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吼,從地底深處爬出,仿佛來自遠古。
整個威尼斯,都聽到了那道聲音。
以圣馬可廣場以中心,地面在微微顫抖,海面上出現一圈圈的漣漪,向島外擴散。
如同海嘯來臨前夕。
雨勢傾盆而下,從豆大雨珠,驟然變成連綿水線…像是有人把河流倒懸,掛在天際!
無數巫師幻影顯形,出現在圣馬可廣場。
整個意大利魔法部的官員,都來了。
連隔壁梵蒂岡的樞機主教,都出動了!
主教們只用了一分鐘,就迅速趕到兩國邊境交界線,在努力觀望!
當然,這是委婉的說法。
直白的描述:他們用了一分鐘,走出圣彼得廣場,站在羅馬城臺伯河西岸觀望。
所以說,國家小點,也是有好處的。
隨便溜達一圈,就來到了國境線。給人一種很凝重的錯覺。
樞機主教滿臉擔憂,望向威尼斯方向。
什么情況?
難道地中海發生了海嘯?!
還是意呆利…偷偷研發了核武器?!
主啊!
最好降下大洪水,將這群萬惡的意呆利人淹死。
梵蒂岡正好趁機收復舊土,恢復教皇國的榮光!
然后…揮師北上,滅了天主孝子法蘭西,干死英格蘭異端,腳踢俄羅斯 蠻子,徹底統一大歐洲。
他抱著圣經,陷入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幻想。
腳下一個踉蹌,掉入了臺伯河。
“快來人,主教大人掉河里了!”
圣馬可廣場,
意大利魔法部部長布林登·河文,神情肅穆,站在巫師中間。
他擔憂地瞥了眼大雨,聲音冷冽道:“秘書長馬泰爾呢?”
“不知道,部長先生!”一名年輕巫師搖搖頭,回答道:
“馬泰爾先生抓住了偷走火焰杯的女巫,清晨帶著她離開了,現在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
河文部長皺起眉頭,又看向另名巫師。
“圣馬可廣場的麻瓜,全都轉移走了嗎?”
“先生,麻瓜太多…”
“所有可用的巫師都派去,動用大型魔法船!我要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救下麻瓜!”河文提高聲音。
“是!”
就在河文部長下命令時,水位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上漲。
河水漫過了圣馬可廣場,朝著圣馬可大教堂淹去。
巫師站在岸邊,使用出魔法擋住河水,給轉移麻瓜爭取時間。
圣馬可鐘塔,重建之后,又屹立九十年不倒。
此刻,偌大一座鐘樓,竟像是砧板豆腐,驟然倒塌。
眨眼之后,廣場附近的巫師耳中,僅是木石的刺耳嘈雜聲音。
巫師們目瞪口呆。這是質量不行,還是麻瓜在進行爆破?
或者說…是巫師干的?
沒人知道,連魔法部部長河文都不清楚。
他只是隱隱想起,這棟鐘塔曾經倒塌過。
“快點行動!”他吼道:“時間不等人!”
“威尼斯要被淹了!”
瀉湖深處,
威廉與赫敏的感受,比岸上的意大利巫師,更深刻一些。
隨著那一聲嘶吼,地下瀉湖蕩漾起來。
它就好像盛滿水的杯子,整個杯身,都在劇烈搖晃。
位于水里的威廉與赫敏,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因為慣性,他們還要承受四面八方水流的擠壓。
無需威廉提醒,經驗豐富的赫敏,已經掏出繩子,熟練將兩人死死纏在一塊,防止被水流沖散。
明明是在向下游,突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他們,向上漂浮。
威廉魔杖亮起,但那點亮光,只能照亮身側。更深處的湖下,宛如黑暗深淵,密不透光。
赫敏思考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從安全表里,取出一塊妖精寶鉆。
可以吸收星輝的寶鉆,在深水里,散發出璀璨光芒。
光芒穿透黑暗,終于照亮了湖水深處的場景。
但那一幕,讓兩人感到驚悚!
只見一個龐然大物直撞而來。水流就是因為它,極速向上奔涌。
巨物兩翼張開,有著猙獰頭顱、白色的鱗片和一雙金黃色的眼眸。
威廉見過火龍,更殺過火龍。
但如最危險的匈牙利樹峰,也不過十五、六米長。
這已經是魔法生物中,最兇猛的存在。
但這條襲來的白龍,卻足足有…一百多米。
這特么是龍?!
和這個比起來,所謂的匈牙利樹蜂、烏克蘭鐵肚皮,更像是會飛的蜥蜴。
或者說…發育不良的侏儒龍?
白龍以無可匹敵的姿態,快速碾壓過來。
威廉帶著赫敏幻影顯形,出現在更遠的水里。
赫敏匆忙收起寶鉆,企圖掩蓋位置。
但白龍已經發現兩人,碩大金眸中,顯示出一絲充滿人性化的譏諷。
它速度沒有絲毫停頓,只是勾起尾巴,用巨大的龍尾,掃蕩過來。
威廉魔杖揮動,微微彎曲的手臂瞬間伸直,手掌往前一托,身前漣漪陣陣。
剎那間,威廉召喚出一塊大圓水鏡,豎立在他與赫敏身前。
鏡面波光粼粼,綠幽幽的魔法水紋蕩漾。
巨大的尾巴,橫掃而來,砸在水鏡上。
重擊如擂鼓,水鏡在湖水里,炸出刺耳聲響。
水鏡意外的結實,承受了如此一擊,竟沒有就此崩裂,只是鏡面中心處,硬是被尾巴砸出一個凹陷。
兩人倒飛出去。
威廉抱著赫敏,在水中旋轉如陀螺。他魔杖揮動,卷起周身湖水,形成汲水的景象,以此來減緩速度。
白龍嘶吼起來,威廉與赫敏的耳膜,都在劇烈震動。
這種聲音,即便遮住耳朵也是徒勞,耳畔依舊響如撞鐘。
水流在它嘴里聚集,下一秒,噴涌而出,朝著還在減速的兩人直奔而去。
白龍無法噴龍息,但它可以使用水的力量。所以在水里,它就是無敵的。
白龍看也不看兩個必死的小巫師,繼續朝著水面游去。
小蟲子罷了,擋它路就直接弄死,不費吹灰之力。
水流急落,如天上暴雨落人間。
威廉好似頂風而行的羈旅游人,既然躲不過大風,那就硬著頭皮穿風而過。
他渾身魔力涌動,盡可能維持凹陷的水鏡。但只是瞬間,就被打得支離破碎,煥發成漫天水珠。
水珠沒有散去,在他面前聚攏,又出現一面鏡子。
撞碎以后,開始形成第三面鏡子。
威廉抱著赫敏向下墜去,他臉色有些蒼白。
每次凝聚水鏡,都會消耗他大量魔力。他的魔力已經比一般成年巫師多些,但也是有限的。
水流的力量,卻仿佛無窮無盡,不斷撞擊在水鏡上,碎裂聲響震動好似山崩地裂。
這樣下去,只能被水流擠壓而死。
威廉準備帶著赫敏幻影顯形,回到圣馬可廣場。
突然,他的手腕處,蹭地冒出一股藍白色火焰。
火焰如萬千尾纖細火蛇,游動遍布他與赫敏全身。
威廉感覺周身壓力,瞬間大減。
“這是什么魔法?”赫敏大聲問。
“不是我的魔法…”
威廉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從安全表,取出一個木盒。
那打磨光滑的木盒,有著精美的合頁,上面有粗線條的紋理。
這個盛放假火焰杯的木盒,從昨天起,就一直被他帶在身上。
威廉打開蓋子,只見盒子里放著一個粗糙的木制高腳杯,里面跳動著藍白色的火焰。
只看那火焰,威廉就知道…這是真的火焰杯!
圣杯一直都在他手上!
威廉瞬間恍然。
“是特蕾妮,是她昨晚放的…我在修船的時候,她借走了假的火焰杯,說要看了一會。”威廉輕聲解釋。
赫敏抬起頭,喃喃道:
“洪水將淹沒天空,圣杯于墓底燃燒。鳳凰重生的深處,瀉湖不會倒映群星。”
兩人就在總督墓穴的下方,鳳凰歌劇院的地下瀉湖,也暗無天日,無法倒影群星。
死神的指引,完全正確。
只是他們倆理解錯了。
火焰杯的位置,并非一直都在圣馬可廣場的瀉湖下面。
兩人在追逐的過程中…‘主動’將圣杯帶來這里。
威廉與赫敏同時高高舉起圣杯。
火焰拂動,如千百纖細白蛇齊齊吐信,瘋狂抵抗著水流的沖擊。
一時間,水下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