”藍潔康根本不相信高修的惺惺作態。
望著不知所措的小師弟,還有決然的師妹,高修終于吐露了心聲,“師父的性格從來都是軟弱的,若我赴死可以挽回哪怕一點局面,我高修又何惜一死?若是成為叛徒可以保住山海門的傳承,那成為叛徒又如何?
這是北冥洲。是除了中天洲外,修行環境最差的洲陸,我們逃離南葉城也無法改變這種狀況,你當知道,沒了自家的靈地,我們也就是散修,散修又如何談修煉的未來。”
高修語氣第一次有些蕭瑟,“泛濫的忠孝之心在這個修煉界沒有絲毫的作用,所謂的堅持也沒有作用。我們首要的是活著。”
“師父最后殺死了陳楊柳,那是你說的軟弱么!”
“所以,我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