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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0章 嗯,再加上你媽

  原定的告白就這么取消了。

  即便林躍做了那種事,林妙妙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對他呢?居然感到了厭煩。

  她向劉楊遞交了退站申請,那他也沒必要在廣播站呆了。

  至于今天的播音任務,誰愛播誰播,反正他是沒有心情干這個。

  學習的打擊,愛情的打擊,雙重打擊下,錢三一有些心灰意冷,胸口好像壓著一塊大石,很沉,叫人透不過氣來。

  錢三一沒有驚動王勝男母女,悄悄地離開綜合樓,經過那個綠色垃圾桶的時候,把揣在褲兜里,寫著精心準備的告白的話的紙條撕成細碎的紙片丟進去,然后由自行車棚推出他的山地車往外面走。

  前兩天看到林妙妙走路上下學,還想著告白成功后可以來回載她,便找人在后輪上面焊了一個承重架,時至當下,總覺得它怎么看怎么刺眼。

  還沒到放學時間,錢三一就走了,保安認得他,一如既往地沒有攔,不過跟前幾次不同,看他背影的目光有點耐人尋味,應該是知道狀元郎遭遇了滑鐵盧。

  錢三一一路狂蹬,過路口的時候險些跟一輛載著保溫箱的電瓶車相撞,外賣小哥罵了一句,以前他會當做什么都沒有聽到,今天不同,他選擇回罵,兩個人為此差點打起來,得虧交通協管員在對面吹哨,指著二人大聲喊話,外賣小哥怕惹事,罵罵咧咧地騎車走了。

  錢三一覺得今天倒霉透了,用玄學的話講,應該是流年不利吧。

  回到鄉村花園小區14號樓下,停好自行車,他抬頭看了一眼林躍住的房間,懷著不爽的心情往樓上走。

  這一刻,他想起蔣昱文讓他勸裴音搬走的話,之前因為對林妙妙存有幻想,當成了耳旁風,如今也該好好地考慮一下這個建議了。

  這人呀,最不禁念叨,剛走到二樓半,他就聽到左手邊的房間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正是蔣昱文,便放緩腳步抬頭一看,發現客廳的門沒有關緊,開了一條縫。

  “音音,你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三一考慮吧,對面住的那個姓林的總一天會影響到他的學習,如今正值最為關鍵的高三,聽我的,你決不能冒這個險。”

  沒錯,是蔣昱文,話里話外有著強烈的焦慮感。

  錢三一在靠近房門的地方貼墻站住,心想難不成蔣昱文知道了這次期中考試他被林躍超過的事?

  他猜錯了。

  蔣昱文還不清楚精英中學今天的大新聞,之所以來找裴音,說出上面那些話,主要是因為等急了。

  他讓錢三一做裴音的工作,結果等來等去沒有動靜,問情況也被敷衍,沒有辦法,他只能親自上陣了。

  “正因為三一現在讀高三,才不應該隨隨便便搬家,勝利花苑小區是比這邊安靜,但是那邊到學校的路況比較復雜,并不是最佳選擇。你說林躍會影響三一學習,那樓下住的林妙妙還是三一的好朋友呢,你知道他上次跟我吵架的時候說什么嗎?他說他特別羨慕那些在正常家庭環境長大的孩子,受夠了陪著我在他爺爺奶奶面前演戲。”

  “你說林妙妙?不就是那個因為姓林的導致父母離婚的女孩兒嗎?三一說她以前的家庭環境好,現在呢?還好嗎?所以你看,姓林的就是一個禍害,早晚有一天你也會…音音…”

  “蔣昱文,你想說什么?!”

  看得出來,裴音生氣了。

  門外偷聽的錢三一不知道媽媽為什么會惱羞成怒,昱文哥說得沒錯啊。

  “音音,你知道的,我從小心里就藏不住情緒,這么多年我沒結婚,沒找女朋友,為什么?因為你,我晚上睡覺閉上眼睛,早晨醒來睜開眼睛,想到的第一個人都是你,我不信老天爺,但是為了你我可以向天發誓,以后的日子絕對會對你好,一輩子不離不棄,如有違背,愿受天打五雷轟。”

  老天爺還沒給蔣昱文來個五雷轟頂,門口站著偷聽的錢三一先傻了,腦子一片空白。

  今天這是怎么了。

  去找林妙妙,碰到王勝男和林妙妙談判,回到家里,又聽到蔣昱文向他媽告白。

  這白他沒告,蔣昱文告了。

  怪不得這么多年他一直叫昱文哥,最近卻被要求叫“昱文叔”呢,原來…原來這家伙真的在打他媽的主意,林躍在他爺爺壽宴上說的那些話一字不差。

  我叫你哥,你卻想做我爸。

  林躍搶了他的第一名,他很難受。

  林妙妙撞了南墻都不回頭,他很難受。

  現在回到家里又面對大哥要做后爸的展開,他很難受。

  三個很難受加在一起,情緒直接爆發了。

  他一腳踹開房門,大聲吼道:“你們為什么都要欺負我?為什么!”

  客廳氣氛原本十分尷尬,蔣昱文的勇敢說愛在裴音看來叫做厚臉皮,但是作為一名大家閨秀,她實在狠不下心說重話,精神本就繃得很緊,心慌神亂,現在大門被人一腳踹開,理應在學校上課的錢三一突然出現在眼前,她的心一哆嗦,差點嚇得背過氣去。

  “三一…你怎么回來得…這么早?”

  蔣昱文也嚇了一跳,面對門口盛怒的人臉,說話有點結巴。

  他是看準了時間過來的,剛才已經和裴音打了一段時間的太極拳,眼見還有十幾分鐘錢三一就回家了,于是再次發動他自認勇敢的愛情告白轟炸他的音音,但是誰能想到這小子居然提前回來了。

  “三一…”

  裴音不知道該說什么,很尷尬。

  雖然她是被告白的一個,但是怎么說呢,才跟錢玉琨離婚就被小叔子上門求愛,外人看到都要腹誹兩句的,更不要說被兒子撞見。

  “說什么搬走是為了我好,是為了你能更容易地泡我媽吧?”他的嗓音有些嘶啞,氣息不穩,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湖住。

  蔣昱文知道,堵住他喉嚨的東西叫“憤怒”。

  “三一,你聽我說,我對你媽是認真的,我一定會給她全部的愛,也會一如既往地對你好。”海歸男認真的表情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不是厚臉皮,而是那一對鼓鼓囊囊的眸子,有種用力過勐的意思。

  “哎呀…你們煩不煩,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對面房間的門打開,林躍穿著睡衣打著呵欠從屋里走出來,肩膀上還站著那只紅毛綠喙的嘴賤鸚鵡。

  “討厭,告白,老男人,油膩,厚臉皮。”

  “啊,討厭,告白,老男人,油膩,厚臉皮。”

  裴音聽著想笑,雖然是不連貫的幾個詞,但是并不妨礙聽眾理解它的意思。

  那只叫糯米的布偶貓也就算了,最多長得漂亮,招人疼,這鳥兒是什么鬼,不僅愛表達情緒,連“油膩”這種詞都會用。

  蔣昱文不太理解“油膩”的意思,不過“老男人”和“厚臉皮”兩個字刺痛了他。

  “有你什么事?”

  他過去關門。

  林躍直接把門按住。

  “把話先說清楚,怎么叫沒有我的事,你告白可以,老大個年紀還學偶像劇里的男主角說話也沒問題,關鍵是你們吵到我了,你在美國也這樣嗎?碰到個暴躁點的鄰居,會不會端著獵槍出來喊你“shutyourass”?拜托,有點公德心好不好。”林躍一臉玩味說道:“對了,你這泡妞兒技是跟黑人學的吧?”

  蔣昱文怒道:“淫人母女的人渣。”

  沒等林躍反擊,裴音聽不下去了,還擔心事態升級倆人打起來,一指門外:“昱文,你先回去吧。”

  “音音…”

  “你再這樣,信不信我給你爸媽打電話,告訴他們你騷擾我。”

  她說他騷擾她?

  蔣昱文頓時蔫了,沒想到她把剛才的告白定義成了騷擾。

  “走啊。”錢三一在旁邊吼道:“還不走?!”

  今天的事對他刺激很大。

  林躍奪走了他最看中的第一名和喜歡的女孩子,難不成還要坐視蔣昱文把最愛他的媽媽搶走?

  蔣昱文看看裴音,再看看錢三一,帶著不甘朝外面走去,經過林躍身邊時,用狠毒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這種人挺變態的,一直喜歡嫂子十幾年,為此連女朋友都不談,還把理科生思維掛在嘴邊,都三十多歲了依舊這么不成熟,這種心智還回國干項目?

  難道在海歸們眼中,國內就是一塊處女地,躺著就能賺錢嗎?

  蛋糕都被分得差不多了好么,沒有背景和人脈只能撈點別人吃剩的邊角料罷了。

  總之,電視劇里的女人們,甭管結沒結過婚,生沒生過孩子,都是優秀男心目中的白月光。

  “還有你,滾出去!”

  蔣昱文走了,錢三一又把矛頭對準了林躍。

  “三一,你今天這是怎么了?”裴音瞪了兒子一眼,望林躍道歉:“對不起啊,吵到你睡覺了。”

  嘴賤鸚鵡搶答道:“啊,沒關系,我愛看戲,啊,看戲。”

  裴音很納悶兒,手指蓋大小的腦子能支撐它記住這么多詞匯和邏輯思維能力嗎?

  “看戲”一詞刺痛了錢三一的心。

  “媽,搬家吧,明天就搬。”

  裴音迅速轉身,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著兒子,蔣昱文攛掇錢三一做她工作的事她知道,結果是被兒子當成了耳旁風,可為什么今天…

  “我說搬家!”錢三一重復道。

  “三一,你這是怎么了?搬家是說搬就能搬的嗎?”

  “我就要搬,立刻,馬上。”他含怒瞄了林躍一眼。

  “我說了,不行。”

  裴音的話里帶著一絲火氣,首先,她不愿意搬家,因為林躍就住對門,這段時間錢三一上學后,兩個人她彈一段鋼琴,他拉一段小提琴,音樂上的交流讓她有一種喜獲知音的溫馨與甜蜜,還有那么一絲絲憧憬,這種叫人抓耳撓腮,曖昧不清的感覺是她生活了四十年不曾有過的。大叔喜歡年輕女孩兒,中年婦女就不愛小鮮肉嗎?至于說林躍的劣跡,她一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人,有嫌棄的資格嗎?

  其次,這么急著搬家,搬去哪里?蔣昱文看好的房子嗎?那以后的日子能消停了?她剛剛經歷了一場失敗的婚姻,不想這么快踏入另一個墳墓。,而且才離婚就同小叔子在一起什么的,肯定會有人說閑話。

  最后,錢三一太任性了,今天和吃了槍藥一樣,她可是他媽!

  “為什么不搬?你離不開他是嗎?”

  在錢三一看來,所有事都脫離了正規,他發現自認聰明的大腦轉不過彎來,解不開眼前的難題,這道題…他真的不會,于是感覺全世界都背叛了他林妙妙、學習成績、蔣昱文、錢玉琨,還有裴音。

  他歇斯底里,狀若癲狂:“鄧心華帶著女兒走了,你正好可以填補她的空缺,一個可恥的戀母癖,一個沒有了婚姻束縛的女人,正好狼狽為奸。”

  裴音被這句話激怒,揚起手來就是一巴掌。

  非常響亮的一記耳光。

  這是她十年來第一次對錢三一動手,她試著忍了,但是忍不住,身為兒子,他不該,更不能這么說她。

  錢三一摸了摸被扇的臉,怨毒地看了她一會兒,轉頭走了。

  噔噔蹬蹬…

  腳步聲越去越遠,終不可聞。

  和上次一樣,錢三一負氣離開,裴音也冷靜下來,充血的臉變得一片蒼白,抬起剛剛扇過錢三一的手,五根手指很紅,在微微顫抖。

  她居然當著林躍的面打了他。

  慢慢地,她的手落下去,想到錢三一剛才說的話,想到自己的人生,還有與林躍有關的那些矛盾與壓力,不僅悲從中來,眼眶泛紅,鼻子發酸,之所以強忍著沒有落淚,只是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失態。

  林躍走過去,非常自然地把她摟進懷里,手繞到后面輕輕拍打她的肩膀。

  裴音打了個哆嗦,這一刻心情超級復雜,有意外,有安全感,有驚懼,有茫然,有擔心,有排斥…反正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描述。

  就在擔心錢三一去而復返,看到這一幕暴怒的心情占上風,準備推開那個散發著說不出來香味的胸膛時,林躍說話了。

  “他今天這樣,怪我。”

  裴音手上力道頓失,面帶驚訝看過去。

  林躍說道:“趙榮寶還沒在家長群公布期中考試成績單吧,這一次的理科第一名是我。”

  裴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摟在懷里跟他對視了好幾秒鐘,這才用力一推。

  林躍沒有用強,往后退了半步。

  “你…你不是學文的嗎?”

  他凋木凋的本事堪比大師,各種樂器信手拈來,還是歌壇有名的詞曲家,這種情況學文合適到不能再合適,那么上面的話是什么鬼?

  “你沒聽錯,因為繼續呆在六班有些尷尬,我去找趙榮寶調班,他不干,說按學習成績分班是我定的,哪有自己打自己臉的道理,那沒辦法,期中考試我就去了理科考場,上午成績出來,考了741分,全校第一,你兒子錢三一716第二。”

  裴音用手點點腦殼,慢慢地理清了整件事的邏輯,她希望林躍是在開玩笑,可是看他的表情并不是。

  這樣一來,錢三一提早回家和吃了槍藥一樣暴躁就說得通了。

  被自己最鄙視的人在最驕傲的領域打敗,是個人都得崩潰。

  “你為什么要這樣…”

  她想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話說到一半又吞了回去。他為什么不這樣做?考好考壞,認真考還是敷衍考,都是他的自由,憑什么要讓著她的兒子?

  林躍說道:“我覺得這樣挺好,有句話叫少年得志易翻船,大器晚成方為道。”

  “不行,我得去找三一。”

  裴音趕緊去門口換鞋追人,畢竟是當媽的,她很怕錢三一想不開做傻事。

  第一名丟了,又目睹了蔣昱文跟她告白的一幕,還因為說難聽的話被她打了一巴掌,這一連串的打擊,對一個高中生來講太沉重了。

  林躍沒有說什么,在她走后帶上房門,正準備回屋睡覺,手機響了。

  是安麗麗打來的。

  他按下接通鍵,把手機拿到耳邊。

  “什么事?”

  “玉琨同意了。”她的聲音有點虛,似乎身體狀況不佳。

  “我很好奇你怎么說服他的。”

  “用孩子…我現在醫院。”

  怪不得聲音有點不對勁,林躍沉默片刻說道:“你好狠。”

  “不是你說的嗎?錢玉琨太懦弱,得逼。”

  “行吧,那等你好點了,我會告訴你下一步該怎么做。”

  說完這句話,林躍掛斷電話。

  他沒想到安麗麗的效率這么高,不過…先拍死蔣昱文也好,整天圍著裴音愛啊愛的,忒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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