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事,林躍能幫忙?
裴音以為自己聽錯了,且不提林躍和錢三一關系很差,就算是好朋友又能如何?連她都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
林躍眼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上前一步,貼著她的耳朵說了一段話。
你怎么?
裴音滿臉的不可置信,她發現自己無法理解他的想法,這么做的話他能得到什么?
好像是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一般,伴著打得耳朵溫癢的呼吸,一個有魔力的聲音鉆進耳廓。
“你。”
裴音先是一愣,過了幾秒鐘,終于想明白這個字的含義。
“你…別…”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但是后面就是窗戶,頭一下子磕在玻璃上,有點疼。
就在失神的一瞬間,有人趁虛而入。
她的手揚起,想要反抗,卻被林躍直接握住手腕拍到窗戶上。
“你…唔…”
“放開我。”
“別這樣,我們…”
“不應該。”
裴音帶著劇烈的喘息,語無倫次地說著。
林躍突然停下來。
就在她無所適從時,一句話飄進耳朵。
“你不是一次又一次告誡自己,為了錢三一什么都能犧牲嗎,就像搬出鄉村花園,搬來翠湖人家,現在你不得好好犧牲一次?”
當林躍再次封住她的嘴巴的時候,她沒有反抗。
其實…
她就是缺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罷了。
半推半就從來都是女人的專利。
傍晚。
昏黃的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一塵不染的地板上,床尾是亂扔的衣服,一件薄款針織衫,一條牛仔褲和一條黑色高腰褲糾纏在一起,還有兩雙鞋子,其中拖鞋的一只被踢進了床底。
在靠近床頭,被陽光侵染的區域還有一件蕾絲拼接,中間是蝴蝶結的紫色內衣。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曖昧的香氣。
裴音的頭發都濕了,躺在床上緊閉雙眼,不知道是害羞,不敢看折騰了她整整兩個小時的男人,還是說太累了,全身無力,骨頭像散架一般,只想就這么癱著,連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大腦跟身體是兩種狀態,很興奮,轉得極快。
十幾年了。
如果不是他,她都忘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意義是什么。
現在她知道為什么鄧心華那種曾經的交際花也對他百依百順,言聽計從了。
年輕就是好啊,不服不行。
林躍看了躺在身邊的人一眼,掀開蓋在身上的毯子,穿好牛仔褲,走到窗邊把簾子一拉。
陽光涌進來,照亮他的上身,在皮膚上漫出溫暖的黃。
“晚上吃什么?”
他非常自然地問。
裴音居然一點抗拒心理沒有。
都說通往女人心里的捷徑是XX,這話還真沒錯,尤其是像她這種久旱逢甘霖的文藝女性。
她好不容易緩過一絲勁兒,睜開眼睛就被電子鐘上的數字澆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過來。
剛才只顧自己爽,把錢三一拋在了腦后,這個點兒…正是精英中學下課的時間。
“三一要回來了,你趕緊走,別被他撞見。”
她起身下地去拿衣服,想要送他離開,未想剛才運動過頭,體力不支,腳一挨地便是一陣腿軟,幸虧林躍扶了她一把,不然就趴地上了。
“你不覺得被他撞見會很好玩嗎?”
好玩?
他好意思用這個形容詞?
雖然…有那么一瞬間,她也覺得很刺激,但是想歸想,以林躍和錢三一的關系,如果兒子知道母親和他睡了,那后果…太可怕,打死都不能這么干。
“快,外套。”裴音推開他不老實的手,去拿他丟在地上的外套,想讓他盡快穿好離開這里,然而世事就是那么奇妙,只聽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開了,隨后是客廳門。
錢三一回來了!
對比以往早了六七分鐘。
林躍趁她愣神,拿起外套隨便一穿,就要往外面走。
“媽,媽?”
這時錢三一朝她的臥室走來。
裴音臉都嚇白了,抓著林躍的手拼命搖頭,面帶哀求看著他,意思很簡單,希望他不要出去。
“唉,好吧。”
他小聲答應一句,去開門看不到的地方站了。
這時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裴音來不及穿外套,撿起搭在椅背的睡衣往身上一披,腰帶一系,里面啥也沒穿,就這么心急火燎地開門出去。
“三一…你…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早么?就一點吧,媽,你這是…怎么了?臉色好難看,還出了這么多汗?沒事吧?”
錢三一發現她今天很不對勁,臉紅彤彤的,汗津津的,不僅光著腳,走路的姿勢也有些不自然。
裴音撒謊道:“哦,沒…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你走后就去睡覺捂汗了。”
錢三一也沒多想。
“媽,你要不要去看醫生?”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嗎?”
“真的。”裴音哪里敢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纏:“三一,你去看看你奶奶吧,正好陪她吃個飯,媽媽身體不舒服,晚上就不給你做飯了。”
“那行吧。”
爺爺死了,爸爸和家里斷絕關系,現在就董霞一個人住,他這個當孫子的自然是要跑得勤快一點的。
“咦,這里怎么有瓶紅酒。”
他去沙發上拿外套,突然注意到茶幾放的紅酒,有些意外,家里是沒有酒的,因為裴音的關系網很簡單,極少有朋友登門拜訪。
“哦…是…是一名新學生的家長帶來的伴手禮。”裴音十分心慌,用力好久才擠出一絲笑容。
到底是個學生,太單純,錢三一接受了這個說法,拿著外套離開了。
看著他開門出去,然后是噔噔噔的下樓聲,裴音松了一口氣,轉身走到陽臺打量樓前走道。
便在這時,臥室門打開,林躍像一個無聲的幽靈走過去,從后面攬住她的腰,把臉貼近。
裴音打了個哆嗦。
“你別…三一還沒走遠呢。”
她說話的時候,走到樓前的錢三一轉身抬頭,跟她對視。
這是上中學來養成的習慣,每次出門裴音都會目送他離開。
錢三一揮揮手。
裴音再次擠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也跟他揮手告別。
曾經的中考狀元一無所覺,回頭走路。
這時林躍在她耳邊說道:“現在他走遠了。”
裴音略作停頓,頓時反應過來,臉色一變。
“你…還想?”
“我…不行了。”
“你饒了我吧。”
兩個小時后。
聽到他叫吃飯,裴音拖著疲憊無力的身子走出臥房。
餐桌上擺了四道菜。兩道香煎牛排,蓋在上面的醬料呲呲作響,黃色的玉米粒,紅色的胡蘿卜丁和綠色的西藍花點綴左右,中間還有一道水果沙拉和一道蒜香開背蝦,紅酒已經打開了,倒進天鵝造型的醒酒器里,深紅色的葡萄酒在餐桌上方吊燈的照耀下分外誘人。
“這些…都是你做的?”
裴音驚呆了。
一般這個年紀的高中生,有幾個會做飯的?中餐還燒不好呢,更何況是面前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動的西餐?
高規格的西餐廳她吃過,但是感覺…完全不一樣。
“都是你冰箱里有的東西,食材有限,將就著吃一頓吧。”林躍非常貼心地走過去將椅子往后一拉,扶她坐下。
就這還將就?
裴音看著他,都說天才是孤僻的,可是眼前這家伙,那真是上得了殿堂,入得了廚房,能修水電氣暖,也懂栽花遛鳥擼貓養狗,茶藝酒事樣樣皆通,歷史故事、名人軼聞、地緣政治、前沿科技講起來頭頭是道,比起“天才”這個稱呼,她一直覺得,“人精”這個詞放在他身上更合適一點。
不是那個人精,是人類妖精的人精。
“今天辛苦了,多吃點。”
林躍按了按她的肩膀,走到對面坐下。
“…”裴音很無語:“你跟鄧心華好的時候,也每天做飯給她吃嗎?”
“這就開始吃醋了?”
“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貧?”
“以前?裝的。”
裴音睜大了眼睛,一臉錯愕。
“一直繃著會悶的,夫妻之間要有情趣,難道你還沒從上次的婚姻里吸取教訓嗎?”林躍把盤子里的牛排用刀叉切開端到她的面前:“快吃吧。”
這…他連夫妻相處之道也懂?
“那你會不會娶我?”
“好問題。”
裴音以為會把他嚇住,畢竟20歲的小伙子娶一個40歲年近中年的熟女太離譜,他的父母那一關就過不了,誰承想他的表情十分自然,未見一絲局促,更別說不安了。
“好啊,只要你能搞定你兒子。”
錢三一…確實是個問題,很大的問題。
裴音尷尬一笑:“別緊張,逗你玩的。”
“我沒有緊張,我是認真的。”
裴音很苦惱,這怎么可能呢?
讓錢三一接受自己的同學當后爸,還是一個討厭的同學當后爸,這比接受蔣昱文還要難。
想到這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她居然在認真考慮和林躍結婚的可能性?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就算不考慮錢三一,不考慮林強夫婦,難道她這個年紀的人了,還能給他生兒育女不成?
其實…就算不結為夫妻,能維持現在的狀態也挺好。
經歷過上次婚姻的失敗,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再不吃就涼了。”
林躍用手叩了叩桌子,提醒她吃飯。
“哦,好。”
她這才止住腦海里脫韁野馬一樣的思緒,叉了一塊牛排放進嘴里,嚼了兩口發現不對啊,這是他在永輝超市買的大希地牛排,周末的時候會煎一個給錢三一補充營養,但是林躍做的這個,口感提升了不少。
不是醬料和火候的問題,絕對不是,就是牛排的品質高了。
“這…不是我買的牛排吧?”
林躍夾了一只蝦線處理得干干凈凈,紅白相間,帶著黑胡椒顆粒的開背蝦給她。
“別管那么多,好吃就行了。”
裴音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至此時,臥室的床單都換了三條了,她發現自己還是完全看不透他,對比蔣昱文那種嘴上不斷說愛,步步進逼到讓人窒息的男人,他更加符合女人心目中白馬王子的形象。
一周后。
江州市婦幼保健院。
鄧心華和鄧小琪坐在診室外面的走廊里。
江州市第一人民醫院人太多,人多就會嘴雜,江州市第二人民醫院之前去過,萬一被醫生認出來問她們怎么驗了個血就跑了,那不是很尷尬?
所以這次來了小一點的專科醫院,然而她們算漏了一件事,現在政策放開了生二胎的限制,很多工作穩定沒有生活壓力的70后和覺得一個子女太孤單的80后開始備孕和已經懷孕,加之今天周一,門診樓做檢查和化驗的人多得叫人咋舌,得排隊。
像鄧心華母女反倒成了異數,很簡單,別人想的都是備孕安胎,她這個當媽的是帶女兒來打胎的。
鄧小琪緊張得要死,兩腿并攏坐著,雙手死死握拳,指甲都快摳進肉里去,而且臉白得看不到一絲血色,得虧她因為不好意思低著頭,不然肯定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當然,除了緊張還有怕,怕疼,怕羞,怕未知。
“媽,要不…咱們回去吧。”
鄧心華一看就差臨門一腳,等驗血報告出來就可以打胎了,女兒居然打退堂鼓,便按住她的手背安慰道:“別怕,有媽陪著你呢,現在的技術比以前好多了,不會疼的。”
無痛人流,無痛人流,說是無痛,真信了才是傻,體質好的或許休息兩三天就可以咬著牙去上班了,體質不好的,那就得當月子養。
“媽…”
鄧小琪把手放開,又把手攥緊,如此數回,方才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我是說…能不能留下他?”
她下意識用手去捂小腹,雖然2個多月還感受不到小生命的存在,但是一想到打胎,心里就很不好受,特別不舍。
“小琪,你聽媽媽說,這孩子不能留,你今年才19歲,還是個學生,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怎么照顧他?真要生下來,你的人生會完全改寫,你的演員夢怎么辦?明星夢怎么辦?而且你也不想孩子生下來就沒爸爸吧?”
“他…有爸爸的。”
鄧小琪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完全沒有了曾經一說起林躍就咬牙切齒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懷了他的孩子?
她這樣安慰自己。
“小琪,媽是過來人,比你更懂一個孩子對于女人意味著什么,你將來會后悔的,聽媽的話,不要多想,如果太緊張就做深呼吸。”
“后悔…那你當初選擇養育我,事到如今后悔了嗎?”
這個問題絕對屬于靈魂拷問,鄧心華懵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說后悔了,注定會為母女關系制造隔閡,如果說沒后悔,那便等于鼓勵她把孩子留下來。
事到如今只能轉移話題:“你覺得他會為這個孩子負責嗎?而且當初我要給他打電話,是你不讓我打的。”
是,當初是她不讓鄧心華給林躍打電話,現在她也沒通知他的打算,一來羞于啟齒,二來害怕他跟鄧心華說一樣的話,三來如果他說留,那他們應該是什么關系?總之她被巨大的困惑與迷茫包圍,可以說一天一個念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我…我…”
鄧小琪“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鄧心華拍拍她的手:“小琪,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媽是真心對你好。你聽媽的,眼一閉,牙一咬,狠狠心就過去了,只當這個孩子跟你無緣。”
這話沒錯,可是…
鄧小琪一下一下掐著左手手背,就在她試著硬起心腸,告誡自己聽媽媽的話時,目光瞥及門診樓大廳走過來的人影,猛一哆嗦,站了起來。
鄧心華給她嚇了一跳,順著她的視線扭頭看去,臉色為之一變。
“林…林躍?你怎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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