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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5章 卷末—鄧心華篇

  大理石墻面,微晶石地板,豪華水晶大吊燈,挑高7米的大堂,中間是一頭代表企業形象的金牛雕塑,右手邊有休息區,紅木座椅分兩排,中間置一張巴花大板的茶桌,幾名衣著體面的中年人坐在那兒喝茶閑聊。

  到底是江州首富的老巢,看著就闊氣。

  林躍徑直走到前臺:“歐陽健約我來的。”

  “請問您是…”

  “林躍。”

  聽到來人直呼歐陽健,而不是歐陽總,身材高挑的前臺小姐吃了一驚,覺得這家伙好沒禮貌,后面聽到“林躍”這個名字,她在心里說聲“打擾了”。

  這貨連錢院士的壽宴和江北拳王的葬禮都敢鬧事,直呼江州首富之名又算得上什么。

  “林…先生。”

  對一個比自己小了四五歲的半大小子稱呼林先生,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別扭:“歐陽總在18樓。”

  “18層地獄啊?”

  林躍丟下一個很不吉利的說辭,朝電梯間走去。

  前臺小姐的眼眉抖了兩抖,果然人如網傳,是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兒。

  少時。

  電梯在18樓停下,叮的一聲響,門打開,林躍從里面走出來。

  應該是接到了前臺的通知,笑容和善的女助理就在門口等他,叫了一聲名字,得到點頭肯定后,說聲請跟我來,帶著林躍徑直走到總裁辦,敲敲房門,得到請進的答復推開門:“歐陽總,林躍來了。”

  “請他進來。”

  歐陽健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不知道是不是才睡過午覺的關系。

  女助理趕緊請林躍進屋,又問他要不要喝點什么。

  林躍回了一句不用麻煩,她識趣離開,把門帶上。

  坐在手感細膩的真皮沙發上,透過一塵不染的落地窗向外看去,江州核心商區的繁華景象一覽無余。

  “歐陽總每個月的清潔開支得花不少錢吧?”

  歐陽健知道林躍在問什么。

  這間辦公室南,東,北三面都是落地窗格局,周圍氣象盡收眼底,視野沒得說,有隱私需求的的時候就拉上窗簾,把燈光打開,但是相應的,落地窗的清潔工作是個大問題,因為他是一個有潔癖的人,拉開窗簾看到窗外的灰塵、污點,甚至鳥屎,哪怕就是露水,都覺得十分礙眼,不叫人擦干凈,心里總會疙疙瘩瘩,難受極了。

  這相當于18樓的外墻清潔,在人工費的基礎上還得加一筆高空作業費。

  “還行,負擔得起。”

  “當然了,你可是江州首富。”林躍笑了笑:“有錢。”

  歐陽健說道:“不得不說,你的勇氣和心態實在令人難忘。”

  他為什么約林躍在自己的辦公室見面,那當然是有一些講究的,一般的學生,別說坐在沙發對面開他的玩笑,一走進大廳心就虛了,雖說林躍不是一般學生,拳王之家和院士之家都沒放在眼里,但是敢孤身一人來到這里,并且心理狀態絲毫不受影響,這樣的高中生…迄今為止他還沒有見過。

  “客套話到此為止,說吧,請我來這里有什么目的。”林躍不咸不淡地回應首富的稱贊。

  歐陽健顧左右而言他:“真不喝茶?我托人在九龍巢搞了一點市面上買不到的大紅袍,不嘗嘗嗎?”

  “茶和酒一樣,得看跟什么人喝,要是看著上火的人,再喝烘焙度高的茶,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你說對吧?歐陽先生。”

  這話里帶刺兒的感覺,果然酸爽。

  歐陽健搖搖頭:“瞧你這話說的…”

  林躍很沒禮貌地打斷他的閑聊:“我的時間很寶貴,你還有五分鐘。”

  得,他是上門客,卻給主人設置時間限制。

  歐陽健真有點老虎碰到烏龜,沒地兒下嘴的感覺…不,這個形容不準確,應該是獵豹路遇豪豬。

  “好吧,說正事,我想請你離開林妙妙。”

  “唔,跟我想的一樣。”林躍呵呵輕笑:“坐不住了?要替王勝男出頭?那你覺得我會聽你的嗎?”

  “如果你真喜歡她就應該試著放手,以便讓她把精力用到學習上。”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態和誠意,歐陽先生做了這么久生意,連最基本的商業邏輯都不懂嗎?行了,就這樣吧。”

  林躍理都沒理他,起身就走。

  “慢著。”

  歐陽健沒想到他如此油鹽不進,不得已,只能使出殺手锏:“二百萬,只要你答應離開她,我馬上付你二百萬。”

  有錢人百試不爽的武器是什么?

  拿錢砸暈你。

  錢解決不了問題的情況下才會用權勢壓人,再不行那就得加點料了。

  “二百萬?”林躍好像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你說什么,二百萬?歐陽健,是我傻還是你傻,就最基本的,表叔要結婚,我送了一件價值80萬的木雕的事你如果對我感興趣,應該有所耳聞吧,那你覺得,一個林妙妙還比不上三件木雕工藝品嗎?直接報底價吧,我可沒有心思跟你討價還價,幾百億身家的人這么摳搜猥瑣,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歐陽健給他說得滿臉尷尬,如果是別的什么人或許就翻臉了,問題是現在有求于他,關鍵是還摸不清這小子的底細,就說在非洲拐彎抹角找了一位莫桑比克的官員,表達完來意人家就讓他打住,別再深挖了,不然大家都得死。

  能讓一位非洲官員怕到這種程度,只是因為加納阿散西大酋長在當地很有實力嗎?

  歐陽健搞不清這件事背后的邏輯,再加上林躍行事堪稱肆無忌憚,卻沒有自食惡果,所以在面對他的時候有些瞻前顧后,束手束腳。

  “五百萬。”

  五百萬。

  電影電視劇里要拆散兒女戀情的富豪,有幾個肯出到500萬的?他自認為已經很有誠意了。

  “有句話叫有錢難買心頭好,給一個窮小子,500萬應該會心動,對我來講,還差了點。”

  “那…800萬。”

  林躍不理他,繼續往外走。

  歐陽健咬牙說道:“1000萬!最多了。”

  好么,一個林妙妙開到了1000萬RMB,這事兒要是給她本人知道了,真是做夢都要笑醒的。

  “1500萬!”

  “我勸你差不多得了。”

  歐陽健有點生氣,很明顯,林躍把他當成了冤大頭,看這竹杠敲得,一千五百萬?當林妙妙是他親生閨女呢?

  “有錢難買心頭好,這句話放在你的身上同樣適用,難道大學時的白月光還不值一千五百萬嗎?身價幾百億的富豪,拿出一千五百萬,跟幾千塊身家的人拿出一兩塊錢有什么區別?”

  區別大了,他這是在偷換概念!

  “我知道,你對王勝男到了只差臨門一腳卻遲遲不能突破的關鍵點,而解決這個困擾她許久的難題,就可以讓她心懷感激,再進一步,我說得對嗎?”

  歐陽健無言以對,因為他說得沒錯。

  “做生意,眼光很重要,玩股票,難的是在最高位出貨,大家都是生意人,話說多了也沒意思,對不對?”

  “好,一千五百萬就一千五百萬。”

  歐陽健認慫了,因為確實被林躍卡住了七寸,雖然說感情的事欲速不達,但是王勝男一直“身在曹營心在漢”地擔心姑娘被林躍糟蹋了,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這邊,繼續這么下去的話,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口熱粥,什么時候才能喝上?

  “唔,我能不能再提個價?”

  “你!不要得寸進尺!”

  歐陽健認為他在耍自己。

  “不行?那1500萬這個價格…給我幾天時間考慮考慮吧。”

  說完話,不待歐陽健有所反應,林躍開門走了。

  “王八蛋…”

  現在追上去的話,那就只能任由對方拿捏了,2000萬…跺跺腳也能上,可他好歹是江州有頭有臉的人物,卡在嗓子眼兒的這口氣他咽不下。

  這次他理解王勝男為什么說起這家伙恨得牙癢癢了。

  總是搞人心態,太欠了!

  數日后。

  江州市第二人民醫院,消化內科。

  鄧心華坐在椅子上,有些忐忑地望著對面看驗血報告單的醫生,對方很年輕,也就30來歲,說實話,她有點信不過她,要知道一般來講,三甲醫院可以坐診的醫生,怎么也得博士學位的水準,讀完就30了,再加上實習的時間,要能到獨當一面的程度,怎么也得三十五六吧。

  “鄧心華女士是吧?”

  女醫生看她的目光有點怪。

  鄧心華心里一突,尋思這個語氣,這種目光,她不會認出自己了吧,畢竟林躍在江州可是新聞人物,就她們母女跟林躍的關系,如果當下還有說書先生,已經能夠就地取材給大家來一段精彩的人倫故事了。

  “啊,是。”

  鄧心華試圖擠出一絲笑容,然而還沒醞釀完成就被醫生的話打斷。

  “你懷孕了。”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什么?”

  “我說你懷孕了。”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搞錯了?”她來看的是消化內科,有沒有懷孕那是婦科的業務范圍。

  女醫生有點不滿她對自己專業水平的質疑:“你不是說最近有干嘔,吃什么都覺得胃里不舒服,還嗜睡嗎?”

  講完又指著驗血報告上的HCG值一欄說道:“這個叫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正常值在5以下,你看看你的,都快7萬了,最近一次來例假什么時候?”

  “快…兩個月了。”鄧心華有些心虛,聲量低了不少,不敢直視醫生的眼睛。

  “不過…我生理期不準的,以前也有連續兩個月沒來的時候。”

  女醫生懶得跟她廢話,把卡和化驗單往前一推:“儀器檢測數值錯不了,你懷孕了,其他地方…沒毛病,這個年紀要孩子的話,回家好好養著吧。”

  “哦。”

  鄧心華失神了好一陣子,直到醫生屈起手指敲敲桌面,這才反應過來,悶悶地應了一聲,拿起面前的東西轉身離開診室,連道謝都忘了,因為這個檢測結果對她來講太驚心。

  應該說“驚悚”更好一點。

  她懷孕了。

  40歲的人了居然懷孕了?

  直至走進停車場,坐上那輛保時捷718,她還沒有恢復精神,直愣愣地看著窗外的景象。

  由此帶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答案很明顯。

  林躍!

  但是…以前醫生不是說過,她不能么…為什么會這樣?

  為了鄧小琪,她毅然決然地收拾行囊回到原來的家,離開了那個小子,艱難地熬過兩個月,本以為往后會越來越好,但是誰能想到,還是沒能逃過他的魔咒。

  她摸了摸還沒反應的小腹,整個人欲哭無淚。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她再度自問,整個人快被這突如其來的孩子逼瘋了。

  就這么坐在車里糾結了半個小時,她也沒有整明白,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如果不是鄧小琪發來消息,說今天舞蹈老師會給她單獨授課,要她晚一點來接,她還將一直發呆下去。

  事情已經這樣了,能怎么辦呢?反正不是火燒眉毛的事,等晚上再好好想一想,看要不要給他打電話,探探他的口風再做決定吧。

  40歲的人被20歲的小伙子給搞懷孕了。

  想想就覺得丟人。

  她拍拍臉蛋,晃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開車。

  半個多小時后來到精英中學。

  今天是周末,家長是要來校接孩子回去團聚的,但是因為鄧小琪讓她推遲一會兒,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色不早了,絕大多數學生已然離開。

  鄧心華到調頭的路口拐了個彎,遠遠地便看到女兒在跟一個人爭論。

  那是…林妙妙?

  母女二人在鄉村花園14號樓住了好幾個月,她當然記得林妙妙長什么樣。

  “今天下午三節課,往高三一班晃了四次,最終也沒見到你想見的人,林妙妙,你還真是賤呢,還記得當初怎么說江天昊的嗎?講他是舔狗,你呢?這舔功是一點不差。”

  “鄧小琪,你才賤呢,你看不上他,他也不喜歡你,就因為嫉妒我,報復我,自己送上門給他睡,居然還自曝丑聞,你的臉皮現在是比城墻都厚了。”

  “林妙妙,揀我睡過的男人。”

  “鄧小琪,連我不要的男人你都追不到。”

  “你!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這么喜歡?”

  “他到底有什么不好的?讓你這么討厭?”

  這兩個人,那真稱得上是你來我往,唇槍舌劍。

  鄧心華在一邊聽得一臉懵逼,原本好到能穿一條褲子的閨蜜,現在因為林躍掐成這樣。

  她按了兩聲喇叭,打斷馬路牙子上兩個女孩兒的爭論。

  林妙妙扭頭一看是她,沒有打招呼,冷哼一聲走了。

  這丫頭從來都不喜歡她,鄧心華一開始認為是自己名聲不好,遭白眼正常,后來才發現不是,林妙妙是因為喜歡林躍,所以厭惡她這個“老牛吃嫩草”的中年婦女。

  鄧小琪也冷哼一聲,白了林妙妙背影兩眼,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車里。

  鄧心華給油起步,駕車前行,一面勸說道:“小琪,你不是說事情都過去了嗎?為什么還要跟她爭個面紅耳赤?”

  沒錯,一切都過去了,這是她告訴鄧心華的,目的是表明自己已經調整好情緒,會積極地面對生活。

  畢竟嘛,她跟錢三一是不可能了,打破戀愛腦后,她也想明白了,就算沒有林躍在中間搞事,錢三一也不可能喜歡她,放棄了對錢三一的喜歡,那她還有什么道理一直恨林躍?單純揪住親媽跟他睡了這一點,那就有些偏執了,因為任誰看林躍都是吃虧的那一個,他一個小鮮肉,鄧心華正值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紀,誰賺了?何況他還幫她找了干媽。

  “小琪,你好不容易才交到林妙妙這個朋友,聽媽一句勸,好好地道個歉,說聲對不起,修復一下關系怎么樣?”

  鄧心華知道,因為從小沒有父愛,鄧小琪一直很自卑,甚至有點孤僻,而她的漂亮會招來同齡女生嫉妒,所以這么多年,能夠稱得上“好朋友”這三個字的人幾乎沒有。

  鄧小琪還是不說話。

  他媽說得很有道理,她也不是沒想過和林妙妙修復關系,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林妙妙跟個舔狗一樣靠近林躍,她就不爽,非常不爽!

  以前是覺得自己討厭的東西,作為閨蜜也應該討厭,不應該喜歡。但是最近嘛…對于林妙妙的厚臉皮,少了點恨鐵不成鋼,多了些氣憤,以及害怕那兩個人真得好上的情緒。

  單純是因為那兩個人好了,她送身子上門的事就變成笑話的原因嗎?

  好像不是這么簡單,但是該怎么描述呢?

  “小琪,你怎么…”

  鄧心華剛要追問,卻聽到女兒表情難看地叫靠邊停車。

  沒辦法,她只能在馬路牙子前面剎住車子。

  鄧小琪推開車門沖到花池邊就是一通嘔,但看起來沒有東西,只是干嘔。

  鄧心華下意識想問她怎么樣了,突然間想起剛才在醫院聽到的那些話,頓時如遭重擊,面白如紙。

  不會吧…

  請:m.ddyue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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